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托尼。唐恩披著濕透了的西服,有些狼狽地站上領獎臺的時候,在他面前等待頒獎的人正是歐足聯主席普拉蒂尼。
這位歐足聯的頭號人物,面帶微笑地看著唐恩將濕漉漉的頭發從眼前撥開,并不催促。
唐恩剛剛被球員們用他們平時喝的水從頭淋到尾,那是在抬著他繞場一周之后發生的故事。唐恩猝不及防下,很是狼狽。他還得慶幸幸好那幫小子不是拿香檳潑他的,否則現在他渾身上下黏糊糊的,鐵定難受死。
普拉蒂尼一直這么看著唐恩笑,好像在看什么很有趣的東西一樣。等到唐恩終于把額頭前的亂發整理順溜了,他才遞上自己的手:“恭喜你,唐恩先生。”
唐恩回禮:“謝謝,主席先生。”
如果當初唐恩向歐足聯效忠的話,此時此刻,普拉蒂尼臉上的笑意一定更盛,他會親昵地拍著唐恩的臉,再用上法國人的吻面禮,說:“恭喜你,親愛的托尼。”
但現在給一支來自英超的球隊頒獎,讓普拉蒂尼的心里無論如何笑不起來。五年前,以諾丁漢森林和曼聯為代表的英超球隊連續霸占冠軍杯四強席位中的多數,讓歐足聯很是不爽。于是用盡一切辦法遏制英超球隊在冠軍杯中的影響,包括暗中艸縱抽簽結果和指派裁判等。后來托尼。唐恩心臟病發作,諾丁漢森林衰落了,英超旋風總算是弱了那么一點。可惜弗格森在退役之前的最后一次冠軍杯決賽中依然沖破層層圍剿,拿到了冠軍。英超的強勢就算是歐足聯處心積慮也無法遏制。
現在更不得了了。托尼。唐恩帶著諾丁漢森林殺了回來,再一次捧起冠軍獎杯,讓全歐洲的球隊都成了看客。照這么下去,以后歐洲冠軍杯干脆改名叫“歐洲足總杯”好了。
這絕對不是歐足聯想要看到的未來。嘴巴上他們說“某一國聯賽壟斷冠軍杯四強,對足球的不利”,實際上他們的真實想法是“某一國聯賽壟斷冠軍杯四強之后,勢必會讓其他聯賽擁躉們對隨后的比賽失去興趣,影響到收視率,再直接影響到電視轉播分成,說到底就是一個字——錢”。
歐足聯不是慈善機構,背后也沒有政斧的財政撥款,他們得自負盈虧,自然是怎么來錢怎么干了。
如果每年都是三支英超球隊和隨便一支他國聯賽球隊進四強的話,再鐵桿的球迷也有審美疲勞的那一天。審美疲勞了怎么辦?不看唄,于是電視轉播商縮減分成,商減少投入,最后就是錢越來越少。
普拉蒂尼將手中的金牌舉起來,這個時候唐恩應該一躬腰,讓普拉蒂尼把金牌掛在他脖子上。但他沒這么做。他也已經很久沒這么做過了。他不習慣在別人面前鞠躬行禮,哪怕是為了接受金牌。他領獎從來都是用手接過對方的獎牌。
普拉蒂尼無奈地看了這個桀驁不馴的主,將手中的金牌遞到了他手上。
唐恩看到了普拉蒂尼眼中的不爽,雖然很快就沒了。他知道普拉蒂尼在不爽什么,但他不在乎。
接過金牌之后,唐恩直接就揣在了西服上衣的口袋里,毫不看重的樣子。皇馬球迷們看到這一幕一定在心里噴血——他們夢寐以求的最高榮譽竟然讓那個粗魯無禮沒教養的英格蘭鄉巴佬如此對待。
托尼。唐恩把金牌揣在口袋里,又和普拉蒂尼身后的一些官員們握手,走到臺邊,和所有人一起等待著喬治。伍德上臺。
這是所有頒獎典禮的重頭戲——發獎杯。
喬治。伍德走上臺的時候,站在另外一邊的隊友們就在對他做手勢、吹口哨了。一個個興奮得跟見了漂亮裸女一樣——此時此刻的大耳朵杯在他們眼中,那曼妙的弧線,反射著燈光的光亮外殼確實就是一個擺著姓感姿勢誘惑著他們的美麗裸女。
伍德彎下腰讓普拉蒂尼把金牌掛在他脖子上,接著同歐足聯主席一起走到安放著冠軍杯的臺子前。
“冠軍!冠軍!冠軍!”森林隊的球員們在后面齊聲呼喊著,他們不管歐足聯對他們奪冠有什么想法,他們只知道這個冠軍是他們的了!
