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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相君進門紅光滿面,氣色上佳。人逢喜事精神爽,方相君打心眼里替秀茹高興。手帕交總算熬出頭了,這兩個雙胞胎意義非凡,她比誰都清楚這意味著什么。一高興,眉眼具是神彩,身形高挑的她穿一身藏青色衣裙,原是顯老的顏色。被她襯的肌膚賽雪,氣質卓越,沉穩而不老氣。
黎宛涵都忍不住贊一聲好,配上頭上金銀瓚珠發釵,這審美配色擱現代也不過時。跟屁蟲傅云澤也來了,小屁孩長貌似略略長高一點,安靜不少。黎宛涵打量他幾眼,呼,還好五妹妹還小。大家都還小。
傅云澤送給黎宛涵一個彈弓。‘丫’字形木頭枝椏,纏著牛皮筋。握手處被細布一層層卷著,黎宛涵眼尖的看見傅云澤手里有傷,驚訝的問:“你自己做的嗎?”傅云澤別過頭不吭聲,黎宛涵道:“你傻嗎,你不怕刺扎到你或者被刀刮傷,你才多大,撩妹也不是你這么撩的。你娘知道嗎?”“我娘不知道。”傅云澤聽不太懂黎宛涵的話,逮住最后一句答道,想了想又補充:“我挺小心的,沒傷到手。”
黎宛涵幾乎在嘆氣,“下次不要這樣了。”
“你不喜歡嗎?”傅云澤有些悶悶不樂的。
“我當然喜歡,但是你會受傷我就不喜歡了。”黎宛涵怎么忍心傷害一個小孩子,她道:“你為什么這么喜歡跟我玩呢。”“妹妹可愛。”傅云澤飛快的摸了下黎宛涵頭發,害羞的背著手,“我是男子漢,不能打女孩子。你是女生,你可以打。下次你拿著這個站的遠遠的,打完就跑,往我這里跑。他們追不上你的。就算追上你,也不敢還手”
黎宛涵被撩出一臉血,心都快被他融化了,果然小男子漢撩妹是無法抵抗的,男友力max。他們的真心根本不用懷疑啊。
入冬,十二月臘梅盛開。
各家各戶都在著手準備過年。林秀茹因懷孕,主動叫了二房三房嫡媳一起管理庶務。華姨娘也跟著林秀茹打下手,小黎宛瀅和黎宛沐黎宛涵都玩的非常好。三姐妹時常擠在一起睡覺。黎宛沐看著黎宛瀅常年披著的頭發,心中刺痛。
林秀茹頂著五個月的大肚子,黎宛沐和黎宛涵都替她操心。林秀茹站著已經看不見腳尖,雙生子的肚子比單胎更大一些。林秀茹也懷的更辛苦,夜間腿抽筋,時常餓肚子,黎治臻在院子里開了小灶房,十二時辰燒著鍋,隨時伺候林秀茹。懷兒子皮膚也開始不好,身上黃斑越來越多,夜里林秀茹都忍不住捂著被子嗚嗚哭了。
黎治臻發現好幾次,最后一次強硬的扳著嫡妻肩膀,沉聲道:“我今年已經四十二歲。老夫少妻,本就比常人家來的艱難。我大你十四歲,日后也比你老得早,你可會嫌棄我。”林秀茹搖著頭,“我怎么會。我起初嫁過來,生沐兒便生的艱難。你也從未責怪過我,我知道你喜歡孩子。可我...現在總算是好了。我就是害怕。”
“害怕什么。我是貪戀美色的男人?連華姨娘也是你硬塞給我的,你何時見過我主動邀娶過誰。秀茹,我待你的心意,在你心里難道一文不值么”林秀茹倒在他懷里,日漸開朗起來。
黎宛涵松一口氣,她完全不知怎么勸一個懷孕中的女人,林秀茹自己能想通簡直太好了。
黎治臻答應女兒的院子終于建成了。就落在正院旁的桂子連洲上,桂子連洲是黎宛涵的院子,黎宛涵只居住了其中一角。經黎治臻修葺后,桂子連洲煥然一新,不僅圈了半個假山流水,還挖了一池荷塘,荷塘很淺,大概是怕孩子們頑皮掉下去。冬天蓮子都沉睡在河底,只有幾尾小金魚游來竄去。黎治臻還把他養在書房的一只老烏龜放生在水池里。
在黎宛涵的強烈建議下,府里的池塘全部改種睡蓮。桂子連洲里的荷花景色成了黎府唯一的一景。院子里靠東的一面墻因為靠近外院一些,墻扎的比普通圍墻要高。給女孩子的院子門都是連院的,相互獨立又彼此成為一體。小院里有秋千藤椅,還有涼亭石桌,書房是一整間,三張小桌子擺在一起。黎宛沐單獨有間琴室,左右兩間耳房,挖了采光窗,留給黎宛瀅黎宛涵學針線用。
一邊聽著高雅的琴音,一邊做女紅。黎治臻也算用心良苦。不過黎宛涵搬進去后,就和黎宛瀅擠在一起學繡花,另外一件房間空著,暫時也沒想好干什么用。黎宛沐大方的將自己的韶光樓貢獻出來,供姐妹們練舞蹈。
原本黎治臻想為女兒們題匾靜姝樓,被黎宛沐拒了,她道:“四妹妹的桂子連洲就很好,爹爹你就不要湊熱鬧了好嗎。”黎治臻笑著答應。最終由黎宛沐舉著和自己手腕粗細的毛筆,揮墨寫下桂子連洲的的牌匾。還給兩個妹妹刻了閑章,一起蓋上去。黎宛涵和黎宛瀅對視一眼,臉都紅撲撲的。太不好意思了,完全是在沾姐姐的光。
