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瑯聞言,心驀然一頓抽痛,她很自然的落入他溫暖的懷抱,“顧醫生,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我還沒和你一起老,我怎么舍得。”
顧醫生緊緊的擁住她,她的腦袋正靠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跳動的心跳聲,他微抿唇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我也舍不得。”
這一刻空氣中有了香甜的氣味,病房里洋溢在絲絲溫柔和漣漪。
過了好一會兒,云瑯才打破這份溫情的氣氛,“我睡了多久?”
“五個小時,現在是晚上九點半。”
云瑯扭頭看了眼黑沉沉的窗外,又低聲輕問,“顧醫生,你是不是被我樣子嚇壞了?”
“你說呢?”顧醫生清冷的反問。
能不嚇壞嗎?在看到她蒼白的臉那一刻他簡直快要瘋了,他一向冷靜自持可他知道自己只要遇到她的事他所有的理智和沉著都會瞬間崩塌。她是他的命脈緊扣著他的脈門,她又是他的邊緣系統掌管著屬于他的任何喜怒哀樂。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云瑯低垂著眼簾,往他懷里又蹭了蹭。
云瑯住的是VIP病房有單獨的衛生間和沙發,裝修風格和配置和旅店差不多,晚上的時候顧醫生又回云瑯的家拿了幾套換洗的衣服包括內衣內褲。初初看到貼身衣物云瑯的臉霎時就紅了,她偷偷暼向顧醫生發現他眼底也劃過不自然,云瑯就更加的羞澀。
云瑯在摔下來時有刻意保護腦袋的潛意識,手臂的擦傷比較多腿部基本都是碰撞的淤青,洗澡的時候她特別要注意這些不敢直接清洗只能用毛巾擦拭身體。等一切做完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今晚顧醫生陪床,病房里有一個沙發顧醫生從護士那里去拿了一床被子來直接躺在沙發里。
他畢竟身長,小小的沙發他有一半的腿都是落在外面的,看著著實的顯眼。
病房里開著一盞微亮的夜燈,柔柔的燈光下氣氛格外的溫暖。
云瑯翻了幾個身都睡不著,只能靠著床把視線落在沙發處把顧醫生從頭到腳看了個遍,他合著雙眼朦朧的亮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依稀看到他臉部大概的輪廓。
云瑯想到了大學時期的他,那時候他就站樹下旁邊還有江雪,兩人的長相本就很出眾站在一起簡直在別人眼里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個別人里也無外乎不排除她。那天的陽光真是刺眼就像他們并列一排帶給她的感覺一樣,她能看到他神色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柔軟。
雖然大部分時間是江雪說他聽但能看出他毫無對待別人的不耐煩和疏離,在江雪拿出禮物的時候他也就停頓片刻就立馬接過,嘴角還泛著淡淡的笑意。看的出來他很高興,也就是他這樣的表情讓云瑯的心一片蒼涼一片,在那個炙熱無比的夏天她的全身如置身寒潭。
她緊緊的抱著懷里的書,旁邊宋凌遠講的笑話不時的傳入耳中她卻絲毫沒有想笑的沖動,只能佯裝著附和著,不愿把注意力停留在他們的身上。驕傲如斯的她在那一刻自卑了,她不得不承認他們是那么的相配以至于她心生不忍不愿去破壞他們之間的美好。
從那以后她不愿自己身上有半點江雪的影子,剪去了長發也再沒有穿過白裙,只因為她要將這份愛深藏在心底,她還記得當初剪短頭發后何歡抱著她哭得稀里嘩啦好像剪的是她的頭發一樣,自那以后沒有人再把她和江雪做同等風格相提比倫。
想到曾經的往事云瑯不免唏噓,她何曾想過她與他還會有交集并且如此至深。
“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時顧醫生已經醒來,清冷的聲音穿破層層黑暗到達云瑯的耳中,云瑯從思緒中回轉目光對上他漆黑的眸,彼此遙望像是等待了一個世紀的眷鳥終于落在了屬于自己的那根枝椏,所有的奔波曲折在這一刻停留下來都是值得的。
“我在想,為什么大學時期我沒有對顧醫生下手呢?”
