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星抱喜

七十八、兒嫌母丑

“燕大人,燕三姑娘有找!”

燕承天正在大堂接待刑部閔大人時,一衙役來報。他暫別閔大人到內堂,忽然堂內人撲通跪下。

“大伯,侄女對不起順天府!”燕婉聲淚俱下,驚得燕承天急忙關門。

“婉兒,此話何解?”

燕婉用力磕頭,地板嗑嗑作響。燕承天喊她起來她不肯,不得不強行扶她起來——她的額頭磕破血。

“有話好好說,別傷害自己的身體。”

“大伯,侄女對不起順天府!”她淚眼婆娑,“他們綁架侄女的時候,逼侄女說出大伯在哪里辦案。如果侄女不說,那群人就施……甚至宣揚侄女是他們的人……大伯,侄女知道錯了!”

“豈有此理!這事怪不得你。”他罵歸罵,可是思維依舊清晰。“不過婉兒回來的時候為何不說?可知道他們差點燒了半個順天府?”

燕婉哭得更兇。“他們躲在屋頂監視侄女!如果侄女敢透露半句,他們下來掐死侄女……”

竟敢明目張膽!他捋著胡子飛轉思緒,安慰燕婉幾句便勸她回內宅。

緊接升堂,堂外擠滿幫忙救火的老百姓,有些是聽見吵雜出來看熱鬧。閔大人坐在邊上聽審,看著一個個稚氣的少兒押上公堂。

他唏噓萬分,正是年紀小才目無王法。

堂外一片嘩然,不敢置信縱火的是一群少兒,最大的看似十五歲而已,最小的八歲左右。“世風日下啊!年紀輕輕就燒官府!”

“養不教父之過,他們父母是誰?怎么教出一群狼虎之徒!”

強子睜著獨眼瞪堂外。

“肅靜!”驚堂木驟響,鴉雀無聲。燕承天掃視每一張充斥仇恨的臉,視線落在強子鮮血淋漓的左眼一刻。

“通通報上名來!”

他們不肯開口,燕承天瞅閔大人。

瞅自己干嘛,他旁聽而已,閔大人蹙眉喊用刑。

隨即幾名衙役手執木板來,閔大人對其中一個衙役瞠目結舌。

無論多少次,他總不習慣穿著衙役公服的澄王。

宛舒刻意走到強子前面,咧嘴揚起粲然笑容,然而眼底冰寒笑意陰森。燕承天一聲令下,宛舒狠狠抽強子的嘴巴。

四個衙役數他最用力,連強子的牙齒都被打出來,其他衙役與兩位大人愣了。

唯二女童嚇哭,急著道出自己的名字。

“咳,好了,停止用刑。本官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報上名來!”

少兒的意志不堅定,經過抽嘴巴便怕了,爭先恐后報自己的名字。強子吐出碎牙和血沫,怨恨地盯著燕承天回答。

“為何你們要綁架朝廷命官?為何火燒官府?”

堂外又沸騰,原來還有綁架官員一說?

“呸!”強子獨眼充血。“你們做了什么心里有數哪用多問?要殺要宰盡管來!”

“本官做了什么?每天上朝,退朝后回衙門辦案,何時招惹你們?倒是前兩天捉拿一批罪大惡極的人販子。他們先是擄人販賣,然后留下年輕貌美的姑娘砍足、施虐、囚禁。她們曾經生下孩子,可是不知孩子在何處。”

公堂內外安靜得詭異。

閔大人忍不住插嘴,“燕大人,你的意思是他們……”

“胡說八道!我們不信你的鬼話!”少年甲怒吼,“我們娘親是無情無義的人!村民都是被女人無情的拋棄的人,他們生活在一塊撫養我們,所以我們沒有娘親!”

“你……你說什么……”哀怨的女聲驀然插話,所有人側目而視——庫卒背著雙腳包扎的女子出大堂,她沒有腳掌。

燕承天刻意安排,現實即使殘忍還須面對。“王姑娘,你可記得你的孩子有什么特征?”

庫卒放下王姑娘,她淚流滿面地慢慢爬行。“我的孩子左臂有胎記,拇指大。你們……你們誰有胎記?今年應該八歲了。”

某個女童神色巨變,哆哆嗦嗦地撩起衣袖。

“哇,真的有胎記!”老百姓看熱鬧的心變了,無不覺凄涼。

女童立刻捂著胎記,眼神流露嫌棄。“這不是胎記,是受傷留下疤痕而已。木子哥說得對,我們的娘親早跑了,你只是重病的女人!”

王姑娘加快速度爬去。“我不會認錯,那就是胎記。褐色,拇指大,你斷奶了就被他們抱走。八年,我記著這塊胎記八年!”

女童驚恐地后退,被宛舒定住身形。王姑娘愈發爬近,伸手想摸一摸女兒的小臉,豈料女童拍開她的手。

“我沒有娘親!我的娘親不是這樣的!”

宛舒忍著沒有暴打女童。

“娟娟。”病懨懨的王姑娘,此刻的笑容最美。“這是你出生前我想取的名字,叫娟娟,意思是美好。”

“不對,我叫秀子不叫娟娟。木子哥救我!我不要沒有腳的娘親……”

女童撕心裂肺的哭聲使王姑娘充滿裂痕的心破碎,女兒心里沒有她一席之位。

接著第二位沒有腳的姑娘出來,這次無須說特征,因為她的容貌和少年甲七成相似,她的雙膝一著地就爬過去。

“滾開!”

李姑娘咬著嘴唇發抖,一巴掌抽少年甲。“我是你親娘,你居然叫我滾開?生你的時候我吃了苦頭?因為你我受折磨多久?你叫我滾開?當初我寧愿生一團爛肉!”

“你、你們賴在村子不走關我什么事?我的娘親已經跑了,不是你!”

李姑娘準備再抽一巴掌,早有預料的少年甲抓著她的手腕。她氣急敗壞地撲去,按著少年甲打罵。

“孽子!那群賊人對你有多好,你對他們言聽計從?燕大人,這孽子隨你懲罰,我當生了一團爛肉!”

其他少兒早震撼說不出話,真相到底如何他們已經明了,不愿承認罷了。

王姑娘泣不成聲,替女兒求情的話說不出。雖然她們躺在賦役房,但起火之事全府皆知,她若替狼虎之徒求情便失了良知。

最后她只是哭,任由庫卒背回賦役房。

老百姓從震驚轉為唾罵。

百行孝當先,不認親母、以母為恥大逆不道。

燕承天也對少兒們的態度失望,人性真經不起拷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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