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過來的七夕一眼就瞧清楚了,一封信加一把鑰匙,兩樣東西跟剛才那個匣子一樣讓七夕覺得萬分不解。
還想要問問什么,可是看著那小廝也是一臉懵懂的樣子,再說等了一下沒聽見接下來還有什么話,分明就是嚴氏再沒有囑咐了,所以這是真的“見信即知”?
“好,我知道了。”不知道信里寫了什么,更不知道匣子里頭裝著的是什么東西,但也不能就這么還回去,而且嚴氏故意留了信下來,她當著面拆開也不好,只得拿好了手上的東西,跟小廝點了點頭示意收下了。
小廝聞言頓時露出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顯然他也擔心沈小姐再多問些什么,但其實他真的不知道更多了,若是沈小姐因為問不到答案而拒絕接收,他這差事不就辦砸了嗎?
換了七夕站在門口看著小廝上了馬車離去,這才若有所思盯著手里的東西半晌,才抬步進了鋪子。
鋪子里這會兒已經有了客人了,只是還不多,七夕抱著東西進門之后猶豫了一下,隨即往旁邊兒走過去,路過廚房往里頭看了一眼,見小姑父云朵她們都在忙著,便也沒有進去,直接收回頭來接著走。
她想著先回去后院一趟,這手里拿著嚴氏的東西,她還真是被吊起了好奇心,怎么都要先看看才是,并且也沒有想直接說給大家伙兒知道,跟嚴氏之間的來往,七夕也不知道要為了她那份奇怪的信任還是什么,總之倒是沒怎么跟別人提過。
只是一轉頭就看見了虎子,虎子忙著擦一張桌子,瞅見七夕趕緊抹布一收跑了過來:“夕兒,你回來了?沒事兒吧?”
七夕走的時候因為怕家里人醒來沒看見她會擔心,更怕她沖動的二姐會非得去老宅找她,就囑咐了虎子說她出去買東西了,這會兒見虎子一臉擔憂,就笑道:“沒事兒,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那頭三天兩頭的事兒就沒斷過,虎子哥你咋還沒習慣呢,根本不用擔心啊。”
虎子聞言露出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來,也沒再問了,只是一臉憨厚地道:“這時候才回來,趕緊回后院歇會兒吧,餓沒餓,要不要做點兒吃的?”
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尤其虎子本身就是個善良重感情的,這鋪子里的所有人都對他好,在他心里這些人也已經是他的親人一樣了,是以雖然外人看來虎子是在沈家干活兒的伙計,可從她們之間的稱呼就看得出來,虎子是把沈家幾個孩子當成弟弟妹妹看待的。
七夕知道虎子關心自己,笑著搖搖頭:“不餓,不過還真得歇會兒,虎子哥你別擔心了。”
倆人說了幾句,七夕瞅見廚房里頭有人影出來,想到手里的東西,正好看著那頭有人招呼虎子,就趕緊也去后院了。
跟前頭的喧鬧相比,這會兒的后院靜悄悄的,鋪子后門一關,好像把喧囂都隔絕了,七夕在老宅被吵得有些疼的腦子也舒服了一些,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她就不能理解,天天這么往死里作,那些人自己就不會厭煩?
瞄了西廂房一眼,沒聽見有動靜,七夕就直接回了東廂房。
進屋也沒人,七夕習慣性地去先洗了手,這才坐回桌前,瞄了那匣子和鑰匙兩眼,按捺住好奇先打開了信。
結果七夕就后悔了,還不如直接不看信先打開匣子瞅瞅滿足好奇心了,眼睛盯著信末尾處嚴氏特意叮囑的話,七夕真心不明白了,說什么這匣子里的東西是給她的,可又不叫她現在打開,至于是什么時候她回頭會著人告訴她的。
七夕憤憤地把信紙拍在桌上,很是不能理解嚴氏這是甚么意思,若是現在不叫她看,做什么要這么早交給她呢,嚴氏怎么就以為她能真的信了她了?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萬一嚴氏心懷歹意,這匣子里放著的是什么不好的東西,她就這么收下來豈不是給自己埋了個隱患了,她又不傻,這樣的事兒她會做嗎?
咬著唇盯著那匣子半天,七夕腦子里走馬燈一樣轉過在老宅發生的事兒,尤其是嚴氏來了之后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兒,所以怎么能怪她老多疑,分明就是嚴氏自己做的事兒處處都透著古怪。
既然都這么古怪了,就算是為了自個兒多考慮考慮,她怎么能不打開?
七夕手朝著鑰匙伸過去,事不關己的事兒她可以讓自己省了好奇心,可眼下這個分明做不到,手越伸越近……
好吧,她真的沒有打開。
七夕有些泄氣地看著匣子,對自己也有些無奈了,分明是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想了半天了,也覺得給自己找到了理由了,怎么還是放棄了?
