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色

319章 天倫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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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聞得公主府之事,當即嘆息一聲道:“也是作孽。”

幼兒夭折本就是令人心疼。這年月好生養的孩子還有夭折可能,何況是這般折騰不上心的?

雖然那孩子有些不妥,可錯卻不在他身上,錯的是他的父母,可若是他長大了,恐怕也要面對十分尷尬的境地。如今無掛礙的去了,也是另一種解脫罷?

“阿娘說的沒錯,安樂姑姑真是作孽,若非她作出了丑事來,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樁悲劇了。”

承安郡主忍不住搖了搖頭,因她年紀也大了,秦王妃意識到該交給女兒些實用的東西了,說起安樂公主之事也就沒有避著她,見女兒跟著嘆息,便道:“所以立身需正,你看這一連串的事情,起因便是她起了歪心,偏偏還不如鳳陽長公主那般駕馭男子的本事,如今連著整個蕭氏都要被人笑話。承安日后嫁了人,可不能這般任性妄為。”

承安公主低下頭把玩嫩黃色的衣帶:“阿娘,說什么呢。”

秦王妃呵呵笑了一聲,將女兒攬進懷里道:“好啦好啦,我們承安害羞了,阿娘不說了。”

話音才落,便聽見外頭有腳步聲響起,卻是乳母抱著小女兒進了屋子,小圓子掙扎著下地,往秦王妃身上一撲:“阿娘!吃糕糕!”說著便舉起手,手里還抓著一塊瓷白甜膩的紅豆糯米糕。

“你倒是會討好賣乖。”蕭承運從屋外進來,跟眾人行了禮,才笑著來到小圓子跟前,戳了戳妹子的胖臉蛋兒,道:“阿娘不喜歡吃這個,不如給阿兄吃了罷?”

小圓子眨了眨眼。黑黝黝的眼珠子盯著蕭承運看了看,又低頭瞅了瞅手里的糕點,便直接把懷里抱著的熱氣騰騰的糕點往前一遞道:“我只有這些了。都給你,夠不夠吃?”

屋內眾人都忍不住笑起來。蕭承運得意的接過食盒,伸手捻出一塊來啊嗚一口吃了,又瞅了瞅小丫頭,見她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食盒,萬分舍不得的模樣,不由哈哈大笑道:“乖圓子,這么大方。”說著便伸手把妹子抱起來,在她嫩滑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小圓子捂著臉羞澀的扭頭:“阿兄壞。”

眾人又笑。秦王妃卻是搖頭,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道:“我們圓子也知道害羞了呢。”

“都在說什么呢,這樣高興。”正說著,就聽見外頭傳來婢子請安的聲音,然后就見秦王走了進來。秦王卸下了盔甲,換了一身常服,渾身煞氣頓時散去大半,看起來像個儒雅親和的貴胄公子,哦不,二十年前的秦王是太原公子。如今已經是郎君了,雖然并不顯老,但面上也已多了幾分風霜之色。

見過禮之后。眾人又按次序坐好,秦王妃才道:“方才三郎在逗小圓子玩兒呢,我們圓子可大方了,雖然舍不得,卻還是把一整個食盒都給了她阿兄,自己卻眼巴巴的看著,怪可憐的。”

小圓子聽見秦王妃的話,卻是從蕭承運懷里掙扎下地,跑到秦王跟前撅起嘴道:“沒有可憐。圓子還有。”說著便從隨身的小荷包里翻出幾塊包著油紙的酥糖來,還特意給秦王看了看。

秦王被萌的感覺心都要化了。他一向出征在外,回府也是來去匆匆。更不要提跟兒女享天倫之樂了,難為小丫頭還能認得他,已經叫他很是感動,如今看見小圓子乖巧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便將小丫頭摟進了懷里道:“我們圓子當然不可憐,糖果糕點有的是,圓子想要吃什么,阿爹都叫人去做。”

小圓子眼睛一亮:“我要好多好多糖果!”她每天只有幾塊的份額,都舍不得吃呢。

秦王妃不由瞪了這父女兩個一眼,因為怕小圓子吃糖太過把牙齒弄壞了,便限制了她的糖果供應,沒有秦王妃點頭,誰也不敢擅自給圓子糖果吃,沒想到秦王一回來就嬌寵孩子,還要什么給什么,雖然女兒受寵她也高興,但寵孩子也不是這么個寵法兒啊!

“圓子不可淘氣。”秦王妃先板著臉看了閨女一眼,又看向秦王嗔怪道:“圓子還小,二郎這樣寵著她,也不怕寵的驕縱了。”

秦王大笑,將圓子放在身邊,一邊挨著父親一邊挨著母親坐下,道:“王妃多慮了,我們圓子這么乖,哪里會驕縱了?”