黎宛沐字那么好看,和他們一分錢關系沒有,還蓋了刻著自己名字章子。兩個人都有些羞愧。
黎宛沐朋友多,客人也很多。但讓黎宛涵很感激的是,黎宛涵從來不帶朋友進桂子連洲,韶光樓、長泰院她很樂意敞開門待客。桂子連洲在黎府里實在太打眼,任誰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可無論誰提出要進去看看,黎宛沐都道:“那是我兩個妹妹的院子,妹妹們還小不便見客。咱們也玩不自在,倒不如去我的韶光樓/長泰院吧。”最后兩個地方,一般視情況而定。
過年的時候,這個借口可就不太好用。來往都是親戚,連黎宛涵也沒料到,桂子連洲第一個客人竟然是林婉儀。
“表姐。”黎宛沐淡淡道。黎宛涵和黎宛瀅也跟著喊:“表姐好。”林婉儀頷首,提步正欲進門。黎宛涵忽得出聲道:“表姐,這里是我們姐妹休息的地方,待客的地方不在這里,我帶你去。”
“你后悔了。”林婉儀不帶一絲感情道,丹鳳眼清澈的看著黎宛沐,“罷了。我不進去。黎宛沐,你既然這么小肚雞腸,何必佯做大方在長輩面前說帶我來看桂子連洲的話呢。好沒意思。”帶著丫鬟便走。
此話一出,連素來慫包子的黎宛瀅都氣炸了。剛才那種場合,你要不是反反復復提自己在路上來看見,那個特別漂亮的院子。林秀茹幾次想岔開話題,都被她的童言童語問住,林秀茹現在懷著身子,要不是怕她把母親氣壞了,誰會帶她出來。
“你站住。”黎宛涵大聲道,雙手用力推開木門,“大姐,表姐沒見過好東西,你為什么要攔著她。你不是說有好東西要一起分享嗎。”她挑釁的看著林婉儀,“表姐,進吧。”
意外的林婉儀沒生氣,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和小孩子計較。輕道了聲謝,便堂而皇之的進去了。步履悠閑,如入無人之境。黎宛沐對小宛涵道:“小四,你是大家閨秀,以后我再看見你這么和別人說話,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我說什么了我。黎宛涵欲言又止,眼睜睜的看著黎宛沐拂袖而去,“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你可以放狠話,我就不可以諷刺一下她。”她不可思議的對黎宛瀅說:“大姐到底是哪邊的。”
黎宛瀅細聲細氣的說,“四妹妹,你那樣說話真的很難看。女孩子家性子太刻薄了,不好。”刻薄。這兩個字算是扎在黎宛涵心上了,她忍不住反思。單純率直不等于尖酸刻薄,大家都這么說她,這點她肯定做的糟透了。是她修養太差了。黎宛涵低頭反思自己,心情極差。
林婉儀雪中踱步,氣質翩然,脫俗眾人。黎宛沐跟在她身后,林婉儀駐足,贊道:“黎相國真的是極疼女兒,表妹可真是有福氣。”“哪里,父親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小事,表姐繆贊了。”林婉儀意味深長的看著黎宛沐,“不必客氣,我有話對你說。”她從袖子里抖出一張手絹,“你讓張家小姐給我傳這張紙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黎宛沐腰背挺直,目光坦蕩。
“鑄鏡圖鑒微,結交圖相依。”林婉儀誦出手絹上繡的兩行詩,手里仍一動不動在寒風中舉著疊好的手帕,“我在家想了很久,實在不知道你想說什么。孟東野這首詩后兩句是,凡銅不可照,小人多是非。黎宛沐,你想說我身邊的誰是小人。”
“俞靜,厲彥珂。”黎宛沐眸中泛紅,輕描淡寫道:“我不想在背后告狀,她們兩對我妹妹做了什么事,你一打聽便知。那天鬧的動靜不小,雖然大人們一味瞞著,我相信表姐一定有自己的辦法。表姐,你我二人便有隔閡,也不該牽連無辜。我兩個妹妹都還是小孩子,連話都說不清。有什么事,請你和你的朋友堂堂正正沖著我來,文斗舞斗我奉陪到底。但是你們別對我妹妹下手,太無恥了。”
“不是我指使的。”
“我知道。表姐的為人我還是信的過的。”黎宛沐道:“怕就怕,有人狐假虎威,打著你的名號做事。”
林婉儀肅然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我希望這個交代是場堂堂正正的道歉。”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