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她又嬌又蠻,震動京城!

187 狀告天子

她說著猛地攥緊蘇鯉的手,厲聲喝道,“那天晚上,蘇文采也是在的!蕭明時和葛雷兩個外男,如何能在深夜進入我的閨房?定是他領他們去的!

不論蘇文采到底是有心,還是被人哄騙,禍根都是在他那,阿鯉,你還要認賊作父嗎!”

你還要認賊作父嗎認賊作父嗎……

蘇鯉只覺華平樂的喝聲如一道驚雷響在自己耳邊,炸裂在自己腦海,一時竟是呆在原地。

華平樂死死盯著他,不允許他有一絲的逃避,“阿鯉,事實已明,你若是再認賊作父,以后便安心做你的尚書公子,不要再同我或是王爺見面了”。

蘇鯉不自覺哽咽了一聲,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溢出,喃喃叫了聲姑姑。

華平樂立即道,“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姑姑,還記得你的父親是誰,那就聽我的話,立即向皇帝陳情,年后便外放去福廣。

明年,我與王爺完婚后,會立即去福廣尋你”。

她這么執著于尋找當年蘇羨予在霍家滅族一事中所起的作用,一自是為查明當年的真相,但更多的卻是為了阿鯉。

她要讓阿鯉認清蘇羨予的真面目,就算不能像他們一樣恨不得親手殺了他,至少也不能事事偏向他,認賊作父!

“姑姑,姑姑……”

多情又心軟的少年顯然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噩耗,無助又彷徨地哽咽著。

華平樂伸手將他擁入懷中,含著眼淚的雙眼閃過堅決,經過這一回,她至少算是將阿鯉爭取過來一半了。

等抓住史景遷,進一步拷問出細節消息,阿鯉就會完完全全回到她身邊,改回原本的姓氏,而不是什么可笑的蘇!

蘇府梅林中的櫻桃樹下,蘇羨予一身素衣,飄逸如謫仙,仰頭看著光禿禿的樹丫出神。

八姑腳步微頓,遲疑了一會,終是上前見禮。

今天并不是休沐的日子,她記得早上蘇羨予是上衙去了的,怎么會回府了?

蘇羨予緩緩收回目光,問道,“阿鯉去了福廣王府?”

八姑點頭,“是,小公子昨天與華二姑娘約好今天中午在福廣王府用午食”。

“不許你跟著?”

的確是蘇鯉打發她回府的,八姑卻回答道,“不是,是奴婢累了,見小公子不需要伺候,便回來了”。

蘇羨予輕笑,“看來王爺已經抓住史允了,阿鯉怕是有許久都不愿,也無法面對我的,一會我就會出京辦差。

我已經交代過了,府中一切事務都交給阿鯉,包括溫章,都交給阿鯉使喚。

你與阿鯉說一聲,叮囑他照顧好連姑娘,不要叫人輕慢了她”。

八姑垂頭應是,蘇羨予看著她臉上蒙得嚴嚴實實的面巾,忽地幽幽一嘆,“八姑,如果是你,會原諒無心之過么?”

八姑微一遲疑,認真道,“那要看是什么樣的過,若是大過,無論是不是有心,那受害的人便是想原諒,也難以做到的”。

蘇羨予慘然一笑,“是啊,若是大過,就是想原諒,也是做不到的。

那無心犯錯的人又該怎么辦?去死么?

可惜,書上還有個詞,叫萬死莫贖其過,去死大約也是不夠的”。

八姑不知道他怎么會突然和她說這樣的話,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神色,斟酌著問道,“大人指的是什么?說清楚了,奴婢也好給大人參詳參詳”。

蘇羨予搖頭,不,他不需要參詳,他要的從來都只有那一個人,她卻永遠站在他遙不可及的地方……

深秋的暖陽當空散發著溫暖耀眼的溫度,八姑卻無端覺得眼前的人渾身都濕噠噠的,有一種叫做悲傷傷痛的雨淋濕了他。

她想說幾句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知道他很聰明,聰明得能在她的無心之語,無意識的動作中察覺一切。

所以,她在他面前總是沉默又謹慎的,從不敢多說半句話,多走半步路。

可是現在,看著被悲傷浸透的蘇羨予,她卻很想說點什么,就算不能將他從悲傷中拽出來,多點兒人氣也總是好的。

“大人”。

八姑用自己被大火灼傷的嗓子努力地說著開解蘇羨予的話,“阿鯉小公子是大人一手撫養長大,就是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了。

阿鯉小公子向來視大人如師如父。

就算有什么誤會,過幾天也就好了,父子師徒間又怎么會有隔夜仇?”