秦王妃拍了拍閨女的腦袋瓜,道了一聲怪,才道:“二郎說的輕松,圓子乖也是我教得好,不信你看安樂,再比一比長樂,都是蕭家的女兒,還不是百樣不同?”長樂公主雖然性子強勢,但行事極其有分寸,出嫁之后低調做人,她駙馬也是個好的,雖然少了幾分銳氣,可官兒做的極穩當,圣人也喜歡。

說道安樂,屋里氣氛便是一滯,秦王也收斂了笑容,拍了拍還懵懂不知的小閨女腦袋瓜,柔聲哄道:“圓子不是想要糕點么,今兒阿爹給你求情,讓廚房多給你做一些?”見小圓子咧著嘴笑開,便一側頭給秦王妃使了個眼色。

秦王妃與秦王乃是少年夫妻,縱然這些年聚少離多,可依舊默契十足,當下便會意的叫了自己心腹侍女道:“你帶著圓子去廚房走一遭,她想吃什么便給她做。”就這么把小閨女打發了出去。

而蕭承運和承安郡主也是有眼色的,知道秦王恐怕是有話要跟王妃談,當即也就順勢退了出去。

又打發了四周侍立的婢子,秦王妃才扭頭看向秦王,道:“二郎?”

秦王捧著茶杯淺啜一口,看著眼前升起的霧氣長出一口氣,才緩緩道:“這些年辛苦你了,我不在府中,操持家務教導子女全賴有你。”他的子女頗多,當然并非都是正妃所出,而他回來之后便一一見過了,俱都十分教養的不錯,他當然不會認為那些侍妾能有這本事,無疑是王妃的功勞。

縱秦王對內宅貓膩并不十分清楚,但也知道不是每個主母都能將庶出子女視若己出,能夠不虧待就算不錯了,何況還是用心教導?只要秦王妃稍微使個壞,就能把孩子教成什么都不會只會闖禍的紈绔。知道秦王妃的美名不虛,所以他對秦王妃除去三分愛,還有三分敬,這是個真正能讓他放心將內宅交給她的女子。

秦王妃卻不知道他感慨那么多,只當他是歉疚,便搖頭笑道:“都是我的職責,算不得辛苦。”

知道王妃不是愛表功的性子,秦王也不跟她爭論,只反手從袖子中拿出一個盒子來,道:“這是我在攻破嶺南宋氏時得來的,想著你也許會喜歡。”說著便打開來,竟是一串異常光澤瑩潤的黑珍珠,顆顆都有龍眼那么大,便是見慣寶貝的秦王妃,也是不由眼睛一亮。

如今的珍珠都是采珠人下海去撈,能有這么大顆并且圓潤光澤無瑕疵的白珍珠都不容易,何況是黑珍珠!

還有一對血珊瑚,巴掌大小,躺在黃色的緞子里顯得格外漂亮。

這些都是在抄沒宋氏私庫的時候得來的東西,秦王雖然不至于全部貪墨了,但看見順眼的隨手拿了也不是什么事兒,只這兩樣比較珍稀,才獻寶似的親自拿來給王妃。

秦王妃得了禮物自是高興的很,向來自持的她忍不住綻開了滿面笑容,口中卻還道:“我都是要當祖母的人了,哪里還襯得上這樣的東西?沒得叫人說我不莊重,倒不如送給兒媳婦了。”

說道兒媳婦,秦王妃便笑容一斂,想到先前安樂公主說的那些話,心里不由得有些發堵,雖然她叫人去查,并未查出什么不妥來,可她心里總是有些不踏實,便道:“二郎可是認準了要給三郎定下崔氏女了?”

秦王一愣,道:“怎么,那小娘子不合你意?”

“倒也不是。我看崔九娘還算知情識趣,三郎和承安、還有圓子都挺喜歡她的。”秦王妃抿了抿唇,將珍珠匣子合上放到一旁,便將安樂說的話復述了一遍,擔憂道:“所謂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雖然安樂她自己也有些不妥,可是這樣的事情,她總不敢信口開河罷?”

“可叫人去查證了?”

“查了,可是并未查出來不妥。也不知是崔家掩蓋的好,還是真的沒有這回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秦王妃是知道秦王的心思的,她從來對秦王信心很足,不覺得自家會失敗,也就是說,蕭承運的兒媳婦日后定然是太子妃,甚至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不可不慎重。縱然先前打聽過崔九娘的品性,可她先前十年遠在清河,若是崔家有心遮掩,查不到也是可能的。

秦王卻不似秦王妃那般,只是笑道:“王妃多慮了,若是我們都查不出來的事情,安樂她又如何會知曉?她既然自身不正,焉知就不會信口胡言污蔑于人?要相信崔氏的家風,第一等的百年世家之底蘊,可非是那些不知所謂的小世家所能相比。既然人沒有不妥,那便無須更改。等過幾日我便入宮求的阿爹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