為什么沒有問清楚就放過呢?云瑯至始至終都對這件事情有心結,她曾經是因為以為他們在一起而沒有勇氣爭取她不愿做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而如今她也是因為自己道聽途說而放棄那份追逐,一錯過就是數年她心里終究是義憤難平。
“我也想知道。”
是的,他也想知道她為什么當初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還能選擇一走了之,完全沒有顧及到他的絲毫感受,她那時就那般不想聽聽自己會說些什么話嗎?可更多的是他隱藏在心底的陰暗告訴他,他想通過那件事來留住她。
以至于他不敢告訴她當初她雖醉酒他確實清醒無比,她徒留的那幾句只字片段仍舊在他柜子里鎖著,慰以證明他們曾經有過深刻的羈絆。
看吧,他也并非所有人所說的這般光明正大,這般端正不阿,他也有自私黑暗的時候。所有人看他都無欲無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中渴求而不得的時候,他如困獸而不得解救時的痛苦。
“那個時候顧醫生太耀眼,照得我都不敢直視,如天山之巔的雪蓮像我這種凡人要是染指會被懲罰的。”
醫學院的學霸,學校眾人心中的高潔的高嶺之花,凡出手的人都會成為學校公敵,當然江雪這種女神級的不會在內。
“想不到你還有這么謙虛的時候。”
顧醫生哪里不知道她這是玩笑話,曾經兩人的照片還被人發學校網站投票選CP,不就是她自己第一時間出來澄清誤會?如果她但凡對自己有份心思又何至于如此著急撇清關系。當初以為她是因為宋凌遠的關系現在細細想來,怕是那時她壓根就沒看上過自己。
“哪里謙虛?再說那時候你哪能看上我。”云瑯低噥。
有江雪在前,他的眼里哪里會容得下別人?要不是江雪喜歡別人講不準他們都結婚生子了,現在哪里還有她的事情,無非就是她走了點運,恰巧遇到月老打盹錯把江雪牽給了別人而已。
“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顧醫生郁結的別過臉,語氣不見多和善,“那也不知道當初誰把我染指了就跑,是怕找你麻煩要你負責嗎?”
這個話題一挑起,兩人均是一愣。
第一次除了顧醫生怒氣說出后,之后他們都很默契的選擇緘默不提,一則因為這件事影響深遠,二則是兩人在這件事情上都有心結,彼此在沒有完全準備下都不愿過早的觸發這個心結。他們不想將這份得之不易的感情因為它而崩壞變質,那件事情都是在醉酒之下不明就里發生他們心意不清參雜著其它不純粹。
“我……”云瑯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支吾了很久才說道,“那時候不是醉酒了嗎?我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么事。”
顧醫生沉眸,他就知道是這樣,雖然想過這個答案可真正從她嘴里說出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心痛。她是醉酒而為,如果她碰到的是別人她是不是也會這樣?一想到她會婉轉承歡在別人懷里,他就震怒難抑,心就會生生的撕裂成無數瓣。
“那你之后的幾年有醉酒嗎?”言外之意無非是醉酒后可有做過同等事情。
“沒有,從來沒有。”云瑯搖頭如撥浪鼓,說完她又窺視向顧醫生,可惜燈光太暗她看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信不信,為了增加其信任度她又接著道,“我一到美國沒多久就遇到了夏言姐,之后就一直在她的庇護下漸漸融入娛樂圈,我每次有酒局她都會在我身邊片刻不離。我至今醉酒次數一只手就可數過來,也是因為當年的事情我對此也更加的謹慎。”
初時確實有很多人覬覦她的美色,面對夏言的眼色不敢明來暗地里卻不時的拋出橄欖枝,云瑯對此從來都是交給夏言處理,稍稍名氣之后她也開始明面上拒絕,后來圈里的人也都漸漸消了這份心思。
沉默許久。
顧醫生起身坐著,認真的問道,“云瑯,和我說說你在國外的生活吧。”
曾經他遙望著飛機不時的想,身在異國的她現在在做什么?有沒有像他想她一樣想起過自己哪怕是一絲,多少次月明時他望著那輪皎潔的月都會想起她美麗的臉龐。可他知道她是為了逃避他才選擇出國的又怎么可能同他一樣。
云瑯扯上滑落的被子,語氣清淺,“那個時候出國挺迷茫,我選擇的專業并非我喜歡的學著也就越來越沒興致。遇到夏言那時候她邀請我進娛樂圈起初我直接拒絕,我知道家里人不會同意我走這條路,沒多久我就轉了專業學習金融管理。也就那時候夏言來找我的次數逐漸增加,在一次次的勸說下我才答應她。”
要說為何答應夏言一切就源于她說的那句:難道你就不想讓所有人看到一個閃光閃亮的自己?那些你認為重要的人讓他們看到不一樣的你,云瑯相信我,你是屬于這條路的,我一定會竭盡全力把你捧成新一代影后。
重要的人看到,那時候云瑯腦海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明玄,她再如何逃離都走不出困在他身上的心牢。她開始想,是不是我站高點他就能看到自己,是不是走到高處他的視線里就避無可避的會出現自己的樣子。
從此后她像是著了魔一樣開始拼命的往這條路磕著,無論有什么阻礙她都視若無睹,就連她媽媽的公然反對她都不管不顧,那時的她攢足了余生所有的勇氣來對抗無數的反對聲。就連何歡都經不住贊嘆,說她那時真是酷到爆堅持的意志力簡直就是海中孤島卻屹立不倒,風雨不懼,顛簸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