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知堂兄特意過來找我所為何事?”
“其實,我今日過來是因嬸嬸的要求過來,與你說說明日里喬家賞花大會的事情。”
“嗯?賞花大會怎么了?”沈竹茹不禁挑了眉梢,很是意外慕劉馨月居然會讓慕謹陽來跟自己說這事。
這種事情不該是她親自提點,或是找個女子來說嘛?
怎么誰人不找,偏偏找了慕謹陽這么一個大男人來跟她說這事。
“弟妹恐怕很疑惑為何嬸嬸不找個女子或是自己親自來跟你說道說道,而是讓我來跟你簡述此事吧。”
沈竹茹點了點頭,并不否認自己心中確實如此想的。
“其實,這怪不得嬸嬸,因為若是換作往年,嬸嬸親自叮囑即可,可今年卻是有些不同。”
“嗯?怎么個不同法?”沈竹茹不由好奇了。
“嬸嬸說,今年乃是太后壽誕,雖然還未確定有哪些人有資格前去參加壽宴,不過朝中只要品級在五品以上的官員,便都有了資格前去,只是官位低的無法攜帶太多家眷前往罷了。說來也巧合,梅太妃之子,十九皇子當年年輕之時,不戀權勢卻獨愛周游列國,領略異國風情。這一走便走了足足二十幾年。”
“而這位十九皇子也是個趣人,竟是在暮云國的極北之地的草原上,娶了一個土生土長的草原姑娘為妻,生了一個女兒。而梅太妃與太后乃是好姐妹,梅太妃去世后,這十九皇子算得上是太后一把拉扯大的孩子,感情自然不言而喻。此次太后七十大壽。十七皇子這位女兒,也算得上是咱們玉瑞國的小公主,卻是要代表著自己的父親賀壽的。”
“嗯?你說這個跟我們的賞花大會有什么關系?”沈竹茹越聽越不對勁,這話題是不是扯遠了?
這是在說賞花大會的事情?
怎么聽著就是在八卦幾十年前的陳年舊事的味道。
“當然有關。因為這位草原小公主正巧途徑咱們祁陽縣城,今日早上剛到,此刻就住在驛站之中,縣太爺為了討好這位草原小公主。便告知她明日里會有喬家舉辦的賞花大會。會有許多與之年紀相仿的小姐們聚集在一起,互相切磋交流。這位小公主一聽切磋交流,就很高興。揚言要參加,而且將切磋的文斗直接理解成的武斗。”
慕謹陽說至此,沈竹茹算是明白了為何他要說這般多了。
草原長大的兒女,對于沈竹茹而言。多少還是有些了解。
那都是馬背上的兒女,可不似那些養在深閨的小姐們。弱不禁風。
這縣太爺本是好意,讓她湊湊熱鬧,可對方卻是理解錯誤,才會有慕謹陽之前的一番鋪墊說辭。
“這位小公主既然誤會了。縣太爺為何不說清楚,難道就任憑誤會延續下去?”
“其實怪不得縣太爺,而是這位小公子也是性急之人。聽完之后就把縣太爺打發走了。這不,縣太爺不得不一個個轉告諸位明日前去喬家別院參加賞花大會的大戶。告知了關于這位小公主的存在。如若不然,好似我等這般的普通家族又豈能知曉有位公主來了祁陽縣,就住在縣城呢?”