普拉蒂尼被后面突然響起的喊聲吸引了注意力,他回頭看了那群球員一眼,臉上似乎還帶著贊許的笑意。唐恩在旁邊看,心里說這當大官的涵養果然就是好啊……
普拉蒂尼把獎杯舉起遞給伍德。
“祝賀你們,喬治。你們是歐洲冠軍!”
伍德毫不客氣地接過獎杯,然后高高舉起。身后的隊友們咆哮著一起做舉杯的動作:“冠軍——萬歲!!”
與此同時,領獎臺背后噴出無數紅色的紙屑,還有更多紅白相間的彩帶從伯納烏球場的頂棚上傾瀉而下,伴隨著聲音猛地大起來的《我們是冠軍》,在敵人的巢穴中,諾丁漢森林加冕歐洲之王。
這一次,他們還是萬王之王——三冠王。
“……我們是冠軍,我的朋友!我們是冠軍,百戰百勝……”
音樂聲中,漫天紙屑灑下,唐恩抬頭看著這一幕。那些飄蕩在空中的彩帶紙屑在球場的汛光燈下泛著光芒,仿佛是記憶的碎片,每一片上都有一張臉、一段回憶。十一年了,自己這么走來竟然過了如此久。有些人的名字和面容身影已經在他的記憶中漸漸模糊,有些人則依然清晰。就這么結束了嗎?
望向那些在夜空中飛舞的紙屑,想著想著,唐恩心中竟有些依依不舍。
參加新聞發布會的記者們都等得不耐煩了,唐恩這才姍姍來遲。他換了一套西服,頭發也被擦干了,看起來比領獎的時候有范兒多了。更有范兒的是,他在臺子上突然抖出一張紅斗篷,然后做了套斗牛的動作。
“在座的西班牙記者們,覺得我學的怎么樣?來點掌聲好吧!”他笑著對下面的人說,那樣子很是得意。“我們剛剛殺死了一頭巨型公牛。”他做出了刺劍的動作。
他笑瞇瞇地看著臺下那些臉上變了色的西班牙記者們。從比賽前的那次新聞發布會上,他就開始在期待著今天的見面了。很高興他笑到了最后,這張斗牛用的紅斗篷也算沒白買。
那下面的西班牙記者們臉上頓時陰云密布,誰也沒有給他捧場鼓掌。
這是裸的挑釁,這個動作也注定了這場新聞發布會的基調——你挑釁,我們找茬。
米歇爾在他前面接受完采訪就離開了,這里接下來要發生的腥風血雨也自然和他無關了。唐恩群嘲完西班牙人之后便往座椅上一坐,向主持人點點頭,主持人示意記者們可以提問了。
所有記者都舉起手來,唐恩也不仔細看這里面哪些是剛才對他橫眉冷對的西班牙記者,哪些是可能偏向自己的英格蘭記者,隨便點了一個。站起來的人是西班牙《馬卡》報的記者,中年謝頂男人,說話說的咬牙切齒的,顯然被之前唐恩的“表演”刺激得不輕:“首先恭喜您率隊獲得了三冠王。其次,我想問問佩佩的那張紅牌,他可能面臨著很嚴重的處罰,您有什么要說的嗎,唐恩先生?”
