她在觀察他的同時,他也在觀察她,
云靈鳶發現紫惑正盯著自己的劉海,她的劉海上別著一個發夾一樣的碧靈葉,云靈鳶怕他認出這是靈器,有些心虛,連退了兩步,退到了床榻上,
“紫惑,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紫惑不答,伸手在碧靈葉上輕輕點了一下,那葉子動了一動,竟成了一條碧葉托花,淡綠色飄帶的抹額,他拿在手里繞到她的身后,前所未有過的溫柔舉動,竟為她系上,系好之后,兩根尾帶便在他的紫眸前飄動起來。
他握了握那條柔軟的尾帶,似乎很滿意。
他的紫瞳有光,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抹額襯你。”
那抹額的尾帶子便跟著發尾飄動起來,飄到了她的胸前,她忽然想到,夢境里的撫琴的那個自己,似乎也系著一條淡綠色抹額呢。
頓時覺得一陣毛骨悚然,這貨該不是窺視了她的夢吧?
這衣裳,這抹額……
她一把抓住了抹額尾帶,輕輕一扯,抹額就滑落下來,她想把抹額變成原本的碧葉,卻不知怎么變回來,只好把抹額塞進了儲物腰帶里,
塞完才發現紫惑的臉色異常難看,她怯怯的解釋道:“呃,那個,我比較喜歡發夾呢。”
這話一出,他的臉色更難看了,云靈鳶趕緊道:“若是你非要我系這個,那我便系吧,你別生氣啊,我現在就系!!”
忙將抹額拿出來,卻聽紫惑冷冷道:“不必,你可以走了。”
云靈鳶驚的目瞪口呆,今天,他這是怎么了?
“你,什么意思?”
紫惑卻不回頭,徑直往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尚未開門便變成一片綠色的葉子飄然落下。
咔……
只是一道符影!
萬靈大陸,就有人隨意捻一片花一片草便可當作符錄,略施靈術便可幻化成影,施法者只需預先將信息打入,只待特定觸發便可將符影的內容播放出來,
所以,
剛才所見的紫惑只是他預先施在一片葉子上的符影術,可這也太真了吧,這幻影看起來一點也不木納,完全對答如流,與真人無異啊!
難道他連她的對話、她的反應也早已料在其中了么,
不免小小驚奇了一下,心卻忍不住一陣小小酸楚。
因為她知悉一下事實,紫惑之所以用符影,說明他已經走了。
紫惑說她可以走,那便是可以走了,他從不說廢話,不說二話,總之她就是這么莫名其妙的可以走了,這一次是光明正大,不是逃走!
今天這事太過猝不及防,她一點心里準備都沒有,逃走了那么多次,這一次真的可以走了,卻奇怪,怎么高興不起來,甚至還覺得心情有點沮喪。
這時有人敲房門,她莫名一陣高興,又極力壓抑,語氣也跟著莫名其妙有些小心翼翼:“紫惑?”
“靈鳶姑娘,是我。”是面具男的聲音。
自從紫惑從火場里將她救出來之后,面具男待她的態度就沒先前那么惡劣了,甚至可以說,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在森林里走動的那幾日,獵了野雞也是面具男烤給她吃。
門還未開,她隔著門板與之對話,“你,你誰啊?報上名來!”語氣之中頗有不快。
面具男輕輕愕了一下,沒料到她會問名字,他答道:“歐陽沐。”
“歐陽沐。多好的名字。”云靈鳶將門打開,對上一個面具,本來想說,若是能將面具也能拿開便好了,突然想到,其實他們也沒有熟到可以摘掉人家面具的程度,而且,說不定人家臉上有什么傷痕之類不想見人,便住了嘴,改而道:
“你尋我?莫不是你們家大人反悔了,不想放我走了?”
“不。”歐陽沐不愧是跟紫惑跟多了,冷漠寡言一模一樣,她也懶的再看他的面具臉,微微轉頭就看見他耳畔系面具的紅線在飄動,
“大人命我護送你離開,現在就必須啟程!”歐陽沐拎高了手里的紙包給她看,“吃食,路上果腹。”
夠貼心的,不僅要送她走,還給她打包了干糧,
云靈鳶卻不是太感激,心道,這幾天大家的友好相處都喂狗了,他們居然就這么迫不及待地要她走,還特瑪的,見鬼的莫名其妙,居然略有心傷的感覺。
默默接過糧食一股腦塞進自己的儲物腰帶里,興趣缺缺瞄了一眼,哈哈,有烤鴨。
邊走邊問,“你們大人呢?”問完才覺得這一句問的過于直白,趕緊加了一句“還有嫤女呢?”
歐陽沐道:“幽雨居。救人。”
“幽雨居?”云靈鳶依稀能猜到那是一個宗派,她非常驚訝,她一直以為紫惑到東猶城來要辦的事是給綠蓉或者給自己的土靈族人報仇,畢竟宿都欺負到頭上來,沒理由他紫惑這么能忍呀,她非常好奇,“救什么人?”
“封靈族人。”
一句話石破天驚,云靈鳶瞳孔驟縮,她抑下心頭激昂:“封靈族十五年前不是已經被人害死光了嗎?”
歐陽沐淡淡答道:“沒死的被宿拿去做實驗。幽雨居,是宿的實驗據點。”
她強壓下心頭震動,口氣淡然道:“他們都去了,你為何不去?”
“大人命我送你。”
護送之意再明顯不過,他們已經知道她是封靈族人了。
“多此一舉,我才不用你送!”
說罷一個人,噔噔噔的下樓,歐陽沐不緊不慢跟在后面,云靈鳶心亂如麻,還沒想好怎么辦,只知不可被歐陽沐送走。
“你莫要跟著我,我自己會走!他讓我走,我便是一刻也不會留!!”她似真似假佯作生氣,將手里將紫惑化作符影的那片葉子扔到歐陽沐的身上,暗示自己此刻正生紫惑趕她走的氣!
歐陽沐冷不丁接過一片葉子,果真怔了一下,卻什么都沒說,默默跟在她的后面。
二人出了醉香樓,匯入大街人流,云靈鳶頭痛不已,再這么走下去,可真是要被他送走了,她偷偷看眼歐陽沐,一臉面具,沒甚表情,她傷心道:“歐陽沐,怎么辦,我不舍得走!”
“嗯?”
她厚著臉皮道:“嗯什么嗯,我說我不想走,我不舍得走,不舍得離開你們大人,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