“聽你的意思,這是咱們的運氣咯。”
“確實如此。不過,是好運還是壞運就不好說了。若是其它的倒是好說,只是明日里的比試,那都是那位小公主出的內容,不怕來文的,就怕來武的。畢竟祁陽縣可不是京城,這里的家族比不上京城里的那些真正的世家小姐,不但要會詩詞歌賦,即便是騎射武功,多少也會一兩樣,不求精通,還算略懂便可。嬸嬸讓我來找你,除了告訴你這些外,想讓我給你一點騎射方面的訓練。不一定要溝通,可以裝個樣子便足夠了。”
沈竹茹把眼一瞪,望向慕謹陽。
“堂兄,你不會開玩笑吧。婆婆居然讓你來教導我這些東西?你我男女有別,我是你的弟媳,讓你進這榮華園已經有些不太好了,居然讓你教我這些,這,這若是讓人傳出去,豈非要被人非議我不守婦道?那還不給人用唾沫淹死不可。”
慕劉馨月就這般討厭她,直接明擺著要用慕謹陽毀了她表面的名聲,哪怕她根本不在意,卻也架不住民風質樸下帶來的影響。
慕謹陽微微一愣,忽而笑了。
“弟妹誤會了,雖然說是讓我來指點,其實并非由我來教導。而是由我認識的一位朋友來教導弟妹這些。她是一位女子,只是自小性子有些野,跟假小子一般,這些東西她比較擅長,我是讓她來教你,我只在一邊看著。”
“呃,你說的那位朋友,她能教我什么?”沈竹茹不由問道。
“騎馬對你不是問題,不過射箭方面你肯定不會。我這位朋友雖然是女子,不過在射箭方面倒是有些天賦。不求教到你百發百中,只求不脫靶便足夠了。至少能夠讓你借此從那么多位小姐們之中脫穎而出就足夠了。”
射箭?
沈竹茹微微挑了下眉梢。
這倒是巧了。
上輩子她學習的運動項目就有射箭。
只是相較于現代的那種復合弓、反曲弓,古代的弓只是單純的弓,可沒有那么多輔佐功能。
可這并代表她就無法使用,只是在精準度方面會不如現代的弓帶來的便利,雖說無法做到十環中,五六環絕對沒問題。
沒想到這慕謹陽居然是提議讓她學這個。
不過……
“堂兄,你看這會天色也不算早了,明日一大早就要去喬家別院了,來得及嗎?”沈竹茹抬眼望了眼天色,細看慕謹陽的反應。
“來得及,而且那位朋友也要差不多這個時候趕到慕府。”慕謹陽話音剛落,卻聽得一聲女子的喊聲傳來。
“慕謹陽。你在哪?我來了。”
慕謹陽聽到這聲音時,臉上不由露出一番尷尬之色。
“這位喊話的姑娘就是你提到的朋友?”
“是。這會人應該已經被帶到護院的練武場那邊了。那邊我已經讓人準備標靶與弓箭,閑雜人等都已經驅離,弟妹隨我一道過去如何?”
“好吧。”沈竹茹說著起了身,慕風華這會也已經下了樓,忙不迭的跑來,牽住了沈竹茹的手。
“娘子。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沈竹茹不由望了眼慕謹陽。
“一起去也沒關系,有堂弟在也可以免了一些閑言碎語。”
慕謹陽既然都這般說,沈竹茹自然也不會多言。便一道前往練武場。
踏入練武場的大門口,就看到一支箭羽咻的一聲朝著這邊飛了過來,來得突然,著實嚇了沈竹茹一跳。
慕謹陽一錯身。雙手如拈花一般翻飛著,輕松接下了射過來的箭羽。頓時把臉一沉。
“白曉月,誰讓你拿箭射人的?萬一傷了人怎么辦?”第一次見到慕謹陽撕掉平日里的溫和表情,一臉氣急敗壞的怒斥對面立在高臺上,手握著一把弓的清麗女子。
鵝蛋臉。柳葉眉,瓊鼻鳳眼,膚色因為長時間曬太陽的緣故而呈現古銅色。高高束起的簡單發髻,一身碧綠色短打。顯得干凈利落。
按理說,以這位白曉月的容貌而言,她應該會是看起來婉約的女子,可如今這一番裝扮,還有那渾身散發出的野性氣息,完全破壞了她身為女子的婉約,正如慕謹陽所說的是個假小子。
“慕謹陽,你讓我過來幫你教導人,卻讓我等你,我難道不該稍稍發點脾氣嗎?再說了,我使用的箭羽有沒有箭頭,最多打在身上有點疼,又不至于傷了人,你那么大聲沖我喊什么喊。”白曉月很不高興的應答,掃過沈竹茹身上的視線中明顯感受到一股子敵意。
沖她露出敵意?