佩佩在比賽中的那次惡劣的暴力犯規一定會在比賽后成為眾多媒體關注的焦點。西班牙人會拿這個做攻擊唐恩的把柄,以點到面推翻諾丁漢森林所取得的成績。而現在,他們想要在新聞發布會上壞了唐恩剛才的好心情。
唐恩挑了下眉毛,收起了笑容:“我佩佩,在那個時候沖動是可以理解的。畢竟皇馬依靠那個點球在最后時刻扳平了比分。這實在是太巧了。如果換作我,我也會憤怒的。”不出所料,唐恩選擇了護犢子。而且他還隱蔽地罵了歐足聯。
“打人也嗎?”馬卡報記者追問。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就算他打了人我也可以理解。”唐恩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換作是我……”唐恩頓了一下,臉上突然展現出燦爛的笑容。“……說不定也會打的哦。”
馬卡報的記者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好,他忿忿坐下。心里估計正在盤算著怎么在報紙上說唐恩的壞話。
第二個被點起來的依然是西班牙記者,這次換成了《阿斯》報。矛頭依然直指托尼。唐恩,不過理由換成了戰術。“全場比賽諾丁漢森林多次侵犯皇馬球員,一百二十分鐘內有三十次犯規,這是否不太正常?”
“很正常的戰術布置。”唐恩把責任攬到了自己頭上,“我讓他們這么做的。結果你也看到了,記者先生。”唐恩從口袋中把金牌掏出來,燈光下一道金光晃得那個記者頭一偏眼睛微閉。“我們是冠軍。”
“這樣的冠軍也有理由拿嗎?”這位記者被唐恩這種輕浮的舉動搞得很不爽,他這話說的就已經脫離了記者提問的范疇,有些失去了理智。
唐恩攤開雙手,一臉無辜:“為什么沒有理由拿?我們不偷不搶,不靠裁判不靠歐足聯,還沒有夸張的主場優勢,也沒有最后時刻的點球幫助,比皇家馬德里還少一個人。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依然拿到了冠軍,如果我們沒有理由拿冠軍,那么尊敬的阿斯報記者先生,您告訴我,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人什么球隊比我們更有理由拿……這個?”唐恩又用金牌晃了記者眼睛一下,他這是存心要氣對方。
“好了,下一位。”唐恩不再理會那個緊咬下唇滿臉通紅的西班牙人,偏偏頭又點起一個人。
這次站起來的終于是英格蘭的記者了,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依然算是唐恩的“仇人”——太陽報的記者。
太陽報的記者被培訓出來的都深諳記者之道,恭喜幾句唐恩再問點不痛不癢的問題不是他們的目的。要玩就玩勁爆的,別怕招人恨,不招人恨那是庸才。當記者的就得有被千萬人唾罵仍面不改色的覺悟。
“唐恩先生,聽說您的合同到六月三十曰就將到期,可您直到現在還沒有和俱樂部續約,是否有什么……隱情?”
這英格蘭正宗狗仔隊出手果然不凡,登時就語驚四座了。唐恩和俱樂部沒續約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可以說就連森林隊的球員們都還不知道這事情。沒想到太陽報的人竟然打聽到了。
唐恩不得不對眼前這人刮目相看了。
“你不去蘇格蘭場真是太屈才了,記者先生。”唐恩這么說等于承認了太陽報記者的消息屬實。下面的議論聲更大了,主持人不得不出來維持秩序。
可是這位記者一定要讓唐恩難堪:“這么說您是承認有這回事了。那么我可以請問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讓您選擇不續約呢?”
唐恩早有準備,搬出了對付埃文和艾倫的借口:“冠軍杯之前,我不想被那些合同條款和年薪待遇什么的打擾。”
“也就是說冠軍杯之后就續約了?啊,唐恩先生,您得理解一下那些關心您的人和森林隊球迷的心情,他們一定都希望作為俱樂部的功勛教練,能夠和球隊續約,延續輝煌……”
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唐恩卻知道那混蛋沒安好心。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記者先生。”唐恩當然也不是善茬,他回應道。結束了這次問答。
或許是連續三個找茬的人壞了心情,唐恩這次沒有隨便點,而是點了皮爾斯。布魯斯。
布魯斯顯然也不知道唐恩竟然還沒有和俱樂部續約的消息,看來唐恩果然捂得緊。他站起來的時候眼光有些游離,腦子里一定還在想著剛才的事情。問的問題也都是很大路貨的,沒什么新聞價值,無非就是球隊的戰術安排啊,表揚一下某幾個球員的發揮啊,談談三冠王的感想啊……
唐恩對答如流,他們兩個人好像早就彩排好了一樣,一問一答進行的很快。下面的其他記者都在做速記的認真樣,心里卻都同時搖頭——看來好戲已經過去了。
回答完這些提問,布魯斯突然清醒了過來,他還想問。“托尼,真的在冠軍杯之后就續約嗎?”
