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情齋46偶魘(二)_wbshuku
46偶魘(二)
46偶魘(二)
楚玨也是大笑,兩人也不客氣打開酒壺微微一敬便喝了起來,胡悅擦了擦嘴,看似無意地問道:楚兄最近有沒有什么事情?”
楚玨說:“賢弟認為我有何事?”
胡悅想了一下,還是把之前玄冥子告知的事情,折中摘要得說了一遍。楚玨眼中寒光一閃,他道:“賢弟在懷疑我?”
胡悅笑道:“如果是兄所為,那必然不會留下那么明顯的痕跡,可想而知乃是有心人為之。而他的目的是什么?這才是我現在思索的問題。”
胡悅看了楚玨一眼,楚玨不語,但是已然面露不悅之色。胡悅馬上換了一個話題道:“還有一事,悅可否請楚兄幫我一個忙。”
楚玨莞爾笑道:“賢弟喚我幫忙,從來都是個請字,但我應了一個情字,所以沒有一次是推脫的。”
胡悅咳嗽道:“那就請楚兄下午陪我去一次李家莊可好?”
楚玨一口應下道:“好。”
胡悅眼珠一轉,似乎又在打著什么主意。但是決計不再提關于那云字的事情。
再說玄冥子與左一棋走出觀情齋,兩人低著頭皺眉深思,互相琢磨,卻誰都沒開口說話,到了路岔口。兩人作揖告別,左一棋笑道:“今日有緣,巧遇道長,胡公子自然是個妙人,結識得都是神通廣大之人,若還有仙緣,必定沐浴齋戒登山拜訪。還望道長不要嫌我一身紅塵俗事,擾了道長的清修之道。”
玄冥子也笑道:“客氣客氣,誰不知道左師爺乃有暗尹之名,不知者京城的大尹是何人那還能說說,若不知左師爺,那才是孤陋寡聞呢。”
兩人互褒,但是卻各種語鋒試探,兩人再一對眼,各自盤算,只是玄冥子道:“不過貧道也在此給師爺提個醒,萬事不可太過,否則必定現世有報應,無論你的主人是誰,畢竟誰都不會是誰永久的靠山。這命理術理皆是玄機,一步踏錯滿盤皆輸,還望暗尹好自為之。”
左一棋笑著點頭,道:“學生只是一個讀書人,不懂玄學之妙。但道長的提點學生自不會忘,學生就先告辭了。道長請。”
玄冥子先一步轉頭而走,左一棋依然笑著目送玄冥子,眼中七分笑意,三分寒意。
就在兩人都走之時,躲在暗處的角落里,閃過兩個人,乃是兩個童女,手里各持一盞燈籠。燈籠只閃了一下,卻泛著綠光。
其中一個女子發出了一聲猶如銀鈴般的笑聲,只是這嬌嗔的笑聲中盡是譏諷嘲笑。
聲音還未消失,已然不見少女的蹤影,仿佛那兩人從沒出現過似地。
楚玨留在觀情齋,用過午飯便看著胡悅收拾,他小心翼翼地從枕頭底下取出了一些細碎銀子,用油紙包了三層,裹上粗布袋子這才貼身放在懷里。楚玨看著他小心仔細,思索著:“怎么過去沒見賢弟如此愛財?”
胡悅一臉痛心地說:“楚兄啊楚兄,我這不是愛財,而是愛酒啊。可惜賣酒的商賈只認得這黃白之物。”
楚玨挑眉道:“虹翹不給你酒也是為你好,何必如此呢?”
胡悅鼓了鼓腮幫子,難得做出了一個俏皮地動作。楚玨無奈說:“我不還每次都乖乖給你送酒來?怎么就不夠你喝了?”
胡悅搖著手說:“不夠,不夠……”
楚玨伸手抓住了胡悅的下巴,硬是把他拉向自己說:“可別告訴我,你思索著準備不告而別。”
胡悅心虛地嘿嘿笑了笑,他說:“楚兄多慮了……”
胡悅看著楚玨那雙眼睛心中暗暗叫苦,楚玨見他這番心虛,也不再過深究,但卻依然沒放開他的打算,他挑眉道:“你又要我幫你什么?”
胡悅艱難地干笑說:“葛家酒莊的葛老漢來找我,說他的閨女每夜都出去夜游,回來身上都會有血跡。手里還拿著針線,似是被什么邪物攝了魂魄。而剛剛他又來說自己的閨女已經不見了。而這件事和左一棋所說的少女失蹤案又有牽連。”
楚玨說:“你現在也開始接法師道爺的活計了?”
胡悅說:“雖然說這事詭異,但是我卻知道葛老漢的女兒珠兒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遠近聞名。”
楚玨瞇著眼湊近他說:“那么簡單?”
