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邪王子好大的胃口。”
沈嘉元合上降書看向底下的乎邪,“不說那十萬石的糧草,醫藥棉衣,若是將王子余下的這些東西辦齊,恐怕你蠻族當即就有實力反向攻打我夏商。”
“皇后娘娘真是多慮了,我蠻族正是想到會是如此,這才讓我與王妹進京為質。”
誰知聽到乎邪言論,嘉元皇后卻是冷笑一聲,“蠻族讓你兄妹二人進京為質確實彰顯了你們的誠意,可是本宮據本宮所知,蠻王忽赫拓跋并不只有你一個兒子,沒了你,你蠻族多的是繼承人。”
皇后這話說的是既誅心又直接,可是她說的確實對。
乎邪站于保和殿中,據理而爭,“此番暴雪,我蠻族損失慘重,牛羊凍死,積雪壓塌了我們的氈房,死傷的族人更是不計其數,父王不忍族人受此困噩,這才讓我帶著降書來京請求庇護。”
乎邪王子說著一撩衣擺,當殿跪下。
那義正言辭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蠻族因為戰敗,這才迫不得已投降。
“我蠻族既以招降,那我蠻族百姓就是夏商百姓,難道皇上要看著自己子民食不果腹,只能無辜凍死在雪地上嗎!”
沈嘉元拂著手上的護甲悠然笑起,“皇上宅心仁厚,愛民如子,自是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不過,對于此事,本宮倒是另有提議。”
“既然都是我夏商朝的子民,不如你們蠻族離開你們那苦寒之地,來我夏商與我們的子民比鄰而居,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皇后此言一出,在座諸位大臣俱是暗贊一聲“妙”。
將蠻族分兒化之,天長地久的不也就成了夏商的子民,那怕一年不成,那不還有五年十年,享受過氣候怡人的京城,誰又愿意去苦寒的西北放羊。
余逐流吃驚的看向燕回,她究竟是怎么預料到眼前情形?
可是對方卻安之若素的品嘗著桌案上的果盤,一副沉浸在品嘗荔枝中的樣子。
這女人,是來的時候沒吃飯嗎!
“這…”
乎邪猶豫著,他沒料到皇后是這樣想的,“此事事關重大,乎邪不能一人做出決定,還請圣上給我些時日。”
明德帝笑笑,只要蠻族投降,早些晚些似乎也沒什么。
“此時不急,王子可……”
“乎邪王子可要想清楚了。”
明德帝話說到一半,就被沈嘉元接了過去,“蠻族一日不降,既不是我夏商子民,這降書上寫的東西我夏商自然也不會拿出一分。”
沈嘉元將那降書丟在腳下,“王子可以慢慢想,我夏商有的是時間來等,只是不知,你蠻族那些正在挨餓受凍的族人,能不能等的。”
乎邪征愣的站于保和殿中,嘉元皇后見此,卻是再沒有討論下去的意思。
“王子一路風塵仆仆而來,不妨先回去席位上欣賞一會歌舞,今日乃是七月十五孟曇節,于我夏商來說是個大日子,王子今夜可要玩的盡興一些。”
族人正在忍饑挨餓,而他卻在這里歌舞升平,這又怎么可能。
好半響,乎邪才好像想通了一樣,垮下了一直挺直的脊梁。
“只要圣上愿意救我蠻族百姓,蠻族如何歸順,但聽圣上一言。”
“乎邪王子可要想好了,現在蠻族的王,可不是你,你確定你可以做的了主?”
“我確實不是蠻族的新王,但是我相信,圣上一定會讓帶著誠意的我,成為新的蠻王。”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燕回手上的銀叉撥弄著碟中的荔枝,這乎邪王子一開始想的,肯定是在用一紙降書,換的足夠的物資直接回到蠻族,反正天高皇帝遠,估計也是鞭長莫及。
只是,他還是把沈嘉元想的太簡單了。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本宮說的“比鄰而居”可不是將你們蠻族全部搬到夏商,而是化整為零,將蠻族分居于我夏商各處,敢問,蠻族已是不在,這蠻王又在哪里?”
乎邪目光一稟,原來這才是她想要的!
見乎邪百般蹉跎,嘉元皇后笑意更深。
“乎邪王子可以不應,可是本宮告訴你,只要這降書作廢,我夏商留在西北的五萬大軍,頃刻就會攻入蠻族,到時……”
沈嘉元不必再說下去,因為這其中的威脅,已是不言而喻。
乎邪苦笑,這沈嘉元字字句句看似寬厚無比,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他留下第二條選擇。
“圣上仁義,還請救我族人。”
這一句,已是代表他與蠻族的妥協。
“乎邪王子爽快。”沈嘉元話音一落,就見一旁的禮記官捧著最新擬訂好的降書,緩步上前。
“乎邪王子可以看看這份新的降書,若是確認無誤,那就落印吧。”
乎邪看著那面前筆墨已干的降書,原來,她早就料到此刻。
“圣上。”乎邪看向坐在龍椅上的九五至尊,“乎邪只問您一句,嘉元皇后的意思,可是您夏商的意思,可是陛下的意思?”
滿堂一靜,雖然乎邪說的是事實,可這話聽上去,卻是怪的很。
只嘉元皇后神態自若,而明德帝看上去,好像也沒有聽出什么。
“皇后的意思,自然是朕的意思。”
可燕回卻看的清楚,明德帝在聽到那話時垂下的眸光,她可沒有忘記,當初城外遇襲,這最有可能的幕后黑手就是明德帝,即使,她至今也不知道那因為什么。
可柯南不是說過嗎: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的不管多么的不合情理,但那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
不過,乎邪王子這話可真是陰險。
“即是圣上金口玉言,乎邪替蠻族百姓在這里先行謝過。”
乎邪王子從懷中取出半枚狼王印,將之重重的落在那封降書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滿殿臣子俱是下跪,這其中也有殿中的乎邪。
明德帝開懷大笑,“天佑夏商,天佑吾朝!”
“蠻族與夏商如今能夠成為一家,余都督居功甚偉。”
明德帝對著余逐流招招手,就見余逐流自席位之后走出。
“余都督此番功績,想要何等封賞?”
“微臣不敢居功。”
“余都督不必過謙,有何想要的情管言語就是。”
余逐流面帶猶豫的看了一眼上方的嘉元皇后,“敢問皇后也是這樣想的?”
先前乎邪就有此一問,如今余逐流再問,她的回答自然與明德帝一樣。
嘉元皇后點點頭,“自然。”
余逐流一拂衣擺,當即跪下,“微臣愿以自身軍功,換取蠻族雪山方圓三十里……”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