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353且等著吧
“那,你有什么打算?”徐玫定了定神,一雙妙目看向莫仁。
“既然合適,那自然要成就姻緣。只要師妹不反對,相信這世間沒什么能阻止這一點。”莫仁露出笑容,有些振奮。
“姻緣呀……”徐玫有些悵然。
她并不排斥嫁人成親這件事。只是這十幾年,從未去細想過而已。因為沒有期待。
此時莫仁提了出來……她似乎應該好好思量一番了?
“說說看。”徐玫心中,仍舊沒有太多期待之感。但若是莫仁能夠說服她,那嫁給莫仁,也未嘗不可。
“我本定下周汐兒為皇后,不過是當時權且之計。太傅大人深明大義,又或許是因為經歷種種之后不再看好大夏,找了個藉口毀了婚約。”莫仁道:“我許以皇后之位,向徐元提親,兩家結成秦晉之好,互為援助,乃是兩利之事。當然,你我幼年相伴,青梅竹馬,也是神仙眷侶。”
聽起來,似乎十分不錯。
徐玫認真想了想,搖頭道:“我并不喜歡深宮生活。因為聽說,深宮女子尤為可悲,眾女爭寵勾心斗角是一方面,各種規矩禮儀不得自由自在,又是一方面。”
“若有師妹為妻,一人足以,不會有任何庸脂俗粉存在你我之間。”莫仁慎重地道:“至于規矩束縛之類……你我乃是站在最頂端之人,自身一言一行便是規矩,又怎么會被規矩所限!”
“師妹將來若仍要游山玩水,只要注意自身安全即可。我若有空,會親自護衛陪伴師妹同行;若政務瑣事繁忙,且師妹非要出門不可,那就只能委屈師妹自己照顧自己了。”
也就是說,他絕不會干涉徐玫來去自由。宮里就他們兩個主子,他沒有二話,誰敢出聲。又有誰說,皇后非要坐鎮中宮不可。
這樣的承諾,簡直聞所未聞。
便是徐玫,聽到這樣的話,心頭也難免蕩起了些點點漣漪,生出了些淡淡波瀾來。
“師兄這般厚愛,我若是再拒絕,似乎就是矯情了。”徐玫沉吟。
她并不討厭莫仁,也不排斥與莫仁成就姻緣。但徐玫心中卻很清楚,她對莫仁的感情,絕對離她前世對胡不為的感情差的很遠很遠。徐玫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好,還是不好。
她沒有追究這一點,而是再看向莫仁,目光坦蕩,問道:“那么,這般優厚的承諾,師兄是想要從我徐玫這里,或者從徐元這里,交換回什么呢?或者說,師兄希望將來我和徐氏能夠如何行事?”
“師妹,我心儀你。這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這一點,你要記住,并且要相信。”莫仁正色道:“至于其他的,都是枝節。師妹若一定要知道這些枝節的話,我雖然沒有仔細盤算過,但也可以說上一二。”
“恩,師妹創造拼音之法開蒙萬民……這拼音之法,我希望師妹能不吝傳入大夏。”莫仁思索片刻,又搖搖頭,道:“總之,未來兩處勢力聯姻,若有利益,彼此商討分享共贏就是了,此時我也無法具體說些什么。”
“我需要想一想。”徐玫俏臉冷肅,沉吟開口道:“或許要問問母親的意見。”
“沒關系,我并不著急。”莫仁淡淡笑著,并不失落。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了。
一盞新茶之后,徐玫問道:“渤海國這番變故,你有沒有插手其中?瞧著發展的太詭異了些。”
誰能想到,不過是一個還上不得臺面的先生,就弄得渤海王上重傷垂死,王后成為囚徒,內亂幾乎一觸即發。說不得,現在,外面幾派勢力已經亂戰起來了。
“我自己那一畝三分地還擺不平,又哪里有功夫插手渤海國。”莫仁搖搖頭:“比忘了,渤海還有一個當海盜的王叔,也巴不得這里出大亂子。我不過是讓人告訴了他,機會大好不要錯過罷了。”
莫仁幾乎相當于是孤身過來的,身邊根本沒有什么能辦事的人手。而大夏這些年自己焦頭爛額,連太平觀都舍掉了,根本就沒在渤海國布置暗探什么的。就算有暗探之類,大夏幾次換了皇帝,新帝死的突然,莫仁這個突然殺出的宣仁帝也不可能知道皇室在外還有哪些密探人手!
