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沈滿齊加班做外賬,時不時還要請教蘇會計一下。王艷麗手頭上的活已忙完,看了一會兒沈滿齊做的外賬,就是基本的加加減減,這些對她來說毫無意義,還不如回家看看書學會兒習,于是就提前先走了。騎電車的時候遇到了劉院長,對她的早走很是不滿意,說:
“你怎么不加班就走了?”
“我手頭上的活已經干完了,沒必要留在這里耗時耗力的。”
“那小沈不是還在上面嗎?”
“咋了?她在上面我就非得陪著她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也跟著蘇會計多學習學習。”
“學什么學?基本的操作都已經學會了,深一點兒的人家又不肯教,待在那里也只是礙眼而已。”
“唉!你這話不能這么說呀!我還想接下來讓你和小沈做賬呢!”
“哦,那你就讓她做吧!”王艷麗轉動電車加速器,一溜煙淡出了劉院長的視線。
沈滿齊是精明的,她來沒多久就摸索出了劉院長的作息規律:晚上熬得比較晚,早上又起得特別早,一般都是在午飯后睡上兩三個小時。她也就利用這一點兒鉆起了空子,到她弟媳家做賬,或是到別處去溜達。來的時候,電瓶車總是停靠在隱蔽的位置,系一條大圍巾,背一個小挎包,圍巾遮擋著挎包......就這樣蒙混了一天又一天。
在來來往往的要賬聲中,醫院也迎來了新年。
新年新氣象,剛開工王艷麗就做好了打算,她計劃在做好本職工作以外,多騰出一些時間學習,沒精力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可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事情的進展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劉院長在最近一段時間里,對她和沈滿齊的看法大不一樣,什么活都找她要結果,還總是冷言冷語的,橫挑鼻子豎挑眼,好像敷衍工作不好好干的人是她,而不是沈滿齊。不但如此,劉院長還交代人事部,讓再招一名會計。這些舉動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可王艷麗還沒有做好要走的準備,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對待工作都是兢兢業業,沒有什么對不住醫院的地方。沒想到到頭來,劉院長還給她玩這一手,昏君就是昏君,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如果真被辭退了,那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所有的付出了?萬一傳入鄰居耳中,那不是立馬就變成了笑柄,更是抬不起頭做人了。總之要走也只能是自己走,何來驅趕這一說?王艷麗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該是出招的時候了。
她給王靜私下里通了電話,告訴她財務正在招人,讓她直接過來應聘,不要透漏她倆之間的關系。面試的時候也說自己是大專學歷,告訴她這里不看學歷證書,不要過度緊張。面試完給她回個信,然后直接走人.......
王靜是聽話的,也是順利的,人事上讓她明天就過來上班。可想而知,劉院長想要趕她走的欲望是多么的強烈。
下午,沈滿齊還是踩著劉院長睡醒的點兒過來的,剛進門王艷麗就告訴她:
“剛才劉院長過來找你了。”
“那你怎么說?”沈滿齊顯得很是不安。
“我說你去廁所了。”
“哦,還好還好。”沈滿齊松了一口氣,拍打著胸口。
“不過他沒一會兒又來了,問我你怎么還沒過來?”
“那你又是怎么說的?”
“我想說你上的是大號,可面對他我實在張不開嘴。”王艷麗做出很為難的樣子來。
“那后來呢?”
“后來他還真到廁所門口等你了。”
“再后來呢?”
“實在等不到又回來問我了。”
“問你啥了?”
“問我你到底來了沒有?”
“哦,那他是不是都已經知道了?”
“也許吧!反正我是沒吭聲。不過他還說,明天就要來一個新會計,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什么意思?”
王艷麗聳聳肩,做出不知道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沈滿齊做賊心虛,主動跑到劉院長辦公室承認錯誤,說她有什么什么關緊的事,才會一時來晚了。劉院長老謀深算,一直抽著煙不做聲,看她個人盡情地表演......
次日,王靜真的過來上班了,沈滿齊更是心虛,她怕劉院長會直接趕她走,面子上過不去。就又找到劉院長,先發制人地說:
“劉院長,我從今天起就辭職不干了。”
“咋回事了?這不干得好好的嗎?”
“我家里有點兒關緊事兒,不走不行了。”
老院長一臉懵逼呀!想著該加的工資也給你加了,反過來你還鬧這出,便很生氣地說:
“不干不干算了,今天不新來一個會計嗎?你交接交接就是了。”
“是不是交接好了,我就可以不來了?”
“總院的賬還沒對出個名堂,最少也要一個月吧!”
“一個月就一個月,劉院長你可要說話算數呀!等我走的時候,給我工資都給結算完了。”
劉院長看著別處,不愿再理她。
接下來,沈滿齊的工作就是交接,王靜的工作則是承接。
劉院長把王艷麗叫到辦公室,問他賬套的事都學得怎么樣了?王艷麗回答說還不行。劉院長滿臉慈祥地說:
“不要緊,我們醫院馬上就會過來一位和我年紀差不多的老會計,從事財務工作已有三十余年了,到時候讓他好好帶帶你。”
“讓我再想想吧?”
“你還有什么好想的?多好的事,你只有學會了,即使離開這里也沒人敢小瞧你了呀!”
“哦!”
王艷麗在離開劉院長辦公室的時候,內心是高興的。畢竟學習了這個專業,如果老不接觸賬套,就像永遠浮在水面上一樣,心里空空不說,就連離職也沒有過多的勇氣。
下班后,想到好歹也跟蘇會計和沈滿齊同事一場,相聚是緣分。沈滿齊馬上就要離開了,這蘇會計說踢也就這么給踢了,多少有點兒于心不忍,總有不地道的感覺牽繞著她。便在吃飯的時候,給蘇會計發去了一條信息,告訴他劉院長已經找到了做賬會計,讓他心里多少有個準備。蘇會計在詢問了一些詳細的事宜后,問她怎么看?接下來又會怎么做?
王艷麗不想說得太直白,怕傷到蘇會計,畢竟他家的條件也不好,似乎很需要這份兼職做補貼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
“你不是之前有說過嗎?說你是不會在這里接替做賬的活?怎么又想要反悔了?”
“即使我不接,沈姐也會接呀!”本來對蘇會計還有一絲愧意,現在倒好了,什么都沒有了。
“可劉院長要更信任你一些。”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么知道,總之我手機號是不會換的,你如果走到哪里有什么不會了,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我都可以教你。”
“哈,那謝謝啊!”
“不客氣。”
王艷麗在下午上班的時候,就去找了劉院長,說她很高興能夠接替蘇會計做賬的職務,同時也對他的栽培表示感謝。
“這就對了嗎?”劉院長狡詐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