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批美人她野性難訓

第8章 重音寺,朱砂佛珠

司云霧推開車門,細直的長腿跨出。

帝城有名的寺廟分立東西南北,香火十分旺盛。

重音寺只是一個稍有名氣的小寺廟。

這個時節,來此處進香的人,寥寥無幾。

寺廟門口透出些寂涼。

她掀開黑外套帽子,沉黑的冷眸微抬,望著寺廟有些陳舊掉漆卻一塵不染的朱紅牌匾。

重音寺

另一側,傅行嶼和江玄也下了車。

司云霧眸光平淡的看他們一眼,沒說什么,走進寺廟。

正值中午,天光明亮刺眼。

傅乾站在兩個男人身后,撐開一把黑傘遮陽。

江玄半瞇著眼,胳膊環在身前,十分復雜的盯著她的背影:“七哥,你說她來這到底要干嘛?”

傅行嶼單手插進西褲兜,抬步,不緊不慢跟了上去。

……

重音寺主神殿。

司云霧清瘦單薄的身影站在巨大慈悲的佛像前。

上香后,她雙手合十,淡淡彎腰行了一個禮貌的拜禮。

慈眉善目的年輕小僧人遞給她一串紅色朱砂佛珠。

司云霧把自己的一百塊現金給他。

江玄站在主神殿門前,看著這一幕,嘴角抽搐了下。

沒猜錯,司云霧全身上下就剩這點家當,還全給寺廟了……

女生在蒲團落座,把朱砂佛珠放在實木香桌旁。

細瘦修長的手拿著細毛筆,開始抄佛經。

女生稍微歪著頭,不算多規矩的坐姿,恣意散漫,但肩背直挺。

江玄傻眼了。

司云霧跑寺廟來抄佛經?

一句我靠沖到嘴邊,考慮到佛門清地不合適飆臟話,他忍住了。

語氣更復雜的壓低聲音問:“她不會要出家了吧?!”

傅行嶼:“……”

江玄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

看見來電號碼,他沒閑工夫再想司云霧的事。

不急不緩的走去一旁,接通。

說了兩句,他握著手機折返回來。

稍微靠近傅行嶼,嘴唇微動,卻聽不到聲音。

傅乾拎著一臺筆記本電腦,走過來,接著和小僧人說了些什么。

小僧人雙手合十,和善應下。

傅行嶼看了眼安靜抄佛經的女生,沒出聲打擾她。

三人在小僧人的帶領下走去廟內禪房。

近兩個小時的視頻會議。

傅行嶼長腿翹著,歪坐在實木椅里,漂亮分明的手支著臉。

貴氣清雅,危險又散漫。

會議進行時,他很少開口,一雙深黑的桃花眼,不帶情緒的注視著屏幕。

那邊,每個人一抬頭,就會對上這么一雙深邃幽暗的黑眸。

傅行嶼肅清異己,一貫心狠手辣。

所有下屬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絲毫懈怠。

為首的管理者匯報事務。

“此次涉事人員已經全部秘密處理,一個不留。”

“項目按照您的計劃和保密數據,已經開始正常運行。”

從傅行嶼的命令下達,到現在不過四個小時。

下屬執行力幾乎恐怖。

傅乾遞過來平板。

傅行嶼修長的手指劃動屏幕,瀏覽著最新的項目文件。

上面密密麻麻的圖表,復雜繁瑣公式和數據。

傅行嶼一目十行,嗓音低磁清雅:“15頁第二個數據,24頁第一個數據,31頁第一個數據……”

視頻里,所有人拿著筆,快速把傅行嶼說的地方圈出來。

不過三分鐘,男人放下平板,淡聲:“這些數據再做一遍。”

眾人恭敬道:“是。”

對于傅行嶼只是看一遍,便精準指出這份極其復雜的數據報告中問題這件事,一群人都已經從最開始的懷疑人生變成了習慣。

……

傅行嶼回到主神殿。

司云霧在睡覺。

黑外套帽子扣在頭上,腦門壓在伏案,左手手指夾煙似的夾著毛筆,豎起抵著桌面,毛筆尖朝上。

原本放在一旁,鐫刻著隱秘經文的紅色朱砂佛珠,此刻戴在女生細白的左手腕。

紅色瀲滟,晃如烈火。

皮膚冷白,瑩如冰雪。

佛珠的色澤比小僧人交到司云霧手上時,更浸潤亮澤。

朦朦朧朧的細碎流光閃過。

傅行嶼眸色一瞬深不見底。

開光加持。

誰教她的?

帝城四大寺里頭,最德高望重的大師開光加持,都需要滿十二個時辰。

司云霧用了多久?

傅行嶼盯著女生細細的手腕看了兩三秒,視線移到佛經。

古樸泛黃的一張宣紙,寫滿佛經。

極其莊嚴貴重的標準正楷字體。

正楷俊逸雅正,橫斜豎直,規矩齊整,是一種很美的字體。

司云霧卻寫的力透紙背,張狂恣意。

一眼過去,整篇佛經夾雜著毫不掩飾的殺氣。

再看第二眼時,又趨于平淡。

江玄見過寫作業寫睡著的,沒見過抄佛經抄到趴在佛像前睡著的。

大不敬!