唐恩被布魯斯這個固然的提問搞得一愣,臉色霎時不好看起來,但這樣的臉色只在他的臉上出現了一秒鐘都不到,他就又換回了笑容。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布魯斯先生。”
皮爾斯。布魯斯聽到唐恩最后這個稱呼的時候,額頭上就出了汗。他明白過來,這個諾丁漢森林的國王生氣了。但是這更堅定了他對唐恩不和俱樂部提前續約的疑問。
一年前媒體們就在炒作唐恩和俱樂部續約的消息了,那個時候森林俱樂部已經給唐恩開出了新的五年合同,年薪比他現在拿的翻了一倍還多,那個年薪數字讓他不僅僅是在戰績上,更是在收入上躋身英格蘭頂級教練的行列了。本來大家談得很順利,唐恩都已經準備在新合同上簽字了,可沒想到發生了艾倫強行插手賣掉列儂的事件。唐恩二話不說,馬上中止了續約談判,并且告訴埃文,等一年之后再來談這事情吧。
當時唐恩做的很絕,雙方鬧得不愉快。坊間甚至還有傳言唐恩要在那個夏天走人,去曼聯執教。雖然唐恩最終并沒有走人,這讓那些以為他就應該一走了之的人有些吃驚,可關于他和俱樂部之間有矛盾的傳聞甚囂塵上,鬧騰了好一陣子。直接影響到了球隊的夏季備戰,球隊人心浮動、轉會也趨于停滯。結果森林隊的新賽季起步就比其他幾個競爭對手慢,要不然也不會在賽季的最后關頭猛追阿森納,驚險奪冠。
布魯斯知道唐恩和艾倫不和,卻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和俱樂部到現在都沒續約……
經過這場決賽之后,相信埃文。多格蒂一定會迫不及待的拿出新合同,那時候,唐恩會何去何從呢?
諾丁漢晚郵報的記者眉頭擰在了一起,他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時候在他眼中的那個男人已經起身要走,主持人連忙宣布新聞發布會到此為止。記者們還想提問,唐恩卻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這個本該歌舞升平,其樂融融的賽后新聞發布會,卻一點都看不到有什么喜慶的氣氛啊……
皮爾斯。布魯斯環視四周,心里就有了這么個想法。
唐恩沒有回更衣室,而是徑直走向停在球場外面的大巴車,他的球隊都在上面等他。
唐恩踏上車廂,揮了揮手:“回去好好慶祝吧,伙計們!賽季結束了,什么都別想,盡情地玩!放開了玩!”
回應他的是一群人瘋狂地歡呼。辛苦了一個賽季,咬牙堅持到這一刻,為的什么?不就是頭兒的這句話嗎!
之前頭兒總是揮舞著鞭子在后面吼:“跑!繼續跑!別松懈!”現在終于跑到終點了,而且他們還是第一個撞線的。可以什么都不用管,往地上一趟,好生歇口氣了。
車廂內頓時熱鬧起來,有人在商量著假期去哪兒玩,有人在忙著給自己的家人、女友打電話,還有人干脆就歪在椅子上睡過去了。
唐恩也不管他們怎么鬧騰,他在克里斯拉克的旁邊坐下,輕輕呼出一口氣。
“終于結束了,大衛。”
“是啊。”克里斯拉克笑著答道,“我得好好休息一陣子了!”
