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稱帝?”
“你不想?”
是啊,誰不想,可惜,那位子只有一個。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篡位的臣子,那必然也不是個好臣子,我想當昏君,難道有錯?”
余墨突然有些想笑,燕回總能將種種匪夷所思之語說的那么理所當然。
而燕回顯然陷于自己對于未來的美好想象中,“到時,再養上幾個像你和余小三這樣的俊俏公子,不僅聽話乖巧,身材還好……”
“那你直接呆在國公府不是更好,我和逐流都可以陪著你。”余墨這話一出,他就深知自己失言,自己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來。
過了許久,燕回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我要的是解悶的小可愛,可不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君子。”
小可愛?褻玩?再加上燕回先前說的面首,似乎當昏君是假,她要的只是帝王的“后宮三千佳麗”。
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余墨只覺得那一刻的自己心底有些不悅,這情緒來的突然,讓人措不及防。
燕回又將自己往余墨懷里縮了縮,她的手指緊緊的攥著身上的外衫,骨節泛白,額上冷汗涔涔。
“余墨,我們到了嗎?”
余墨也看出燕回情況不對,“我先送你去床上休息一會,再去叫人過來幫你。”
“別!”燕回拉住余墨的手臂,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可千萬別讓第三個人看到了。
“你讓他們備好東西,我自己來就好。”
燕回從余墨臂彎中下來,她原本就已經被河水濕透,即使身上包裹著余墨的外袍,可還是將余墨的身上泅濕了一大片,尤其是在他的腰間位置,還有一塊行跡可疑的血漬。
燕回頭痛扶額,自己還能再尷尬些嗎?能嗎!
“那個……你也去收整一下吧。”燕回裹著那件外衫,逃也似的躲了那間廂房。
比起拍戲笑場,紅毯摔倒來說,大姨媽這種東西實在是太重口了,她兩輩子加起來,最丟臉的也就是今天了。
余墨見到燕回這模樣,卻是忍不住輕輕一笑,見慣她萬事波瀾不驚的樣子,沒想到她也會有小女兒家的一面。
等著燕回一切收拾妥當,抱著一個湯婆子準備窩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時,就見換了一身新衣的余墨走了進來。
“你可好些了?”余墨坐在燕回的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
燕回眨巴眨巴眼,我這是大姨媽生理痛,又不是發燒,跟這額頭有毛關系,不過想到對方一路抱著自己過來,燕回還是客氣的回到。
“好多了,就是這會有些困倦。”
言下之意就是你早些給哀家跪安吧。
“先等一會,”余墨將燕回還帶有濕意的發絲撥到一邊,取過燕回丟在架子上的棉巾仔細的擦拭起來。
“我讓人燉了雞湯,你喝一碗再睡。”
這么體貼周到?再看看余墨為自己擦拭頭發的動作,這是謙遜守禮的余墨能干上來的?
這家伙不會就在這出去的剎那,吃錯藥了吧!
不過,還挺享受就是了。
燕回抱著放到肚子上湯婆子,又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她本就累了一天,如今好不容易放松下來,只覺得眼皮沉重。
就在她將睡不睡之際,卻被人輕輕搖起,緊接著雞湯特有的鮮香氣味撲面而來。
“喝吧。”
余墨將燕回扶起靠在自己胸前,睡意正濃的燕回卻不愿再去灌下這么一碗雞湯,先前她在金沙河里,就已經喝了不少的河水,到現在還覺得滿肚子河腥味。
“余墨,我不想喝。”
燕回將頭別到一側去,不經意間離得余墨更近,她的額頭緊貼著的胸口,而她冰涼的頭發就碰觸著他的脖頸。
此時她躲閃雞湯的樣子,就像一個拒絕吃藥的孩子。
“聽話,若是涼了就不好喝了,你放心,這一次我沒有放紅棗。”
“紅棗”兩個字,似是點燃了燕回腦中的某根神經,那原本濃烈的睡意,也于瞬間退卻。
“噢。”燕回應著坐直身子,澄亮的雞湯上浮著兩三點油花,兩個艷紅的枸杞輕輕的飄浮在上面。
無論是色澤還是香氣,眼前的雞湯似乎都無可挑剔,燕回端起那碗來,雖然摸著還有著燙口,可她就是那么干脆利落的灌了下去。
余墨看的垂下眼去,似乎,他又做了一件讓她討厭的事。
燕回將空碗遞給余墨,她還記得當日他跪在床腳時的情景,于自幼就謹遵禮法的他來說,恐怕那件事已經成了他的心魔。
既想忘卻,卻又內疚,所以才彌補般的對自己好。
可是,真的不用啊,我說不介意,那就是真的不介意,反倒是最后,抓著對方脊背主動靠近對方嘴唇的那個人,是自己來著。
燕回羞恥的捂上了自己的臉,還真是越想越沒下限。
不過,畢竟以后還要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自己又但著對方嫡母的身份,于情于理,都該開解開解對方才是。
“男歡女愛的本就是常事,既然都過去了,就不要太過放在心上。”燕回說著又抱著那只湯婆子縮回了被窩里。
“那天的事,是我不對。”這是自那天之后,余墨第一次提及此事。
燕回無所謂的擺擺手,“這個對不對的也沒那么重要,反正都過去了,你以后只需記得莫要喝酒就好。”
“不是酒,我那天中了毒,那毒名為情纏。”
情纏?怎么聽著那么像春/藥?
燕回又不傻,再一聯想到明月郡主當時非要與沈無歡獻酒,也就明白了個不離十。
“明月郡主惹出這些糟心事,怎么就扯到我身上去了!”燕回說完驚覺不對,要知道當初那酒可是要自己喝下去的,若不是余墨站出來……
好像自己身旁的余墨,才是被殃及的那條“池魚”。
“看開點。”燕回拍拍余墨的肩膀,“男人嘛,總會有這些個第一次的,不是栽到我身上,也是落到別人頭上。”
早知這丫當初中的是春/藥,她當初還帶他回什么國公府,直接去春滿樓不是更好!
聽著燕回的言論,余墨的臉色罕見的陰沉下來,而落在燕回眼里這就是被說破后的惱羞成怒。
燕回還想再說些什么,卻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余墨,我要睡了,你走時記得幫我把門掩好。”
燕回蹭蹭頭下的軟枕,將懷中的湯婆子抱得更緊了一些,就以一個類似蝦米蜷縮般的姿勢沉沉睡去。
“燕回,”余墨的手指撫過燕回的臉頰,“為什么反過來開解我的人是你?”
“明明做錯的那個是我啊……”
可是這些話,他只能說給昏睡后的燕回聽。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