“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傅行嶼低眸看著女生扣著帽子的腦袋。

在他們踏進主神殿,她就醒了。

人不大,警戒心挺重。

司云霧睜開眼,沉黑的雙眼里不見絲毫睡意,清醒平靜。

她直起身,放下手里的筆,沒說話。

傅行嶼視線落在她清絕的側臉。

白皙蒼冷的額頭中央壓出一塊紅印子。

司云霧抬手揉了揉。

很特殊的經脈手法,紅印沒幾秒就淡了很多。

傅行嶼收回目光,拿了三支香,點燃,三個彎腰拜禮,插入香爐。

司云霧手指摸著朱砂佛珠,在手腕上緩緩轉了一圈。

兩秒后,她從蒲團起身,聲音沙啞清淡:“現在。”

說完,雙手插兜,轉身不徐不疾的朝外走。

黑色背影削瘦淡漠。

江玄表情復雜,還是不太習慣有人在他們面前這么拽。

仿佛他們都是她的下屬。

尤其這個人是傅家最不受待見,剛被大房趕出門,不學無術的司云霧。

傅行嶼看了眼伏案上抄寫好的佛經:“佛經不拿了?”

司云霧已經走出主神殿。

聞聲,停在門口,轉頭側著身說:“不拿。”

廢紙而已。

……

回帝城市內的黑旗車上。

傅行嶼目光落在那串刻著經文的朱砂佛珠上。

女生膚色冷白,手腕細瘦清晰,一圈紅色佛珠一映,完美的像是藝術品。

手指很長,漂亮的過分。

在主神殿待的時間長,她身上沾了些檀香的氣味。

江玄看一眼司云霧手腕上的紅色朱砂佛珠,問道:“小侄女,你來這小寺廟,是專門來求請佛珠的?”

司云霧沒說話,只是禮貌的點了下頭。

江玄挑眉:“以前倒是沒聽說過你信佛。”

又是抄佛經,又是請佛珠。

司云霧衣袖堆在胳膊肘,撐著窗舷,細白的手支著臉。

氣場疏離而冷淡。

語氣平靜道:“解除婚約,清除晦氣。”

江玄:“……”

江玄是真沒見過有人面對傅家,還是傅家嫡系大房,敢這么囂張的!

一個人不慕錢可以理解。

但是不畏權……

司云霧哪來的底氣?

傅行嶼嘴角幾不可察的勾了下,不太明顯,眼尾罕見的多了幾分浪蕩,漫不經心的點評:“的確應該除除晦氣。”

車窗半落,風灌進來,司云霧輕咳了兩聲。

傅行嶼看她一眼,關上車窗。

隨即第二次打開車內暗格,拿出一個白玉小瓷瓶。

又拿了一瓶包裝昂貴精致的水,擰開,連同藥一起遞給她。

司云霧聞到了中藥紫菀的味道,還有其它幾味中藥,配量挺精妙的。

她接過來,倒出一顆藥吃了。

江玄已經不想說什么了。

暗格里的藥有多價值連城,多難得,他一清二楚。

不止藥方是絕密,煉制的步驟方法更是苛刻。

現在司云霧咳幾下,就給吃,江玄只覺得肉疼。

傅行嶼看著她問:“回學校?”

司云霧嗯了聲。

傅行嶼從傅家族內群聊里找到司云霧的賬號,加了她好友:“加了你微信,通過一下。”

司云霧放下水瓶,點開微信,聯系人那里有個紅點,她摁了下添加。

“以后住我的院子,人臉識別傅乾會替你處理好。”傅行嶼道:“有事發消息。”

他把自己的私人手機號也通過微信發給她。

司云霧沒什么表情,啞聲道:“我住校。”

傅行嶼嗓音低沉清雅:“一百塊都給了寺廟,準備怎么生活?”

司云霧眸光平靜的過分,寡言淡語:“賺。”

傅行嶼修長漂亮的手指點了點座椅扶手,說:“我的書房里堆放了很多古董,把他們整理好,周末回去擦擦灰塵,做做保養,每個月給你發工資。”

男人看向她,又說了一句:“可以讓你先預支一個月。”

四目相對,女生一雙杏眼沉黑安靜。

兩秒后。

司云霧點了下頭。

……

重音寺。

司云霧一行人離開沒多久。

一個年輕女生走進寺內。

到主神殿,她拿了三支香,點燃,舉高香,行了三個拜禮。

接著把三支香插進香爐,后退幾步在蒲團跪下。

虔誠的磕了三個頭,為家里人祈福。

一張宣紙忽然翻飛落在她面前。

女生一眼就被佛經漂亮的字體吸引。

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字。

俊逸雅正的小楷,夾雜著朦朦朧朧的凌厲恣意,筆勢冷銳堅韌,帶著可怕而直白的殺氣。

可再看時,通篇經文安寧而沉靜,像是滿室佛光都落在經書之上。

滌凈所有重濁。

……

黑旗車把司云霧送到帝城一中門口。

女生禮貌的和傅行嶼道謝,下車進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