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為了陳希!
杜明心笑道:“鄧姑娘的話我有些不明白,何謂‘妄想’?何謂‘嫁給晉王’?我竟是從未聽說過。”
鄧文嬌指著杜明心的鼻子罵道:“你,你還裝!若不是你蓄意勾引,怎么上次晉王就見了你一回,就跑到皇上跟前求賜婚去了?”
杜明心聽見這話,才知道陳希已經去求皇上了,絲絲甜意就在心頭蔓延開來。
“你雖然有興國公護著,可我祖父是安國公,是皇上的岳丈,是太子的外祖父!當初皇上打到晉中,全靠我們家接濟糧草軍用!那時候你在哪兒呢?怕是還在山溝溝里喝風吃土呢!”
杜明心膩煩了她這樣居高臨下的態度,冷著臉說道:“鄧姑娘,我敬你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對你的這番羞辱不予計較。你好自為之,恕不奉陪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離去,鄧文嬌卻在后面喊道:“你給我站住!你若不發了毒誓,我今天斷不會讓你離開坤寧宮!”
“毒誓?”杜明心轉身問道,“什么毒誓?”
“你指天發誓,今生絕不嫁晉王,若違此誓,天打雷劈,親眷永無寧日!”
“我憑什么要發這個誓?”杜明心冷冷地撇下這句話,轉身繼續往前走。
“就憑我手里的這根鞭子!”鄧文嬌從袖中掏出一根細巧的金錢鞭,向前快走兩步,劈空就向杜明心的耳后甩了過去。
杜明心聽見聲音不對,也不回頭,急忙向一旁躲去,誰知鞭子還是擦過她的右耳,帶下一串血珠。
她慌忙掏出帕子捂在耳朵上,轉身怒斥鄧文嬌:“瘋子!任憑你是誰,斷沒有隨意出手傷人的道理!”
鄧文嬌好整以暇地將鞭子盤好,得意洋洋地笑道:“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叫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活該!”
這時,從拐角處匆匆過來兩個宮女,看見她們二人便松了口氣,趕緊笑道:“姑娘叫奴婢好找!皇上過來坤寧宮了,聽說兩位姑娘在娘娘這里做客,吩咐奴婢請您兩位過去見見呢!”
鄧文嬌看了眼杜明心受傷的耳朵,還在兀自冒著血,跺腳叫了聲“晦氣”,然后惡狠狠地告誡杜明心:“你要是敢向皇上、皇后告狀,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你!”
杜明心冷笑一聲:“不若我將姑娘的閨行如實告訴晉王?”
“你敢!”鄧文嬌大怒,低聲威脅道,“若你不說出去,大不了日后將你抬進晉王府做個侍妾,你爹才是個舉人,如此已算是抬舉你家了!若你要是說出去了,”她捏了捏藏在左邊袖子里的金錢鞭,“今天我能打傷你的耳朵,下次就能打爛你的臉!”
杜明心面沉如水,沒有接她的話。兩人到了正殿門口,鄧文嬌一把扯下她捂在耳朵上的帕子,丟到她懷里,低聲說道:“給我藏好了!”
杜明心被她氣得兩肋生疼,暗道,我今日若不把你治一下,我就跟你姓鄧!
兩人款步進了正殿,向上盈盈行禮。只聽一個中年男子渾厚的聲音笑道:“起來吧,都不是外人,不必多禮。”
杜明心直起身,低垂著眼瞼站好。鄧文嬌卻一下子跑了上去,拉著陳元泰的胳膊撒嬌道:“姑丈,上回在南苑我受了傷,都沒好生玩。過幾天您帶著我們再去一趟嘛!”
陳元泰笑道:“大冬天的,外頭都冷呵呵的,你想去做什么?”
“去打獵!”鄧文嬌笑道。
“就你手上那點功夫,嚇唬小孩子還行。去打獵,怕是一只野兔也獵不到哇!”
“那您叫我和晉王一起嘛,聽說他能徒死老虎呢!”說完,鄧文嬌還朝著杜明心挑釁地看了一眼。
陳元泰看見她這一番做作,心中了然。他向杜明心笑道:“杜姑娘是書香門第,怕是沒學過這些野把戲吧?”
還沒等杜明心說話,鄧文嬌便搶著說道:“姑丈,她笨得很,什么都不會,您好心叫她去,也是白搭!”
皇后在一旁嗔怪道:“文嬌!哪里有這樣說人的道理?還不快給杜姑娘賠個不是?”
“我說的是實話啊!”鄧文嬌裝傻充楞,“對吧,杜明心?”
杜明心莞爾一笑,手裝作無意地掠過耳旁的鬢發,扯了一下已經止血的傷口,然后笑道:“是啊,方才在后院,鄧姑娘使得一手好鞭法。我看那金錢鞭上帶著倒刺,若是去打獵,定然能滿載而歸。”
陳元泰聽見這話,微微地蹙起了眉頭。
皇后瞧見了,趕忙說道:“你怎么還帶著那鞭子進宮了?若是想玩,找個好看的也就是了。那金錢鞭上頭帶著倒刺,刮著碰著就要傷人,你把這種兇物帶在身上做什么?”
鄧文嬌心中暗氣,好你個狡猾的杜明心,還會拐彎抹角地告狀!
她正要出口狡辯,陳元泰身后的王公公卻小聲說道:“皇上,奴才瞧著杜姑娘的耳朵似是受傷了,您看血都滴到肩膀上了……”
陳元泰微瞇了眼睛,招手將杜明心叫到近前,看了看她的右耳,確是鞭傷無疑。他沉聲吩咐道:“去傳太醫過來。”
皇后狠狠地瞪了鄧文嬌一眼,叫宮女搬了錦凳讓杜明心坐下,親手拿了錦帕給她擦耳朵上的血污。
杜明心連忙起身,口稱不敢,皇后按著她的肩膀叫她坐下,柔聲道:“女孩子家不比男子,身上哪處有了傷都得小心照料,留了疤就不好看了!你來我這里做客,卻叫你受了傷,回頭你叫我怎么向興國公交待!”
等太醫過來,給杜明心上了藥敷好傷口,皇后便命桂月親自送杜明心回府,又賞下好多物件給她。
等杜明心走后,陳元泰也起身要走。皇后挽留道:“昨日膳房送來幾只野鵪鶉,我約莫著您今日要過來,一早就叫人腌上了,晚膳烤來吃最是入味。太子這會兒也快下學了,您也有些日子沒問他功課了呢……”
陳元泰看了看一臉懇切的皇后,又看了看瑟縮在她身后的鄧文嬌,面無表情地說道:“朕看文嬌的傷也養得差不多了,該回家好好拘拘性子了。太子一向聰慧,功課從來不用朕操心,只是要提防著莫要叫人帶壞了品性!”
說完,他便拂袖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