他只是稍微打聽消息之后,又有鳥雀做耳目,及時發現了胡不為的死,稍微動了動腦子之后,順便就給路上才結識的海盜王叔送了個信罷了。
至于如何向渤海王進讒言,將胡不為挫骨揚灰,如何讓趙王后失去理智攜帶了武器闖入了大王寢殿……這些,都是海盜王叔的手筆,與他沒什么關系。
“大康的皇上病好了,只待整治一番內政,就會興兵南下。”莫仁有些冷,道:“胡人沒用,硬是不敢與大康真正碰一下,只怕兩家還會結成聯盟,一同南下。”
“大康強勢,大夏積弱。若一但大康聯合了周邊列強,允諾吃肉喝湯,一共封鎖進宮大夏的話,大夏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莫仁道:“所以,亂一個渤海國,就能減少大夏一分壓力。”
徐玫了然。
前世的大夏,最后也面臨過這樣艱難的局面。然后才有了胡不為的一去不回。
大夏換成了莫仁這個宣仁帝,在其人各國眼中讓人是一樣的。
是肥肉。
迫不及待地想要分而食之。
“你需要人手,幫助你掌控此地局面?”徐玫問道。
莫仁點點頭,道:“我之前打探的消息有限,沒有料到一個胡不為竟然在趙王后心中如此重要,竟然能引發出這種大亂。我孤身而來,本只想殺掉胡不為就走的。”
他沒有人手也沒有時間能在渤海國攪風攪雨。
預料不足,準備不足。
“眼下局面實在大好,我若是就此離去毫不關注,實在有些可惜。”莫仁道:“若是有可能的話,師妹,我希望你能說服徐家商會繼續跟進這場內亂。”
“徐元發展需要更多的漢人愿意背井離鄉前往南洋。而渤海國百姓通用漢話漢字,根在中原,歸根到底,也是漢人。若此處內亂,相信會有很多人愿意投奔徐元,前往南洋,尋一片樂土。”
“師妹,這也是我與你提過的,利益一致。”
大夏需要渤海國一直亂著,來減少一份壓力;而徐元則需要從這內亂之中,得到關鍵性的人口。徐元要發展壯大,需要大量的,說漢話寫漢字的人口。
“我答應你。”徐玫權衡了一下,便答應了下來。莫仁將利益擺在了明處,她不傻,知道這其中的確有徐元的極大好處,所以很干脆地做出了決定。
“不過,師兄你這里,還是放一兩個自己人比較好。”徐玫道:“我這里正好有兩個人,可以引薦給你。”
她想到了衡山和嵩山。
“哦?”莫仁有些驚訝。
徐玫招了招手,待朱燕進來,吩咐道:“那兩位公子走了沒有?去將他們請來,就說有貴人召見。”
在等待的時候,徐玫將衡山和嵩山的情況介紹了一遍。待兩人過來之后,徐玫向兩人介紹了莫仁。
衡山和嵩山駭然,立即下跪行禮拜見。
“起來說話吧。”莫仁淡淡地道。
“之前青龍山之事,已經隨著胡不為的死,而盡數成為過去。這是陛下給你們的承諾,金口玉言,絕不食言。”徐玫道:“還請兩位不要怪我自作主張,暴露兩位過往才是。”
衡山二人早就知道,宣仁帝曾經在徐家玫小姐手下待過的往事。更何況,此時宣仁帝竟然能孤身前來渤海國與徐玫相見,足見他心中,徐玫分量之重。是以,有徐玫作保,他們再不必憂慮什么。尤其是嵩山,他受過洪光道長的手段,又在胡不為手底下抓過人,此時聽見徐玫言說前事了斷,當即心事盡去,感激萬分,向徐玫行禮道:“不敢!小姐大恩,在下沒齒難忘,粉身碎骨,愿報萬一!”
衡山只是知情。
但他不一樣。
他還是逃兵!
若無人作保,他就是回到京城,就算不用改頭換面隱姓埋名,也要縮起脖子低調再低調地過日子,免得哪一日就有人想起他的歷史來!
