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118 華府的底蘊

宋學莊大聲求饒,喊著與馬蓮娘只是逢場作戲,絕不會與發妻義絕。

京兆尹見多了撒潑耍賴,尋死覓活的,哪里在乎這點小陣仗,看都沒多看一眼,著衙役將宋學莊拖了下去。

華平樂和孟姜擠在公堂外的人群中看熱鬧,孟姜看得嘖嘖感嘆,“這時候倒是對發妻情深義重了。

那個馬六,我認識,也算是個小美人兒,怎么就眼瞎看上了他?”

華平樂冷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當年寧河長公主和華老將軍都看走了眼,何況馬蓮娘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

馬四爺得了想要的判決,卻并不急著走,隨著行刑衙役去了后堂。

宋學莊曾有功名在身,不會如平頭百姓般在大庭廣眾之下行刑,而是帶至后堂,以留最后一分體面。

兩個衙役將兀自掙扎不休的宋學莊往刑凳上綁,還有兩個衙役在試刑板。

馬四爺往其中一個衙役手中塞了一錠金元寶,伸手作揖,“馬某與宋大人有幾分舊誼,還望幾位大哥行個方便,讓馬某與宋大人說幾句話”。

衙役看著那錠金元寶眼都直了,這一錠足夠他十年的俸祿了,四個人分也是好大一筆橫財!

他死死攥著金元寶,湊近壓低聲音,“四爺見諒,這個案子,上頭都是掛了號的,如果四爺只是說幾句話自然不難,若是——”

馬四爺微微一笑,“大哥放心,馬某還不至于不自量力到以為一錠金子就能買昌平侯世子的命”。

衙役頓時放了心,招呼另外幾個衙役暫避。

這時宋學莊已經被嚴嚴實實綁在了刑凳上,其中一個衙役瞧了馬四爺一眼,特意先將宋學莊的褲子扒了下來,又朝馬四爺討好一笑。

馬四爺用折扇擋住臉咳了咳,又往他手里塞了個銀錠子,“這是單獨請大哥喝酒的,還望不要嫌棄”。

那衙役頓時咧開了嘴,笑得露出了紫紅的牙齦,連連作揖。

其他幾個衙役連連頓足,這么個拍馬屁發財的好點子,他們怎么就沒想到!

宋學莊被綁著,看不到他們做了什么,卻能感覺到自己褲子被扒了,破口大罵,罵衙役,罵馬四爺。

馬四爺等幾個衙役走遠了,方閑閑走到宋學莊面前,啪地打開折扇,“我記得,去年我馬家被迫遷離京城,臨行前,你來送我,我就是這般罵你的”。

他說著悠悠一嘆,“現在輪到你罵我了,這世道說來也奇怪,我罵你時心里頭難受得要命。

現在挨罵了,反而舒坦得不得了,宋兄,不如你再罵大聲點?”

宋學莊的罵聲戛然而止,惡狠狠盯著他,“你情我愿的事,你馬家教出敢偷人的女兒,又有什么臉提什么報仇?”

馬四爺這一年來,常幫著九方鳳四處辦差走動,早已不是一年前那個書生意氣的世家子弟。

其他先不論,臉皮的厚度著實向九方鳳靠近了不少,聞言不怒反笑,“宋兄也不必管我有沒有臉,只要知道我就是要報仇,還成功了就行”。

宋學莊噎住,馬四爺俯身靠近他,死死盯著他陰森一笑,“你情我愿?說得好!

蓮娘死前都還在喊自己不后悔,喊著就算死了也要求母親把她的牌位嫁給你!

宋學莊,你就沒有一點愧疚虧欠之心?”

宋學莊愣了愣,隨即破口大罵,“我為什么要愧疚?殺了她的是你馬家!不是我宋學莊!

只要拖上幾年,等事情平息了,一頂小轎送到我昌平侯府!

我就算給不了她正妻之位,也會好好疼寵她,不比你們把她隨便嫁給什么窮進士好?

你們殺了她,現在反倒將罪過賴到我頭上!”

馬四爺怒極反笑,“一頂小轎?世子爺還真是敢說!

蓮娘死了一年了,你是時候下去陪她了!

京兆尹大人已經判了你與華大姑奶奶義絕,想必你父母定然不忍心叫你地下孤單。

到時候只要我提一提,他們肯定很樂意叫你和蓮娘結個陰親。

如此,你也算是做到了承諾,與蓮娘做一對正頭夫妻!”

宋學莊反應了過來,大聲喊起了來人,又罵馬四爺,“男人風流時說的渾話,她傻,當了真,你一個大男人難道也要當真?

就算我現在落難,也還是曾有功名在身的昌平侯世子,是寧河長公主的孫女婿,蘇尚書也一直對我另眼相看!

