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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受不得累

一天上兩道折子,可能性很低。最大的可能,兩道折子,被壓了一道,今天揭第二道。如果說針對范茗,沒這必要;拿范茗對付誰,袁自舟那里可能是傅振羽,但是姚崇那個老貨,哪來那閑工夫針對一個女娃子?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這些人想對付的,是自己。

鎮遠侯已經傾向于這一點了。

對付自己,也就等于折皇帝的手臂。只不知道,這是太后的手筆,還是榮昌候那里的賬,都很煩人啊。看來,自己還是不夠強。

如是作想,鎮遠侯邁著更加穩健的步伐步入大殿。

“陛下身子不適,今日不早朝。”

眾人習以為常地要退下之際,內閣之末席的姚崇,站出來:“鎮遠侯留步。”

鎮遠侯位列武將第二,第一是成國公。兩個月前,鎮遠侯和文官系統掰扯的大戲歷歷在目。成國公一看文官那列又有人挑事,選擇了留下觀望。論團結,武將甩文官十條胡同。成國公一留,所有武將都留了下來,勸都是一副你姚崇有什么話快說、有屁快放的模樣。

盡管早有準備,姚崇一看這架勢,還是氣短了少許。好在,他也不是孤軍奮斗。

姚崇上前,拿出了寧波知府的第二道折子,念出了其中的內容。上頭說,他查出了更嚴重的事。范茗和鎮遠侯之子去歲七月去了汝寧府,同進南湖書院,拜女夫子傅振羽為師,意圖不軌。直接把所有的偶然,定性為人為安排的必然。

鎮遠侯做好了準備,因道:“先不論這事真假,只說堂堂寧波知府食君之俸祿,盯著千里之外的小書院,閑得慌?他自己治下出了冒名科舉之人,他不引退,一道一道折子,當咱們圣朝的陛下和閣老們,都是和他一樣的閑人不成?”

姚崇冷笑道:“侯爺勿要東扯西扯!你助女子做夫子,縱容女子科舉,是何目的?”

鎮遠侯哈哈大笑,收笑后,問姚崇:“酸儒,你定老夫做了這兩件事?”

“自然!”姚崇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吧。”鎮遠侯頷首,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他說,“罪名都給安了,不這么做不是太虧了?打今日起,傅夫子那里,老夫抗了。她就是有老夫撐腰的女夫子!還有你們說的那個誰,也是老夫讓她女扮男裝科舉的,你們想怎么著吧?”

連人名都叫不出來的“那個誰”,這話擺明是混不吝的氣話。

姚崇不管過程,他只要結果:“侯爺如此恣意妄為,以女子亂科舉,動搖國本。接下來,便是要支持陛下立二皇子為太子了吧?”

原來坑在這啊。

圣朝祖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皇后娘娘雖只有一女,同慶帝無嫡子,該立長。但是皇長子生母,只是皇后宮中一名宮女。皇長子除了是皇帝必須留宿中宮之際的產物外,本人也很平庸。皇帝本人自然更喜歡心上人鄭貴妃所生的二皇子。

二皇子晚生了兩年,因此,皇帝若想立二皇子為太子,那便是將鄭貴妃推到后位。然而,皇后種種典范,對得起過國母二字,又與同慶帝乃結發夫妻,除了頻繁護不住腹中胎兒,再沒別的不足。今年年初,三十五歲的皇后娘娘,再次失去腹中胎兒。

文官那一派登時急了。

皇長子本身就不大突出,又已年過十歲,再不請翰林授課,真的晚了。可他們若直接說這事,那就等于得罪了皇后,也讓皇帝有了話柄。

被逼無奈,以首輔錢逵為首的內閣,決定找大樹搖旗吶喊。鎮遠侯風頭夠,也夠莽撞,比如眼下,姚崇輕輕一誣陷,便立即認下了罪狀。

結果,文官那頭笑意都沒露呢,只聽鎮遠侯道:“放屁!老子可從未說過這話,更別提做了!是你自己嘴賤說的吧?”

姚崇立即道:“那侯爺的意思是,該立皇長子為太子了?”

“又放屁了不是!”鎮遠侯繼續開罵,因道,“用屁股想想行么?那么多御醫,保皇后娘娘生個龍子,還不是早晚的事?再說了,陛下立誰做太子,那是陛下的事,是祖宗的事,是你們這群想做未來帝師人的事,關我屁事?”

忠君愛民的武將注定做不成帝師,這是不足,但同樣也是優勢。皇子在幼年時期,他們什么都不需要做。

“太子是國之儲君,是天下人之事……”

無帝王的朝會,從一個小小的奏折起,文武雙方說到了立儲之事,并開起了一場口舌大戰。吵架吵到頭暈的鎮遠侯,回到侯府,才想起了自己到底還是上當了。

首先那兩封奏折的“真實性”難說,其次,盡管自己各種留心防備,到底還是叫文官那頭稱了心、如了意,和他們說起了“立儲”。不用懷疑,明日一定有人拿今日的爭論說事,到皇帝面前請求“立儲”。

真特么煩啊。

鎮遠侯唉聲嘆氣地回到后院,連傅振羽做的美食,都安撫不了他。

聽了事情經過的傅振羽,和在翰林院的袁自舟,這才知道,自己兩個小角色,不過是別人手中博弈的棋子罷了。區別是,傅振羽是獲利者,袁自舟那里,佛曰,不好說。可事已至此,袁自舟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繼續聽從姚崇之人的吩咐做事,哪怕是被遺棄……

反應過來的鎮遠侯,飯都沒吃,進宮去見同慶帝。負荊請罪過后,回家就收拾行囊,做了次日城門一開,他們就離開京城的決定。

他說:“老子要按照那幫人說的,去給你撐腰,讓你光明正大的做女夫子!為范茗報仇,去收拾寧波知府!”

先去汝寧給自己撐腰?傅振羽沒法不同意。但是京城的事她還沒忙完,只得先去府城東北角的見了萬毅,又去西南角見了郭丞,與天黑透之際,才回到了侯府。沒怎么休息好呢,次日天未亮就爬起來,跟著馬車出城、進通州,轉運河,直接昏睡了一天一宿。

鎮遠侯從天津給她請了名醫來看,只說她受不得累。

受不得累……

醒來的傅振羽一頭霧水,只不過連坐了一天的馬車,就成勞累了?特么的,嬌氣了吧!等等,這不會就是老頭說的后遺癥吧?

太坑了啊!

就圣朝這交通方式,她這是沒法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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