沈竹茹不由望著這位白曉月與慕謹陽之間,明顯感覺到二人的相處模式有點異常。
感覺像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的味道。
這落花無疑是這位白曉月姑娘,而流水自然而然便是慕謹陽了。
只不過白曉月像是一個不怎么擅長表達自己的女孩子,明明在意喜歡著,卻又因著某些原因,根本就不曾對慕謹陽開過口。
若非她之前那一眼中的敵意被沈竹茹捕捉到,恐怕她真要以為慕謹陽請來的是一位大脾氣的小姐,是為了給她氣受,而不是真心教導她的。
“算了。這事情算我不對。我先給你介紹你今日要教導的人。這位是慕家的少夫人沈竹茹,這位是我的堂弟慕風華。”
白曉月此刻方才注意到站在沈竹茹身后的慕風華的存在。
忍不住在心里頭贊了一句‘好俊的男子’。
不過,再看慕風華臉上的憨傻表情,卻是忍不住有些可惜,不過卻并未因慕風華的容貌,而露出癡迷之色,這還是沈竹茹這些時日來,見過的極少數能夠在見到慕風華時這般淡定的女子。
“我可不管她是誰。若不是咱們是多年的朋友,叫我來我都不來,更別提教導別人了。沈竹茹對嗎?既然要學習射箭,你還不趕緊過來,在那浪費什么時間。我的時間也是很寶貴的。”白曉月毫不客氣的開口,語態狂傲。
“弟妹還請別見怪,曉月就是這般性子,并非有心針對。”
“沒關系。而且她說的沒錯,既然我是來學習的,也不能讓教導的人久等。不過,我這身裝扮適合練習嗎?”沈竹茹伸直了手臂,看著這一身的襦裙,哪怕并不重,卻多少有些累贅,容易勾到東西。
“沒問題,只是射箭并非騎馬,問題不大。”慕謹陽淡笑著應道。
“那就好。”
“磨磨蹭蹭干嘛,還不趕緊上來,你到底還想不想學了。”白曉月不耐煩的嚷嚷道,越看慕謹陽對沈竹茹笑得那般溫和就越來氣。
這個家伙除了有事求她的時候才笑得這般溫和外,平日里都不曾這般對她過,這個沈竹茹到底有什么值得慕謹陽這般待她?
她倒要好好瞧瞧,是什么原因。
沈竹茹上了高臺,慕風華被慕謹陽拉著到另一端坐著看二人練習。
上了高臺之后,白曉月圍著沈竹茹轉了一圈,直接拿了一個細長的繩子將沈竹茹的寬袖直接繞到背后扎起來,不至于礙手礙腳后,方才將她看個仔細。
容貌一般根本不值一提,身材倒是不錯,可慕謹陽也不是這般膚淺的人。
沈竹茹被白曉月這般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哭笑不得。
“曉月姑娘,可以開始了嗎?”沈竹茹不由問道。
“你先試試那邊臺子上方至的弓,從左到右,每一把弓的重量有所不同,弓力也有所不同,你看看自己的力氣適合拉開那把弓,便拿哪一種。”白曉月把手一伸,將早已經準備的弓一字排開,讓她逐一試過。
沈竹茹一把把拿起試著拉動了一下弓弦后又放下,最終選了一把弓力較小,拉起來輕松的弓為自己練習之用的弓。
這一排八把弓里頭有五把在一石以上的強弓。
以沈竹茹這幅軀體,自然是拉不開一石弓的功力,即便勉強拉開,也不用學習了。
手里頭這種新手弓最適合她。
看到沈竹茹選好了弓之后,白曉月的臉上倒是露出一絲意外,意外沈竹茹居然不會強求更強的弓,選擇了一把與自己猜想一般,是那么多弓里頭最適合她這么一位新手學習的弓。
“選好了弓,那就來學習如何射箭。首先拉弓之前,戴上扳指(古時稱謂‘韘’射),免得傷了手。”白曉月遞給了沈竹茹一個扳指,讓她套在右手拇指上,開始指點她如何射箭。
雖然這白曉月因著慕謹陽的緣故對沈竹茹有點敵意,不過在教導的時候,她卻一點都不成馬虎,而是很認真的教導她如何使用手中的弓箭,射中遠處的標靶。
本就有這一點射箭基礎的沈竹茹,在聽了白曉月的講解后,隨著慢慢熟悉了手中的弓箭后,一次次調整角度,從最初的脫靶,到此刻射在靶子邊緣位置,慢慢朝著中心點一點點靠近著,學得速度連白曉月都忍不住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