蘇羨予怔怔看著她,半晌才從回憶的悲傷深淵中抽出身來,苦笑。

八姑,只怕她知曉了真相后,再也不會像今天般笨拙卻努力地想要開解他了吧?

“我走了,少則一個月,多則,年底總是能回來的,你與阿鯉說一聲”。

蘇鯉垂眼拂了拂衣袖,阿魚是想將阿鯉“爭取”過去吧?

那他就不要再留在京城礙她的眼,礙她的事了。

當天晚上,史景遷回府后問起史允去了哪,下人回答道,史允出城了,留下話來,讓他不必擔心。

史景遷沒有在意,史允那么大的人了,出城夜不歸宿,再正常不過,根本不需要多注意。

第二天,京中突然爆出一個驚天秘聞來——

被關押在鎮撫司的葛雷之母,被一個曾深受葛雷大恩的獄卒送出了鎮撫司。

葛母出了鎮撫司后沒有潛逃,反倒跪到了宗人府的大門口,鳴鼓喊冤。

在門口就口口聲聲罵政和帝刻薄寡恩,為了一本所謂的名冊栽贓葛雷死后令名。

將葛家六十七口關押在鎮撫司,種種大刑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剩一把骨頭的葛母聲聲泣血,悲憤喊道,“我老太婆自知絕無生路,說不定都活不到進宗人府的大門,在這里索性把話說明白了!

我兒這么多年來為虎作倀,心頭驚懼,的確是留了一本狗皇帝陷害忠良的名冊和賬目!

就在我葛府的地兒,我兒留下的話是淺可見水處!

還請天下正義之士能為我老太婆取出來,揭穿狗皇帝的真面目!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老太婆若有一字虛言叫我死后下拔舌地獄,叫我兒死后也不得安寧!”

宗人府乃是大蕭關押審理皇室犯錯子弟之所,只大蕭皇族向來子嗣稀少,宗人府形同虛設。

這么多年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到宗人擊鼓喊冤,鼓聲一響就聚集了無數看熱鬧的人。

來看熱鬧的人都知道宗人府門口的鼓聲一響,肯定就是大熱鬧,卻沒想到竟是這么大的熱鬧,一個個聽得目瞪口呆。

宗人府門口守門的老衙役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聽了半天也沒聽懂她在罵什么,只大聲喊道,“告狀別到這里,這里不收的,不收的!”

葛母根本不接他的話,坐在宗人府門口哭一聲罵一聲。

一番話來回地罵,又撿著葛雷曾經隱晦和她提到過的大案子一并揭露出來。

看熱鬧的眾人見他們根本說不到一塊去,急得大喊,“宗人府里的人呢?快去稟告宗令啊!”

老衙役對“宗令”二字十分敏感,加之那個人喊得中氣十足,倒是聽到了,揮舞著胳膊大喊,“找宗令是找不到了!

我老頭子在這里待了這么多年,都沒見過一次宗令大人!”

眾人啞然,有人茫然問道,“對了,咱大蕭的宗令是誰啊?”

看熱鬧的眾人更是啞然,是啊,他們大蕭宗人府的宗令是誰啊?

沒聽說過啊!

最后,還是五成兵馬司的人發覺了這邊的狀況,勒令老衙役葛母帶進去,又遣人飛速進宮稟告政和帝。

政和帝氣得又頭疼起來,暴躁一腳踹翻了面前的御案,厲聲喝道,“宗人府的人呢?

人呢!

都死了?

竟然就讓那個賤婦就那么坐在門口足足罵了朕兩刻鐘?”

年魚繃著臉沉聲道,“宗人府清閑,因要削減開支,里面的人手一減再減。

除了幾個負責清掃的老仆,便只剩下了兩個年老的衙役換班守門。

今天守門的衙役已年近六十,耳聾十分嚴重。

聽了半天都不知道葛母到底在說什么,更別提說要妥善應對了”。

政和帝死死按著鼓漲的太陽穴,“宗令呢?怎么還沒到?朕倒要問問他到底是怎么管宗人府的?”