不是那些你收買幾個衙役就能買下命的賤民!你敢動我試試?”

馬四爺冷冷勾了勾唇,語調和緩下來,“我自是不敢動世子爺的”。

他說著走到宋學莊身后,伸手將他被衙役褪到膝蓋處的褲子提了上去。

隨著他的動作,淡淡苦澀的花香味彌漫開來,沾上了宋學莊暴露在外的臀部,也沾上了他綿軟絲滑的褻褲。

宋學莊感覺到他的動作,又驚又怒又恥辱,拼命扭動著身體,“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馬某只是好心幫世子爺系上褲子,畢竟世子爺日后可是要做馬某的妹婿的,這般有辱斯文的模樣,被人看到了,馬某也面上無光不是?”

馬四爺說著打開折扇搖了起來,那微苦的花香味隨著微風散在了空氣中,情緒緊張的宋學莊甚至根本沒有聞到。

唔,華家果然底蘊深厚,拿出來的東西,不需要看,聞一聞都知道是好東西。

這時候隨從扶著昌平侯踉踉蹌蹌過來了,宋學莊見了主心骨,立即大聲喊道,“父親,馬四他賄賂了衙役,要在杖刑上動手腳,父親,你幫我去向京兆尹告發他!”

馬四爺冷嗤一聲,沒再理會他們,搖著扇子不緊不慢出了后堂。

馬家當初懼怕寧河長公主的圣寵,又想留一條后路,束手又束腳。

現在這兩個顧忌都沒有了,他自然是想做什么做什么。

昌平侯和宋學莊雖不知道馬四爺到底搞了鬼沒有,為防萬一,硬是請京兆尹換了行刑的衙役不提。

馬四爺出了京兆尹衙門后直奔杏花村,大事得定,他來喝一杯再自然不過。

進了杏花村后,他謝絕了小二領路,進了雅間。

雅間里,素衣帷帽的華大姑奶奶起身朝他福了福,“馬四爺請坐”。

馬四爺還禮,“華大姑奶奶客氣了”。

華大姑奶奶摘下帷帽,親手為他斟了杯酒,舉杯,“馬四爺看到我華家的誠意了?”

不是華家暗中使力,宋學莊的案子絕不會判得這么快,也不會徹底堵死宋學莊的后路,更不要說華大姑奶奶親手交給他的“好東西”了。

馬四爺微微一笑,“很快華大姑奶奶就會看到馬某的誠意”。

兩人對視一眼,舉杯相碰。

馬四爺一口喝干杯中酒,起身笑道,“多謝華大姑奶奶盛情,馬某告辭”。

華大姑奶奶凝目看向他,“不知馬四爺方不方便告知,是誰給貴府的三老爺傳了信說宋學韞進宮選秀,又是誰給他的膽子進京狀告昌平侯府?”

馬四爺灑然一笑,“沒什么不方便的,是太子妃”。

九方軍師說過,華大姑奶奶是華二姑娘的親姐姐,想知道什么就告訴她,他自然不會隱瞞。

畢竟,就算他不說,華二姑娘問問九方軍師,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馬四爺態度坦然又真誠,絕不可能是在撒謊。

華大姑奶奶愕然,王妙兒?

她不是一直想巴結上祖母,甚至還曾想將永川郡主許給安哥兒?

而且不論華家、昌平侯府、祖母抑或是她,都不曾與東宮有仇。

王妙兒不顧得罪祖母,挑這個事做什么?

馬四爺聳肩,“至于原因,馬某也不清楚”。

連九方軍師都沒查出來的事,他更不知道了。

華大姑奶奶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宋學莊的小廝給她傳過信,說王妙兒在皇宮中攔住了宋學莊,要他給自己帶個口信,進宮陪她說說話。

現在她既知道了是王妙兒在背后謀劃,哪天尋個機會去東宮探探她的底便是。

馬四爺俯身揖手,出了雅間,抓住一個路過的小二問道,“杜康坊在哪兒?我走錯了路,剛剛差點沖撞了貴人”。

小兒殷勤行禮,“公子走錯方向了,杜康坊在北邊,小的領您去”。

馬四爺啪地打開折扇,隨著小二不緊不慢往北走去,今天當浮人生一大白!

皇宮中,王妙兒正在與洛兮瑤對弈,斑竹捧著果盤輕手輕腳地進來了,笑道,“娘娘,洛姑娘,用些甜瓜,剛剛才貢上來的”。

王妙兒點頭,便有宮人上前伺候兩人凈手。

王妙兒先用素銀果叉親遞了一塊給洛兮瑤,才開始小口吃了起來。

甜瓜甜脆爽口,王妙兒不由贊道,“果然好,郡主那兒送了沒有?”

