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十二歲

145.稱呼

樂老師顯然也看出了孟青青這種左右為難的心思,他替孟青青解圍道:“青青!”樂老師學著于小菲這樣稱呼,減掉了孟青青的姓,直接叫她青青。

“青青,因為你是我的學生,一直都在叫老師,突然改口,對你對我還是對同學們都不適應,所以就不要拘泥于這些形式上的稱呼了,還是叫樂老師吧!”

老太太卻不認同的道:“這怎么行?既然認了干媽干爸,就得叫爸爸媽媽啊!叫了才親,當然,現在青青是你的學生,她可以在學校的時候繼續叫樂老師,在家里就叫爸爸。你們說這樣好不好?”

樂老師道:“媽,這樣換來換去的,難免有時候會忘記是在家里還是在學校,萬一在學校叫錯了,叫同學們怎么看?就叫樂老師吧!我也喜歡這個稱呼。”

“可是我看她叫小菲媽媽倒是叫得挺順口的。”老太太道。

“媽,青青和小菲沒有任何其他的社會關系,所以這樣叫很正常,我和青青本來就是師生關系,稱呼老師才是最恰當的,再說了,怎么稱呼,不就是一個形式嘛!在心里,我把她當閨女,她把我當爸爸就可以了。”

老太太不太贊同,但是沒有再說什么。兒子說的也有道理。

孟青青心里也松了一口氣,樂老師真的是能夠理解人,替別人著想,媽媽和他這樣善解人意的人在一起毋庸置疑是幸福的,也不枉爸爸當年的一番苦心成全。

從樂老師家出來,于小菲拉著孟青青的手把她送到小區門口,孟子俊已經在那里等候多時了。

想起剛才在樂老師家里,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而爸爸一個人卻顯得更加的孤單凄涼。

于小菲的感受和女兒差不多,看看孟子俊消瘦的身體,想起樂華章對她說孟子俊病情惡化的情況,于小菲幾乎要潸然淚下。這個人,他永遠都是替別人著想,永遠為別人打算,他自己卻總是永遠承受著一切的苦和難。這個令她曾經又愛又恨的人啊!就是到了現在,還是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這樣令人疼惜惱恨又無可奈何。

“青青,我想單獨和你爸爸說幾句話。”于小菲道。

正要上車的孟青青點點頭,就走到旁邊的一家服裝店里去看衣服。讓出空間讓爸爸媽媽說話。

于小菲坐進車后座上。“孟子俊,聽說你的病情惡化了?”于小菲的語氣里有責怪有傷心又有無奈。

“對,所以青青以后可能就交給你照顧了。抱歉,辛苦你了!”

于小菲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流下來了。

“孟子俊,你不要放棄自己,好好治病,青青好不容易有了媽媽,卻要失去爸爸,她會很傷心很傷心的。她這么小,就要遭受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所以你絕對不能放棄自己。”

孟子俊知道一定是樂華章把他的病情告訴了于小菲。“我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但是我們也同時要面對現實,我現在的情況,兇多吉少。所以有些事情得提前做好準備。小菲,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青青,她知道了一定會爭著給我捐腎,我寧愿死,也不用她的腎。”

“孟子俊,你為什么對別人那么好,卻總是對自己那么殘忍?你有自虐的情結嗎?之前你對我那樣,傷透了我的心。你卻以為是為我好,你問過我愿意了嗎?現在對青青也是這樣,你千方百計瞞著她,不希望她給你捐腎。你問過她是不是愿意了嗎?也許你對她來說,比她自己的一個腎要重要得多呢!”

“是,我知道她把我看得很重,她會不惜一切的救我,但是我就是不想接受她的腎,之前我接受了我媽的腎。后來她走了,因為愧疚,所以我身上的腎就出現了排異現象,我怕就算是接受了青青的腎,如果我再因為愧疚而再一次出現排異,這不是白白的辜負了她的腎,她的好意,這才是得不償失呢!所以干脆就不要讓她知道我現在的情況。”

“我也去配型看看是不是適合給你換腎。”于小菲道。

“別,你可千萬別去,就算是配型成功,我也不要你的腎。”

“為什么?”

“因為我和你沒有什么關系啊!為什么要接受你的腎?你自己的身體不完全屬于你自己,還屬于你的家人,他們肯定不會同意,這不是制造家庭矛盾嗎?”

孟子俊說的是實情,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她自己也已經身不由己,于小菲無可辯駁。

“那怎么辦?難找。”

“凌醫生幫我托人去找,希望我能夠等到吧!”

孟子俊遞給于小菲一張紙巾,“別擔心,有時候運氣好的話,馬上就會有適合的腎呢!快擦擦眼淚,你這樣出來一趟,就紅著眼睛回去,不知道樂老師會怎么想呢!”

于小菲接過紙巾擦擦眼淚,“管他怎么想!”

于小菲下了車,到服裝店里找女兒。

“青青,跟爸爸回去吧!不早了,爸爸身體不好,你多關心爸爸。”

孟青青見媽媽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爸爸媽媽之間的過往,孟青青知道,但是她不知道媽媽現在為什么哭,剛才媽媽和爸爸說什么了呢?媽媽不是已經原諒爸爸之前對媽媽的傷害了嗎?媽媽為什么事傷心呢?

孟青青坐進車里,爸爸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異常的情緒。

孟青青對媽媽揮揮手,“媽媽,再見!”

“青青,再見!”媽媽也向他們揮揮手。

這次于小菲卻是要看著他們先走,她才回去。

車啟動了,孟青青問:“爸爸,剛才是怎么啦?怎么媽媽好像哭了,她和你說什么了?”

“青青,這是我和你媽媽之間的一些陳年舊事,沒什么,她就是一個傷感愛哭的女人。你長得像她,但是性格卻不像,你比她堅強多了。”孟子俊不在意的說。

孟青青相信了爸爸的話。

“青青,他們家的人都對你好嗎?”孟子俊岔開話題。

“好啊!當然好了,媽媽就不用說了,樂老師也很能夠善解人意。”孟青青接著說了他讓自己繼續叫他樂老師的話。

“另外,弟弟也很可愛,還有那個奶奶,和我奶奶一樣親和。看見她,我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奶奶。”

孟子俊當然知道于小菲和樂華章會真心實意的對青青好,但是那個老太太,他卻是沒見過,不知道會怎樣對待青青。

“那個奶奶……對你好嗎?”

“好啊!她說要把我當親孫女來疼呢。”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