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七夕也實在是搞不懂她怎么會真的就聽了嚴氏信里的話,這簡直就跟中邪了一樣,跟嚴氏這莫名其妙的行為一樣莫名其妙。
還在趴著嘆氣,突然耳尖聽到了外頭傳來聲音,是她二姐的聲音:“夕兒,夕兒你在哪兒屋呢?”
七夕趕緊坐了起來,稍稍猶豫了一下,就把匣子和信一起都收了起來放進柜子里,自己尚且沒想好要不要打開看,她二姐還是先別跟著湊熱鬧了,那當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
快手快腳收拾完了,七夕就站起來往外走,看見她二姐正站在院中有些那不定主意去東西廂房哪一個。
“二姐,我在這屋呢,快別喊了,再吵著小姑了。”七夕沖著她二姐招了招手,壓低聲音趕緊說道。
云朵自然知道小姑也在后院,聽虎子說七夕回來了,還以為可能是在小姑那屋陪著說話,這一聽見連忙收聲,捂著嘴就小跑進了東廂房。
結果倆人盡管收聲早,還是吵到了在西廂房歇著的沈惠君,很快就推門出來,七夕正走在后頭,看見她小姑被鬧出來,無奈地瞪了她二姐一眼。
云朵不好意思地笑笑,就又轉頭跑過去,直接拉著她小姑一起進了東廂房。
“那陣兒看你不是挺困了,咋不睡覺出去買東西了,你買啥去了?”云朵好奇問道,睡醒起來沒見著小妹,一問才知道出去了,當時就覺得奇怪了。
“是啊,瞅瞅你這眼睛下頭都是啥樣了,咋還不歇著,有啥要買的咱誰不能去,還非得那么急了?”沈惠君被云朵拉著坐了下來,也跟著插話道。
七夕瞅瞅一無所覺的二姐,再瞅瞅一臉關切的小姑,這樣的事兒自然沒必要瞞著她們,就過去倒了熱茶給兩人,這才跟著一起坐下,隨后把去老宅瞧見的事兒說給她們二人聽了。
沈惠君聽了一愣,云朵也頓時滿臉的驚訝,沒有想到她們睡個覺起來,老宅那頭就跟唱了場大戲一樣,而且也跟七夕一樣,顯然也都想不通嚴氏王懷玉等人這都是甚么意思。
“那叫你去干啥?”不過云朵一貫對那頭的事兒不關心,稍稍驚訝了一下頓時就把猜測那些人心思的念頭給丟到了腦后去了,只是看著小妹一臉疲倦很是不滿,語氣頗為不悅地問道。
老宅愛咋鬧騰就咋鬧騰,咋那么煩非得拉著她家,不知道她們一天也都挺忙挺累的嗎?
“先前怕是因為武家人去了,所以想找我過去幫著說說啥的吧,畢竟那武家夫人看著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七夕不置可否地笑笑,那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即便她去了,也絕對不會幫著說什么的,不管是事關老宅還是大房諸人。
“那……”云朵不解皺眉。
“后來我剛不是都說了,誰能想到一幫人全去了,大奶奶‘勸’動了武夫人,這鬧也鬧不起來了,還用得著我嗎?”七夕攤攤手,笑著說道。
雖然說得都是實情,可怎么聽都覺得有些怪,只怕今天在場沒在場的人,得知這件事兒的發展過程,此刻心里頭都是一樣的感覺,就好像所有的事兒前頭都蒙著些啥似的,叫人看不清摸不透的。
而最讓七夕猜不透的人并非突然發難的王懷玉,也不是一反常態找上門去的楊氏,卻是她一直覺得至少并不算反感的嚴氏,若說先前的嚴氏叫她覺得身上總是哀傷與堅韌交織,那么今天的嚴氏,讓七夕覺得像是謎一樣。
也不是,七夕只覺得隱隱有些什么在透漏出來,只是先前她總是下意識不去過多在意大房和老宅的事兒,只等著沈敬博的親事一完就離得遠遠地,是以錯過了很多原本可以思索的機會,弄得這會兒雖是覺得像是覺察了什么,可仔細一想又覺得經不起推敲。
尤其她手里還有封嚴氏的親筆信,再加上那個讓她心癢得時不時就想要打開的匣子,這種感覺就更為強烈了。
“夕兒,夕兒……我問你話呢。”正皺著眉頭想著,就被云朵推了一把。
云朵剛才就一直嘀嘀咕咕的,順道也問了妹妹,只是好幾聲之后都沒有得到回應,再一看妹妹一副走神的樣子,就伸手來了一下子。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