胡悅見他湊得進,不住想要往后退,但是后面就是床,越退越曖昧,不知為何已經成了被調戲的小娘子撐著床架子不讓自己倒下去的樣子。
胡悅心虛道:“楚兄大白天的……”
話還沒說完,嘴就被封住了,胡悅總是有些惱氣,想要把對方得寸進尺得舌頭給推出去,也無奈實在太熟悉對方的親吻了,雖是霸道但也柔情,兩人一來一往,胡悅實在無法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他只覺得腰身一軟,整個人徹底被楚玨壓倒在了床上。
胡悅連忙推開身上之人,喘著氣說:“楚兄還有正事□□,我收了銀子的。”
楚玨沒有停下的意思,只是匆匆說道:“退了就是了。”
說完又繼續自己的動作,胡悅皺眉,心想他何時變得那么急了?楚玨湊近胡悅的耳邊低聲道:“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就死心吧。”
胡悅心中那趟死水像是被一塊石頭打出了漣漪,他放松了手上的抵抗,楚玨剛要褪去他身上的衣服,外頭又傳來叫門的聲音。
兩人一僵,胡悅一把推開楚玨,趕緊穿上衣服去開門,敲門的正是葛老漢遣來的小二,他抬著扁擔,前后架著兩壇子汾酒,只見胡悅頭發微亂,白皙的臉上泛著緋色,唇卻出奇的水潤,眼角挑著紅暈。脖子上還有些紅痕,像是胭脂似地魅惑。看的小二張著嘴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楚玨一把擋住來人視線說:“有何事?”
小二本就看慣了風月場的人,見二人衣衫不整一臉的□□,自然也知道兩人在干什么。連忙作揖長拜道:“這是葛老爺要小的送到府上的兩攤上好汾酒,請爺驗貨。”
胡悅打開酒蓋子,湊著就聞了聞道:“是好酒,那就謝謝小哥了。”
楚玨伸點了些碎錢,小二喜滋滋地一溜煙就回了。胡悅抱著一壇子就往廚房走,楚玨說:“酒收了,賢弟準備如何著手?”
胡悅稍作停頓便把前面左一棋所說不多的信息全數告知了楚玨。楚玨冷笑道:“賢弟啊賢弟,你要是繼續幫著左一棋辦案,幫了他可是苦了你啊。”
胡悅也不甘示弱,針鋒相對道:“當初把左一棋引薦給我的,難道不就是楚兄嗎?”
楚玨搖著頭說:“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我算是嘗到了,我還是再說一次,左一棋此人并不可疑,但是和他有所牽扯的三教九流實在太多,他會帶來各種各樣的事情,有些事情處理一下無妨,全當消遣。和我賭個酒約,我也樂見其成,但最近事情越來越不簡單了。我勸賢弟莫要過分搭理他。”
胡悅哦了一聲,他說:“什么事情不簡單了?”
楚玨見他一臉想要探知的模樣,嘆氣道:“宮里的事情。”
胡悅說:“嗯,然后呢?”
楚玨瞥了他一眼說:“所以不能告訴你。”
這樣的對話讓之前的旖旎之色全然消失,胡悅呼了一口氣,他整了整衣服說:“如何?有興趣去看看嗎?”
楚玨微微嘆了口氣,說:“酒都收了,只能去看看。”
胡悅說:“左一棋也是個明白人,之前也派人做了些暗查,但是查來查去都只查到一個村子上,但是不知為何,只要查到這上頭,無論下多大的力氣都如泥牛入海似地無消息,所以現在也只知道那個傀儡戲班源自李家莊。倒是和葛老漢來找我所查的事情有些類似。但是卻也有不同之處……不知為何我覺得這是兩件不同的事情。”
楚玨敲著桌子,他一邊聽一邊說:“所以現在只能直搗黃龍?”
胡悅微微笑道:“正是如此。”
楚玨苦笑著點頭說:“那得抓緊了,不知道落日之前能趕到。”
這李家莊其實并不太遠,但是卻地理位置非常的偏僻,出了朱雀門,沿著城外的護龍河,到了關和橋處三十里外的民戶小莊,這兒住的人都姓李,這兒過去曾經有一個王族的陵寢,李家莊過去是一個守陵村,但現在也只是普通的偏僻小村而已。如果不是專門造訪,根本就不會有外來人記得那個地方。
胡悅和楚玨兩人沒有租腳力,一人手里拿著一個酒壺,兩人有說有笑地一邊賞著城外雪景,一邊往李家莊趕。這一路的景色的確應了那句陶淵明的詩句:“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這一路上胡悅心情倒是不壞,指著遠山也能念出兩首好詩好詞,楚玨雖然沒胡悅那么多話,但也點著頭一搭一唱。兩人雖然說得非常愜意,但是腳上卻走得很快。
胡悅喝了一口酒說:“偶爾來此倒也爽快。”
楚玨雖然笑著點頭,但是眼神卻沒有輕快,他說:“賢弟對于那個‘云’有什么看法?”