所以,徐玫將他引薦到宣仁帝面前,不啻于給他一個新生!
衡山也很激動,開口言謝。
徐玫擺擺手,道:“沒讓你們為難就好。”
莫仁開口道:“朕時間不多,就在這里吩咐你們幾句吧。”他肅然,當著徐玫的面,將自己的意識傳達給了兩人:“……若有合適之人,你們也可以收納一二,待將來你們回京,好做接班之人。你們的家里,朕會照顧,你們只管用心做事,朕不會虧待有功之人。”
“是!謝陛下!”衡山和嵩山跪地領命。
“你們下去吧。”莫仁吩咐道。
待兩人下去,莫仁向徐玫道:“師妹,我時間有限……該交代的都交代完畢,恐不能多留了。”
徐玫怔道:“這就走?”
“若是師妹肯請我用飯……我也可以酒足飯飽之后再走的。”莫仁一臉嚴肅地道。
徐玫忍不住笑起來,道:“師兄遠來是客,我怎好不盡地主之誼。行吧,我請客,酒管足,飯管飽。”
“多謝師妹厚愛。”莫仁也笑了起來。
酒足飯飽。
漫天云霞。晚風輕寒。
兩人并肩而立,欣賞著夕陽余暉,晚霞鴻雁,并不說話。
云霞褪色,天空中失去了最后一縷光輝,暗淡了下來。
徐玫突然覺得,這種感覺,無可名狀的,淡淡的感覺,似乎也很不錯……
“師妹,我要走了。你多珍重。”莫仁轉向徐玫,正色道:“嗯,我希望早日得到你的答復。”
“會的。”徐玫垂下眼瞼,道:“師兄珍重。”
莫仁定定地看著徐玫,看了好一會兒,仿佛是要將徐玫的模樣記在心中一般。片刻,他打了一個口哨,只見一只半人高的大鳥從頭而降,落在二人面前。
徐玫愣了愣:“金雕?你哪里弄來的?”
“機緣巧合。”莫仁摸了摸金雕的腦袋,飛身坐在金雕背上,輕輕拍了一下。金雕閃動翅膀,帶動一片風聲,飛向了天空!
有這樣的大鳥代步,他來渤海國,哪里需要半月一月的。估摸著,最多也就三五天!難怪他能騰出空!
可恨!
他竟然沒有同自己說明!
徐玫咬了咬牙,目送莫仁飛遠的方向,嘀咕幾句之后,低低笑了起來。
想要盡快得到她答復?
且等著吧!
渤海國內戰本就一觸即發,趙王后逃出王宮之后,就爆發了出來!她直接調令自己的人手控制了王宮,宣告王上病重不能理事,立自己的兒子為王儲,由自己垂簾聽政!眼看她手上有王上有王子就要完全控制住局面,前王叔終于露面,發文稱趙氏妖女亂政,要“清君側”!
兩派人馬,就在王城廝殺起來!
一時間,血流成河!
底層的老百姓無不緊閉房門,祈禱著亂子早點過去,早點兒決出勝負!但卻沒想到,三天過去了,十天過去了,家里的存糧已經吃光,過冬的物資也沒有備下,兩派人馬依舊沒能決出勝負!
足足一個月,趙王后才勉強將王叔一系趕出了王城!
戰場也由王城內轉向王城外!
老百姓忍耐不住,不得不冒著生命危險干活糊口!更加可怕的是,因為仗打的激烈,上面要開始強行征兵了!
這種時候,誰會愿意去當兵,將大好的性命丟在這樣看不到未來的內亂里去!
人心惶惶!
而就在這個時候,關于徐家商會招收人口前往南洋開荒,不僅報酬優厚,且壯年人可以攜帶老弱女人一同前往的消息,悄悄地在百姓們之間口口相傳。因為時間敏感,希望在前,朝廷官府竟然沒有聽到任何風聲!
有一家大門落了鎖,空了。
又有一家大門落了鎖,空了。
那些往日雜亂的擁擠的小巷子,漸漸變得安靜了。
而在港口,一艘又一艘海船,中下層的船艙內,數百上千人聚在一起,扶老攜幼,一只手拿著白面饅頭,一只手拿著橘子,聞著那香甜,眼中都生出了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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