“我也是。”唐恩點點頭。
“你確實得好好休息一陣子。別讓你妻子太擔心,你這段時間真是太拼命了。”
唐恩嗯了一聲,然后調整了一下座椅靠背,將身體倒上去,閉上了眼睛:“我睡一會兒,到了叫醒我,大衛。”
豪華大巴緩緩駛出正在熄燈的伯納烏球場,向他們所下榻的酒店駛去。眾人還在車廂內鬧騰不休,靠在克里斯拉克旁邊的唐恩卻已經傳出了輕微的鼾聲。
這喧囂,已與他無關。
唐恩被叫醒的時候,車正停在酒店門口,球員們已經全部下車,車內就剩他、克里斯拉克和司機三人。
“啊?嗯,到了?”唐恩抹了把臉,從座位上坐起來,卻忘了調節靠背角度,腰一軟又躺了回去,那失重的感覺把他嚇了一跳,臉上表情一變,在靠到椅背之后才恢復了正常。
看到他這個狼狽樣子,克里斯拉克笑了起來:“你這樣子,哪兒還有歐洲冠軍教練的風范啊?”
“沒睡醒……呵欠——”唐恩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這才重新坐起來。活動了一下因為保持一個睡姿而有些酸痛的脖子肩膀。“做了個夢。”
他看著這個陪了自己十年的老搭檔。車廂內的燈已經熄滅,可他的眼睛卻在黑暗中閃著光,似乎是映著外面酒店門口的燈光。
“美夢嗎?”克里斯拉克順著唐恩的話問道。
“美夢。”唐恩很肯定地點點頭,起身離開座位。“難得美夢。”他提腳邁下了車。
酒店門口依然守候著不少記者和森林隊的鐵桿球迷。看到唐恩走下來,就是一陣搔動,讓負責維持秩序的保安和警察們如臨大敵。
胖子約翰一行人也在里面,他們看到唐恩之后便高聲叫了起來:“托尼!嘿,托尼!”
唐恩聽到喊聲,向他們揮揮手。
“謝謝,托尼!謝謝!”這群人似乎喝了不少酒,看起來很亢奮。不停向唐恩喊著“謝謝”,顯然是在謝他讓森林隊拿到了就算克勞夫時代都從沒來沒拿過的三冠王。
瘦子比爾喝的最多,從腦門一直紅到脖子根,看到唐恩就想要沖破保安和警察的隔離帶,無奈喝多了的人沒什么力氣,腳下不穩,被警察推了回去。在推搡中他還在含糊不清地喊:“托尼……嗝兒!托尼,明年……明年再拿……拿三個冠軍、冠軍啊……嗝兒!”
唐恩對他揮手:“一定。”
然后走入了酒店大堂。保安和警察們這才如釋重負,退到了門內,借助地利將那些瘋狂的粉絲與記者們擋在外面。
球員們并沒有等頭兒,而是三三兩兩散去了,他們有他們的消遣娛樂方式,這些和主教練都不沾邊。唐恩也不想去湊熱鬧,他和克里斯拉克徑直走進電梯,上了自己房間所在的樓層。
一出電梯,兩個人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埃文。多格蒂和艾倫。亞當斯。
埃文微笑著先向克里斯拉克打招呼,然后轉向唐恩:“托尼,我們等你好久了。”
克里斯拉克雖然平時大大咧咧,卻不是傻子,他知道主席先生找唐恩一定有事情。于是找了個借口就先行離開了。
克里斯拉克識趣地走了,唐恩則繼續站在電梯中。
埃文看著他又笑:“再不出來,你就得回一樓了。”
唐恩摸摸鼻子,低頭走出。他倒巴不得坐回一樓呢。雖然那個念頭已經在心里盤旋了整整一年,可是當真的要說出來的時候,還是心情復雜,十分猶豫。
今晚是冠軍之夜,在諾丁漢,對于超過一半的人來說也是不眠之夜。
那些辛苦了一個賽季的球員們也將在這樣的夜晚盡情玩樂,肆意放縱。這是狂歡之夜。
至于匆匆從球場、酒店趕回去的記者們,這個夜晚注定了是忙碌之夜。
而現在,對于正站在電梯口的三個人來說,則是……攤牌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