胡悅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說:“我這兒出了些問題,我記不太得過去的事情,但是我記憶中依稀記得我進入了某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我不該去,我帶出了一個東西。但是是什么我已經不記得了,之后如兄所見,我一直都像是個游魂一樣飄蕩在這世間。沒記憶,過去模糊,對什么事情都無法真正的動情用心,除了喝酒也沒別的掛念了。所以楚兄啊,酒是我唯一的寄托了。”
楚玨沉默地走了幾步,他開口道:“如果我有辦法讓你恢復記憶呢?”
胡悅停住了灌酒的動作,他側頭看著楚玨,他說:“無所謂吧,都過了那么長時間了。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是那記憶應該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楚玨看著胡悅的側臉,他瞇著眼說:“那賢弟怎么看待愚兄呢?”
胡悅沒吭聲,楚玨也沒追問,兩人并肩而行,夕陽西墜,一片余霞打在他們的身后。一片蕭然落寞。楚玨自嘲地笑幾聲,打開腰間的酒壺也猛地掛了好幾口酒,他放下酒壺地時候注意到胡悅已經伸手搖了搖自己的酒壺,楚玨微微一笑,重重地碰了一下,兩人同時仰頭而飲。
兩人步行,即使腳程再快,到了李家莊也已是傍晚了,已經見不到太陽,只余下了最后的一抹霞色留于西邊天際。風也開始起了,城外不似城內,這冷氣一來就覺得四周仿佛清冷了許多。樹木也變得有些隱晦,偶爾間聽得到夜鳥的叫聲,似乎太陽一下崗,這兒就換了個調子似地。遠處灰灰蒙蒙地遠山也顯得非常的飄渺。
本是兩人并肩,此時胡悅和楚玨都有了警覺,反而形成了楚玨在前,胡悅殿后的樣子,這個李莊闃寂得幾乎沒有聲音,連犬吠之音都沒有。胡悅和楚玨對看一眼,這個小莊子炊煙都沒有一絲飄出。整個村莊竟無半點燈火,好像整個村莊并沒有人住。楚玨動了動嘴唇,示意要小心些。
此時不知何時從莊內走出來一個人,乃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嫗,她手里拄著一根竹竿子。似乎腿腳也不方便,身上的棉衣都已經破了洞,棉花都露了出來,看上去非常的可憐。
她抬頭看著兩人,因為眼睛看不清,呆滯地瞇著眼,看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兩位從哪兒來啊?”
胡悅剛要開口,楚玨卻搶先一步答道:“從京城來的。”
她耳朵不好,其實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只是默默地點頭隨后轉身往回走。胡悅發現她身上什么東西都是破舊的,但是手卻生的極其好看,那雙手雪白如玉,手指修長,這樣的手生在一個老歐的身上總覺得十分突兀怪異。老者走路的時候似乎身上有什么玉佩之飾,敲出了清脆的聲音。
楚玨和胡悅兩人跟著老歐一起進了村子,村子前杵著一大塊的碑文,只是已經看不清上面的字跡,一些古怪的石獸堆放在外面。此時那個老人已經走了較遠,胡悅和楚玨站在了村莊入口,四周不知何時開始彌漫起青灰色的濃霧,這些破舊的農舍像是虛影一樣飄忽,好似這個村莊并不真實。
楚玨略微皺眉說:“你確定是這里嗎?”
胡悅也是暗自叫苦,這兒根本沒辦法落腳,除了一個看似已經聾了的老嫗之外,他們就再也沒有看到第二個村民。
胡悅清了清嗓子,對楚玨說:“要不我們干脆打攪一下前面的老婦,問她借宿一宿再說?”
楚玨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絕對不含笑意,甚至還有些慍色。胡悅自顧自地往前走,忽然他頓了一下,拍著身邊臉色不加的友人道:“楚兄,快看。”
楚玨轉過頭,此時在黑暗中出現了一點亮光,細一看是一個女子面色十分蒼白,但是五官精細,手里拿著一盞蠟燭,卻只那一瞬間,蠟燭便滅了,小巷之內昏暗無比。待胡悅楚玨跑去之時,那兒還有什么女子,空無一人。
胡悅略微有些可惜,他嘆道:“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楚兄你說這樣的美人我們還有機會見到嗎?”
楚玨心情不太好,聲音也冷了幾分道:“我以為賢弟有一個花魁娘子做紅顏知己已經足矣,再來一個看不出是人是鬼的做紅粉知己,我怕賢弟無福消受,為兄奉勸一句,莫要貪心,貪心不足蛇吞象。”:wbshu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