永川郡主還在禁足,只有王妙兒在,吃穿用度自然不會委屈了。

“送了,郡主也說好呢!”

斑竹盈盈笑著,“剛剛奴婢去取甜瓜,在路上聽說昌平侯世子——”

她說著輕輕拍了拍嘴,“現在可不是什么昌平侯世子了,是庶人宋學莊。

案子已經落定了,宋學莊判了剝去功名,杖刑四十,與華大姑奶奶義絕”。

“義絕?長公主怎么會讓京兆尹這么判?那以后華大姑奶奶可怎么好?”

王妙兒用帕子遮住唇角,做出一副驚愕至極的模樣來,心下卻連連冷笑。

寧河長公主果然是寧河長公主,看著慈口佛心的,關鍵時候卻果斷又狠辣,竟然直接讓華大姑奶奶與宋學莊義絕!

皇上好顏面,又最是厭憎臣子欺瞞于他,宋家這次可說是正搔中了癢處。

她還等著看寧河長公主為孫女婿奔波哀求,惹怒皇上,甚至見棄于皇上,沒想到她竟直接來了一招壁虎斷尾,永絕后患!

不過她在這個時候拋棄宋家,外面做得再光鮮,定也會惹人非議,她那“賢良”的名聲可就保不住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要掰倒深得皇上眷顧的寧河長公主和華家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一點點慢慢來吧。

她苦心孤詣收買馬家那位三老爺揭穿宋學韞選秀之事,倒也不算無功而返。

果然,斑竹聽了就笑道,“娘娘這您可就不知道了!

宋家削去了爵位,宋學莊又剝去了功名,名聲掃地,以后還能有什么前途?

華大姑奶奶與宋學莊義絕大歸,憑長公主的圣寵,難道還愁找不到好夫婿么?”

安靜吃著甜瓜的洛兮瑤動作微頓,王妙兒眼角余光覷著她的神色,故意冷下臉喝道,“大膽!長公主和華大姑奶奶你也敢胡亂編排!”

斑竹忙跪了下去,委屈道,“娘娘恕罪,那話可不是奴婢說的,外頭都在說,奴婢也就是聽了一嘴,說來給娘娘取樂兒”。

王妙兒怫然不悅,“外面都在說,你就可以跟著說了?自去領罰!”

斑竹不敢聲辯,磕頭退了出去。

王妙兒歉然開口,“下人不懂事,讓妹妹見笑了”。

洛兮瑤想起蘇鯉打馬游街那天,華大姑奶奶對宋學韞的粗暴無禮,蹙了蹙眉,卻也沒多說什么,只點了點頭,放下果叉。

王妙兒知道她是個冷淡寡言的性子,也不在意,見洛兮瑤不再吃了,便也放下果叉凈手,繼續陪她對弈。

一局落定,洛兮瑤又一次輸了,嘆服道,“太子妃棋藝高絕,兮瑤佩服”。

王妙兒笑道,“打發時間罷了,有什么高絕不高絕的,妹妹取笑了”。

洛兮瑤身份特殊,王太后十分看顧,在宮中這段時間,時常召她去慈寧宮伴駕,與王妙兒也漸漸熟悉了起來。

王妙兒端莊溫柔言語體貼,擅長棋藝,于丹青之道頗有研究,洛兮瑤倒是與她十分說得來。

她不太耐煩與那群秀女待在一起,這段日子常來東宮。

王妙兒又命拿來一幅畫,親自展開,笑道,“妹妹雅好丹青,來瞧瞧這幅畫,這還是當年太皇太后賞的。

那時候洛太傅偶爾起了興致,指點蘇尚書的畫技,說蘇尚書雖于丹青一道有天賦,眼中所見卻是秋景多過春日,少了幾分少年朝氣。

太皇太后聽說了,便拿了這幅畫出來,說這幅畫看著就讓人高興,讓蘇尚書拿回去多臨摹臨摹——”

她說到這頓住聲音,臉上現出落寞之色來,想是憶起了當年之事。

洛兮瑤最是愛聽蘇羨予的往事,這段日子常來找王妙兒,有一個很大的原因就是王妙兒話語間偶爾會不經意提起蘇羨予年少時的事。

現在王妙兒說到一半停住話頭,她自是著急,催促道,“后來呢?蘇尚書可有聽從太皇太后教訓?”

王妙兒垂眼盯著畫中盎然的春意,后來——

自是蘇羨予將畫拿回去了,又不知因為什么原因送給了霍玠,然后在霍家抄家的時候落到了她手中!

“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啦!不說了!”

王妙兒將畫卷好,“這幅畫放在我這也是空置了,便送給妹妹,名畫贈雅士,可不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