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枝

第三百二十九:風光兒郎

“兒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門當戶對,見了歡喜,這就是緣分了。

要我說,只要胡夫人你喜歡,瞧對了眼,這兒媳婦準跑不了。”另外一位較為年輕的夫人訕笑道。

姜昀聽她們你一言我一句,聽得差點打起瞌睡,這時門外一爆竹聲響起,外頭傳來涌動聲。

外頭響動聲越來越大,時不時傳來男子爽朗笑聲。

“嚴媽媽,去看看外面怎么了。”

嚴媽媽來回不過半盞茶時間,嚴媽媽到堂前恭敬道

“老夫人,是這次秋考的狀元郎來了,一群公子哥兒們正在大廳里吟詩作樂呢。”

聽聞嚴媽媽的話,底下婦人紛紛面面相覷,“狀元郎也來了?”

“聽說這狀元郎相貌出眾,聽聞是秋榜里頭年齡最小的。也不知這狀元郎定親了沒有。”

話鋒一轉,全都談起了這位素未謀面的狀元郎。

姜昀聽她們還沒見過人,就把沈修棠吹捧得仙人一般,差點都能說成不食人間煙火,不由有些好笑。

李鳶坐了這么久,早就坐厭煩了,趁眾人聊的火熱便起身找了理由告退。

姜昀看李鳶走了,自己也尾隨在后面,除了日日瞧著姜昀的胡夫人和柳氏,旁人的全然不知。

胡夫人看姜昀起身,站著胡夫人旁邊的丫鬟也機靈的跟了出去。

李鳶走出大堂,聽到后面有人跟著,回頭一看姜昀正低頭略有所思的尾隨在身后。

李鳶停下步子,姜昀失神,快要碰著時,蘇桃緊忙伸手去握著姜昀手臂。

姜昀抬頭看著李鳶“表嫂嫂,怎么,不走了。”

姜昀看李鳶的面容,離京三年,回來初次見李鳶時,李鳶面色憔悴,人也消瘦不少,看起來重重,沒有半絲愉快。

李鳶回神,垂下眼簾,半響才說了一句話。“剛剛在屋里覺得悶,你跟上來正巧了,我也許久沒到你屋子里坐了。”

姜昀當然明白李鳶話里有話,點頭,伸出手去讓李鳶握著。

“上回姨母差人送來一些好茶,平日里我屋里一年到頭也沒有幾個稀客,我藏的好茶都讓表嫂嫂一人獨享了。”

“你這話我可不認,我聽聞上次永昌侯府嫡女黎語盈上你這來了,這怎么全算是我喝了你的好茶。”

一提起黎語盈,姜昀就想起那日的事,心里總是不舒坦。

李鳶看姜昀神色變了,自然也不再提,兩人一路到了清楚院。

李鳶進了姜昀屋里,屋里生了幾個暖爐,進去都覺得悶熱,眉頭緊蹙

“昀兒,你體內寒癥還沒根除?”

“都除去得差不多了,只是這些年在岐州,岐州又不似皇城這般寒冷。

都是去除寒癥時留下養下來的習慣,現在只要冷一些,就覺得受不住。”

姜昀側過頭去看著采薇:“去泡一壺好茶。”

李鳶聽到岐州,蒼白的臉色更是難看,許久才不經意吐出幾個字

“笙兒過得如何?”

姜昀聽笙兒,就想起岐州舒家那小肉團子,并沒細看李鳶神色,也沒察覺有何不妥。臉色含著笑意道:

“笙兒在舒家可是太老爺和老祖宗的的心肝兒,長得討喜,又很是聰慧,在舒家很是得寵。

就連馨兒這丫頭在他那也吃了不少虧。”

李鳶心里動容,望著姜昀:“你也有時常去看他。”李鳶嘴里含著笑意,眼里卻像蒙了一塵灰。

這會采薇端來沏好的茶,姜昀等茶盞擺好,才道

“在岐州常得舒家舅母們盛情相待,舒家老祖宗一掛念我,我得空了就常去,說起笙兒,我倒是真的有些想念著他和馨兒了。也不知日后還能不能見著。”

姜昀黯然傷神,片刻屋里靜得有些壓抑,李鳶強忍著傷感,輕輕握著姜昀的手。

“日后能見著的,就怕他長得你認都不出來了。”

“說起岐州老祖宗他們,我也困惑。舒家大表哥文武雙全,要是他來考這秋榜,想必奪魁狀元就是他了。”

姜昀說這話也只是感慨,誰料李鳶花顏失色,聲音有些驚慌打量四下驚慌道:

“舒家一向不愛出風頭,你怎能說出這種駭人的話來。你舒家大表哥是將門虎子,自古將門尚武,說難聽些不過是莽夫。

這話要是傳了出去,用他當這么大的名頭,豈不是活活壓死他,害了他。”

李鳶一番話后,看姜昀神色詫異,才回神是自己太過沖動了,心中暗悔不已。

姜昀是驚訝,不過想來她這表嫂嫂也是替舒家大表哥所顧慮,也就沒多想。

“我又不愚笨。這話我自然不會往外頭說,表嫂嫂你就把這心安在肚子里頭吧。”

李鳶面色有些緩合,“昀兒,你如今也到了適齡婚配,剛剛我在廳堂里聽胡夫人那話里話外,像是相中你了。

表嫂嫂覺著這胡家人口簡單,胡夫人性子直爽,胡家公子又是個有才之人……”

“表嫂嫂,這女兒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哪是我一個未出閣女子能做主的。”

李鳶看姜昀打斷了自己的話,試探問道

“你這話說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那繼母柳氏,心思何其歹毒多端,要是她替你尋了一處高門大院做妾,尋了一門落第寒門做妻,你也依?”

“昀兒有表嫂嫂護著,表嫂嫂哪能舍得讓柳氏這般作踐我。這胡家門第,你們都跟我說千好萬好,可我與那胡家公子素未謀面,也不曾相處,不知他為人如何。

我總不能因他門第好我就閉眼咬牙的嫁過去,這日后要是過得不如意,落了埋怨,豈不是活活折磨自己。

我向來羨慕表哥與表嫂嫂你兩人兩情相悅的姻緣佳話,表嫂嫂既然知我,又何必挑穿了說,讓我生出尷尬。”

姜昀低頭,臉色一陣紅暈,李鳶眉目有些慈善,嘆了一聲。

李鳶心知,這世間有人說她與舒元盛是佳偶,也有人說是她心思深沉,高攀了侯府。

多年無子嗣卻能讓夫君不納妾不開枝散葉,實則是妒婦所為。

就連自己的父親母親,還有一向疼愛自己的年邁祖母都時常寫信告誡自己切勿誤了舒家子嗣。

這甜蜜餞里夾著的黃連,也只有她這親嘗過的人才知其中滋味。

舒元盛不顧世人目光,當年義無反顧娶了她,她又何嘗不是義無反顧的陪著他過著如履薄冰日子。

舒元盛疼愛她,不舍她委屈,她本也寬慰自己不要理會旁人眼光,可到夜深人靜時,偷偷落淚的也只有她一人知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