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客摩肩接踵,圍墻下的幾名僧人摸著佛珠,時而掃視香客、時而朝人群里一枝獨秀的燕瑤望去。
這時一個低著頭的男子混入香客,手摸向腰帶掏出一把匕首。
躲在樹上監視的墨影發現此人接近的方向不對,忽見一抹寒光轉眼即逝,他握緊劍柄緊盯。
不多時,形跡可疑的男子戴上面巾,與燕瑤相隔兩個香客。
不管那人的目標是誰,敢接近他要保護的人無須留情。墨影轉念一想,朝那人擲出手指長的飛鏢。
咻——
急風劃過的同時,機警的燕珩和兩個丫頭回頭警惕,正好看見一名手臂受傷的男子。他馬上收回匕首逃跑,正當赤芍想追,青黛拉住她。
“別離開主子身邊。”青黛若有所思地望向圍墻外的樹木。
同一時間,墨影不動聲色地借枝葉隱蔽。
燕珩也沒追去,更加警備不對勁的四周。而兩丫頭緊跟燕瑤,暫時沒跟她提男子的事。
張氏和討論討論先去哪里上香,恰逢其時一對母女與她們擦肩而過。
“二姑娘,現在大家都擠在香爐前,不如我們先到廟里參拜吧?”
“也好,這里人多怕寧哥兒透不過氣。”
經過的少女猛然轉頭,她戴著輕薄的面紗遮下半張臉,她臉上殘留的疤痕很難消除,今天來靈山寺求神保佑疤痕快點消失。
聽見燕瑤的聲音,她死也不會認錯,但眼前人沒有戴帷帽,一張瓊姿花貌的臉暴露人前。恍若幻覺,陳貴女認為自己認錯聲音了。
但其身邊的玉面公子和青衣婢女她絕沒有認錯,確實是那賤人的二哥!這么說這桃羞李讓的少女就是燕大人的千金?
陳貴女呆立原地,滿腦子想著不可能。燕婉不是說她二姐又黑又丑嗎?怎么可能是個含苞待放的美人?
她盯著燕瑤慢慢遠去的背影,不自覺撫摸臉上的輕紗。那時候燕二嘲笑自己不照鏡子,如今她真的不敢再照鏡子。
不,丑的該是那燕二而不是自己!
她忽地低頭看著手里的香燭,將它們拿去焚燒金銀紙寶的火爐點燃。妒忌的火焰在她眼里跳躍,變丑也得拉上一個墊背。
火光明艷的蠟燭逐漸靠近燕瑤的背影,火燒的疤痕肯定去不掉,尤其她皮膚白嫩疤痕格外顯眼。
陳貴女勾起得逞的冷笑,裝作匆忙而擠開赤芍和青黛,把蠟燭伸向燕瑤的臉頰。
“姑娘小心。”
突然燕瑤被人拉開,耳畔響起溫和的男聲。
行動失敗的陳貴女掙脫青黛逃走,燕瑤發現她閃入人群的背影。
“姑娘沒事吧?在下冒犯了。”
溫和的聲音又傳來,燕瑤轉頭道謝怎料幫自己的是一位面如冠玉的少年。他的氣質宛如隱世的青竹,冷卻不孤傲,絕塵卻眉眼溫和。
更艷絕的是他額前有一顆小小的朱砂痣,她錯覺面前的少年從仙界下凡。
“多謝公子相助,小女子沒事。”
少年莞爾一笑,臉龐透微紅,忽而視線移向她的額頭上。他伸手掠過燕瑤的的發髻,指間夾著一片乳黃色的花瓣。
燕瑤臉頰緋緋,竟不知道花瓣落頭上了。
少年仔細端詳花瓣,眉心輕輕皺起。“兇卦,蛟龍困淺水之象。”
“公子會算卦?”她好奇心起,“此卦是什么意思?”
他欲言又止,隨即展顏微笑。“姑娘見笑了,在下才疏學淺只懂皮毛,姑娘權當在下獻丑。”
燕瑤笑了笑,不勉強他回答。
“阿隱?你也來了?”回頭找妹妹的燕珩驚訝地注視少年,因為除了聚會和入宮鮮少見他出門。
燕瑤更驚訝,“二哥你們認識?”
“二哥?”少年看看燕珩又看看燕瑤,不由得和煦一笑。“原來這位姑娘是阿珩你的妹妹,失敬失敬!在下姓風名雪隱,燕姑娘幸會。”
“小女子燕瑤,風公子幸會。”
燕珩雖然不知道發生何事令他們倆相識,但他大方地介紹風雪隱:“阿隱是歷代年紀最小的太常卿和司天監。”
他介紹風雪隱的時候雙目熠熠生光,與對待宛舒的態度云泥之別,燕瑤暗自好奇。
她向風雪隱福身行禮,“原來是風大人,失敬。”
“在外只是個尋常百姓,燕姑娘無須多禮。在下不打擾你們上香,他日再會!”風雪隱拱手告辭。
看著他走遠,她狐疑地打量燕珩。“二哥,為什么你認識司天監?你進過皇宮嗎?”盡管前世,她也不知道二哥認識司天監。
燕珩漫不經心地把玩紙扇,然后用紙扇輕輕地點她的頭頂。“因為你差點走散所以我不告訴你,緊跟著我別走神。”
她只好乖乖地緊跟燕珩,和留在原地的張氏和寧哥兒匯合。
廟里的香客比外面少一半,他們跪在佛像前雙手合十,虔誠地閉眼祈禱。燕瑤的心愿很簡單,一家人平安已經足夠。
而此時靈山寺外,幾名僧人以廟內香客太多為由拒絕剛抵達的香客進入。漸漸地只有香客離開,沒有新的香客來訪。
接著靈山寺大門關閉,想離開的香客問僧人為什么關門。
“施主稍安勿躁。”回答的僧人徒然綁上面巾。
廟內參拜的香客忽而發現眼前一片昏暗,回頭一望門竟然關上,
“怎么回事?為什么關門?”香客們議論紛紛。
旋即燕瑤和燕珩率先聞到奇怪的氣味,濃濃的煙霧隨之涌入廟內。屏氣已經來不及,兄妹倆和周圍的香客一起軟綿綿地倒下。
她吃力地摸向腰間的薄荷香露,迷糊中望見幾道黑漆漆的人影走來。
最后她和燕珩堅持不住,兩眼一黑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