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所扔出的暗器,足足有百件,籠罩著何婧英一人。何婧英一把折月劍揮舞得密不透風,劍身上都擦出了火花。饒是如此,也沒能擋住所有的暗器,有一枚十字鏢“噗嗤”一聲扎進了何婧英的肩頭。
何婧英一聲悶哼,將最后一枚暗器打落在地。
青奴見何婧英中了暗器,狂喜道:“賤人,這暗器上可是淬了七步的。你最好乖乖在那站著,被我一刀捅死,或許比毒發身亡來得痛快些。”
“七步”,正如其名,是世上最霸道的毒藥之一,用的是七步蛇制成的毒。中了此毒的人,七步之內必然毒發身亡,且無藥可救。若是站著不動,還要活得長點。
一旁的蕭練聽見青奴此言頓時心急如焚,也不管自己是否周身門戶洞開,逼退麻爺一步之后就向著何婧英跑來。可他才剛挪騰了一步,就被麻爺一拳打在胸口,頓時嘔出一口血來。
蕭練故技重施,又是一招想要逼退麻爺。何婧英已經將自己肩頭的十字鏢一把扯出扔在地上。
“阿英!”蕭練絕望地大吼一聲。
何婧英似乎未聽見一般,仍然向著青奴走去,一步、兩步、三步、四步。青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你不要命了嗎?”
蕭練一邊應付著麻爺,一邊大聲吼道:“阿英!你不要動!”
何婧英眉頭微蹙,聽見蕭練的喊聲,腳步微微頓了頓。但隨后,她又毅然決然地走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一共七步,何婧英停下了腳步,她離青奴還有兩臂的距離。
青奴見何婧英停下,臉色有一瞬的放松,情不自禁地嘴角微微上揚。可那一抹微笑還沒有綻放開來,就凝固了。是永遠的凝固了。因為何婧英只是一瞬就又跑了七步,將折月劍扎入了青奴的胸膛。
折月劍直沒入柄,劍尖從青奴的后背穿出,一滴鮮紅的血液在漫天紅色與白色相間的粉末中,欲落未落。這一幕襯著青奴青碧的衣衫,構出了一副絕美的畫卷。
唯一煞風景的就是青奴臉上驚怒交加的表情。青奴不可置信地看著何婧英,她十分困惑,不明白為何“七步”會失效。
她不明白,何婧英卻是明白的。
她從進入魁星樓的時候就想明白了。
魁星樓里那些“嗚嗚咽咽”此起彼伏的哭泣聲,不是因為那些人害怕,也不是因為那些人吃了神仙玉露丸而瘋癲了。是因為那些人都中了毒。毒不致命,但卻會讓人看到極其恐怖的東西,就像是在驚馬槽時,她看到幻境時中的毒一樣。中毒時間久了,就會讓人變得癡癡傻傻卻又因為恐懼一直不停的哭泣。
下這個毒的人正是魁星樓里年逾半百,鬢發花白的老婦人。
何婧英到了魁星樓的第一晚,將自己墻上的磚取下來一塊,見隔壁一個瘦弱的小丫頭蜷縮在一起,不停地發著抖。那老婦人在晚上拿著一盞燭燈走進去,拿出一個小瓶子給那小丫頭聞了一聞,那小姑娘變昏迷了過去。
等到老婦人進入自己房間時,何婧英也學著小姑娘的樣子,躲在桌子底下,不停地發抖。那老婦人也同樣拿出小瓷瓶來給何婧英聞了一聞。何婧英便佯裝暈了過去。原本以為那個老婦人會對自己出手,沒想到那老婦人費力地將何婧英拖到床上,還為何婧英蓋上了被子。
在老婦人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中,何婧英才明白老婦人此舉的原因。
原因很簡單,老爺不喜歡哭哭啼啼的女人,覺得不吉利。在魁星樓里日日哭著還能多活幾日。可進入魁星樓里的人都是吃了神仙玉露丸的,且日日都會有專人送來,盯著每個人吞下去。
吃了神仙玉露丸的,癲狂暴戾,尖叫浪笑,哪有人還會哭。這個時候送藥來的小廝就會順便帶走幾個服了藥后,老爺會“喜歡”的。每次帶去長生殿的人,都沒回來過。
老婦人心中不忍,就在魁星樓的茶水里下毒。這樣因為恐懼,即便再吃下神仙玉露丸也只會變得更加恐懼膽小而已。
老婦人給何婧英聞的那瓶藥就是曼陀羅花,雖說是一種迷藥,但好歹能讓人安安心心睡一覺。
老婦人走后,何婧英才去看了看桌上的茶水,那壺茶何婧英因為口渴,是喝完了的。
這時何婧英才發覺自己身體的異樣。
在銷金窟千杯不醉,服下神仙玉露丸之后毫無感覺,喝下毒藥也沒有中毒。這一切都發生在她誤食白神珠之后。若是她沒猜錯的話,她已是百毒不侵。
所以她剛才在中了青奴的暗器之后賭了一賭。她賭贏了。
青奴與何婧英這邊發生的事情,麻爺也注意到了。當發現何婧英竟然沒有中毒的時候,也是感到十分震驚。這一時的愣神,蕭練已經跑到了何婧英的身旁。
蕭練驚魂未定地看著何婧英:“你怎么樣?”
何婧英輕輕搖了搖頭,小聲說道:“白神珠。”
這么一提,蕭練也想到了其中關節,頓時心中輕松了大半,連同著整個人似乎都從一片混沌中緩過勁來。當麻爺再次向他襲來的時候,他回身一劍已是使出了十成十的功力。
麻爺瞬間感覺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撲面而來,驚魂之下,趕緊將自己的勁力撤回大半,伸直的手臂在空中生生轉了個彎,從旁邊抓過來一個替死鬼,將他送到蕭練劍下。
那小廝被蕭練一劍貫心,麻爺已是退到了一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