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騙我!”賀蘭勤眼眶猩紅,終于喊出一句。不能叫他再說下去了,他的話不能聽,他工于心計,他詭計多端,他的話不能信,不能信!
鷹搏嘻嘻笑著,走近兩步:“我騙沒騙你,你可以去鷹族看看啊。鷹族所有人都知道,大概王族也知道了吧,賀蘭族,大半也該知道了。雖然你的叔父努力過,想隱瞞下來,但是他管得住去鷹族興師問罪那兩人的嘴,管不住所有人的嘴啊。”
賀蘭勤……
“其實他也不需要瞞你多久,十幾天也就夠了,鷹綽一死,你的深情還演給誰看?”
“我不信!”半晌,他終于擠出這么三個字,隨后,理智多少回來一些,“鷹翱那么看重她,不會這么容易便要了她的命!”
鷹搏用手指敲了敲腦袋,似乎要考慮一番:“這個嘛,倒是也不能全怪族長,誰叫她自己作呢。我們身為首領,偶爾犯點小錯任務失敗也不是不行。可是在殺你弟弟之前,她翻了個大錯。”
在那之前,只能是征戰大沃原其間,那時候發生的事……賀蘭勤已經隱隱摸到一些頭緒……
“什么事?”
鷹搏:“她輕信馬騁的一面之詞,以為能找到鷹宓長老,為此騙到了族長的《疏云訣》。結果就是人也沒找到,馬騁也跑了,你說該不該罰?”
《疏云訣》是什么,賀蘭勤不清楚,未曾聽她提起過。他盯著鷹搏,知道他一定會詳細的解釋給他聽。
“當然她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這些都是我聯系前后發生的事情猜的。你且聽聽我說的對不對。”鷹搏就像個好為人師的熱心人,不厭其煩一點一點分析。
“我們都知道,馬騁刺她那一刀十分蹊蹺,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避免。她為什么要受這一刀,是為了從族長手中拿到《疏云訣》。她唯恐自己一條命不夠分量,正巧馬騁隨口透露出有關鷹宓的消息,她當機立斷選擇相信他。不僅她自己信,還要鷹霜也信。隨后馬騁跑了,她在昏迷之前有意透露給鷹霜一星半點,而鷹霜關心則亂,擔心她傷勢過重影響之后的任務,也強迫自己相信鷹宓有消息,還迅速透露給族長以換取《疏云訣》。”
鷹搏話鋒一轉,問賀蘭勤:“你知不知道《疏云訣》是什么?”
賀蘭勤搖搖頭,心頭疑云正在凝聚。
“就算以前不知道,現在也該知道了吧。難道還沒送到你手上?也或許出于謹慎,會換個名字,或者,重新抄錄……”
賀蘭勤呼吸幾乎要停了,重新抄錄……
“啊,看你這神情,想起來了吧。我就說嘛,賀蘭家主苦尋多年,一朝到手,怎么還能忍住不給你。你照著那本書修煉了沒有,有沒有效果?”
心痛,痛的幾乎支撐不住站立的姿勢,腿一軟,終于單膝跪倒。
鷹搏低頭,從來高高在上的人,也終有軟弱難以承受的時候。看著他,鷹搏心里并沒有十分喜悅的感覺,這讓他有些失望。“就是為了那么個東西,她策劃了一場漏洞百出的戲,她知道瞞不下去,所以不敢再違背下一個任務,你明白嗎!”
好一會兒,賀蘭勤終于找回一些神智,抬起頭,想要開口。
鷹搏搶先道:“你是不是想問我,你叔父在其中都做了什么?”
賀蘭勤艱難的點了點頭。
“你自己身體如何,除了你怕也只有賀蘭家主最清楚。所以我猜,八成是他告訴鷹綽的。他拿了鷹綽費盡心機得來的東西轉手給你,卻讓你對他感激涕零……”
“他不是這樣的人,也不需要!”
鷹搏笑了笑:“好,就算他不需要你的感激,他也必須要隱瞞這件事。不然,你好意思看著鷹綽受罰不管嗎?他還怎么棒打鴛鴦?”
賀蘭勤沉默,他不知道如何辯解。
“說難聽點,我簡直懷疑這是你們叔侄設下的圈套,騙她對你情根深種,然后要她為你赴湯蹈火!她手上人命無數,卻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一旦認準了什么人,兩肋插刀不在話下,你們就是欺騙她,利用她!”
鷹搏說著,似乎被某種情緒感染,也激動起來。“騙子,都是騙子,只有她是個傻子!”
稀疏的山林沒有回音,只有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卻襯的此處分外凄清。偶爾攜起一片葉子,飄飄蕩蕩,無聲的落在地上,被一只黑色的靴子毫不遲疑的踩在腳下。
鷹搏走到他面前蹲下,視線與他平齊。似乎說話說上了癮,很多事不吐不快。“你知道我為什么告訴你這些嗎?我跟鷹綽是宿敵,為什么要告訴你這些,你奇不奇怪?”
賀蘭勤看著他,四只眼睛,散發的都毫不掩飾的敵意。
“沒興趣。”他站起來,身軀搖晃了兩下,終歸恢復了一貫的挺拔,轉身朝著來路返回。
鷹搏一口氣沒憋住,差點要罵人。他說了這么多,直到最想說的幾句話終于要出口了,人走了……
“賀蘭勤,你這個被愚弄的傻子!”
何來住了十來天,王氏的追兵早已暗暗見過鷹翱,此后幾乎每日都要登門拜訪請求一番,想讓何來快些回去。而何來將整座城走了個遍之后,也要沉不住氣了,想快點見到鷹綽,確認她還活的好好的。
鷹翱看過一封短信,隨手捏成齏粉,抬頭對送信進來的鷹繁道:“去召集諸位長老,看看他們打算派什么人去大沃原。這一次,本族長尊重他們的意見,免得總說本族長獨斷專行。”
鷹繁面露一絲笑意:“雖說不是大事,族長何必慣他們毛病?”
鷹翱笑了笑:“要他們學會閉嘴確實不容易,但留著還是有點用處的。先讓他們高興幾日,公開何來身份的時候多少會給點面子吧。”
鷹繁笑著退出去做事,隨手把門關上。
晚間,何來吃著飯,不停唉聲嘆氣。鷹翱坐在她正對面,自然能看到她賊兮兮亂轉的大眼珠子,終于忍俊不禁道:“有什么就說吧。”
何來嘆息一聲:“我看到這一桌子美味佳肴,想到族姐縮在黑洞洞的地牢里餓肚子,說不定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如何吃得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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