年魚道,“奴才問了一圈都沒人知道宗令是誰,已經遣人去叫吏部尚書并兩位侍郎了,應該馬上就到”。

果然,他話音剛落,吏部尚書幾人就快步進了御書房,跪下奉上一卷案宗。

“皇上請看,這是宗人府歷年來的記錄”。

政和帝忍著頭痛翻開,發現宗人府的宗令一欄上赫然寫著霍延之的名字,這才恍然想了起來,宗人府的宗令的確是霍延之,從很多年前起就一直是他。

大蕭皇室向來子嗣艱難,數來數去也就那么幾個。

他是皇帝,蕭明時是太子,自然不可能去做什么宗令。

那時候蕭明昭還沒出世,便只剩下了一個霍延之,他不做宗令,誰做?

那時候霍延之還小,自然不可能去宗人府點卯理事,吏部便安排了宗人府府兵指揮代理。

那時候宗人府是有府兵的,不多,從上到下只有二百來人。

他當時說了一句皇家從上到下除了天子和太子,只有個還未成年的小娃娃,要那么多兵做什么,浪費國庫糧食,直接削了。

于是,本就形同虛設的宗人府更是形同虛設,到了今天就只剩下兩個老衙役和幾個老仆。

他記得霍延之從邊關回來后,還曾上折奏請重設宗人府的府兵。

他恨不得連霍延之原有的一百親衛都剝了,自是不會許他又平白多出兩百府兵,對他說,“宗人府幾十年都沒事,設府兵平白浪費銀子。

皇叔就當是多拿一份俸祿,其他就不必管了”。

原來,始作俑者竟是他自己么——

不不!

他沒錯!

錯的是那群廢物無能的錦衣衛,錯的是那個不知感恩,膽大包天的葛家老婦!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葛家深受他的恩澤,暗地里卻偷偷藏有那樣的名冊,還敢光天化日去宗人府狀告他這個九五之尊!

他一定要叫她千刀萬剮!死無葬身之地!

“將那個老婦送進宮,叫胡偉毅那個廢物滾過來!”

始作俑者就是那個廢物!

他將錦衣衛交給他,這才多長時間?

他就接二連三地辦砸差事!

手下人還心向著葛雷,他竟然一無所知,還讓一個半死的老太婆就那樣走出了鎮撫司的大門!

他用一條狗做錦衣衛指揮使都會比他做得好!

“宣史景遷!”

史景遷最是擅長官樣文章,這樣的事,他處理起來肯定比內閣的那些個老學究都頂用!

小太監應著疾步而出。

從御書房到尚書臺需要一段時間,政和帝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頭,怕自己一會又頭風發作,吩咐年魚道,“朕有些頭疼,先給朕扎幾針”。

年魚忙上前請脈,沉吟,“皇上近來頭風發作頻繁,針用得過多了些。

時日久了,只怕日后奴才也無法鎮住皇上的頭風。

現在皇上頭風并未發作,覺得頭疼多半只是因為心煩之故。

這世上大多數人心煩了都會有些頭疼,最好還是不要用針”。

政和帝不耐擺手,“叫你用便用,朕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年魚默了默,開口,“那奴才去準備,再請了太醫來”。

一國之君龍體有恙施針,至少需要四位太醫在場。

政和帝常去之地,醫箱銀針等都是備齊的,年魚很快就準備好了,只太醫們卻不可能立馬就來。

政和帝本就心煩氣躁,又心焦該如何應對必然會四起的流言紛紛,和偏偏占了宗令之位,窺伺在旁的霍延之,哪里耐煩等,吩咐道,“不必等了,直接用針”。

年魚遲疑,“這,恐怕不合規矩”。

政和帝更加不耐,“朕說的話就是規矩!叫你用就用,哪那么多廢話”。

年魚垂頭應是,嘴角極快地勾了勾,又迅速抿起。

規矩么,只要破了一次,那就不再是規矩,讓他單獨給他用針,呵——

這次政和帝是親自下令,下次也許就是事急從權,再下次或許就是他年魚矯詔欺瞞了!

政和帝向來謹慎,又惜命,他等這一天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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