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竹茹悠悠醒轉之時,發現自己手腳被綁著,連帶著嘴里也被塞了一個棉布團子,鼓脹的有些難受。
環顧四周的環境是一處柴房,透過門縫能夠看到微弱的燈光,還有四周圍的蟲鳴聲。
沒想到這一昏迷居然就已經天黑了,至于眼前身處之地到底在哪里,沈竹茹也不好說,卻也可以肯定,絕對算是一處荒涼地方。
可以是郊外,可以是廢棄的宅子,也可以是某處大宅子中較為僻靜的角落,總而言之就是人少而已。
沈竹茹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矛頭全部指向了漢平公主。
若非她使得壞,事情又豈能這般巧合到,偏偏她就是吃了她的東西就昏迷過去。
不過,以漢平公主的打算,恐怕也沒安好心。
不過,對方既然不打算殺了她,而是大費周折將她擄了來,恐怕是另有打算。
至于是什么打算,沈竹茹心里頭也說不清楚。
咿呀的開門聲想起,一個老婦人走了進來,將手中燈籠掛在柴房的架子上,撤掉了沈竹茹嘴里頭的棉布團子,直接為沈竹茹解開了被綁著的雙手中的一只手,另一只手還固定在身后的柱子上。
“嗯呃。”老婦人哼哼兩聲,將兩個饅頭放在沈竹茹的腿上,示意她吃東西,還放下了一個裝了水的陶碗,退后幾步看著她把東西吃了。
沈竹茹看著這老婦人,知曉自己問也是白問,明顯對方就是個啞巴,溝通不易。
喝了口水后,沈竹茹啃著饅頭,肚子也實在是餓得慌。兩個饅頭就直接吃完了。
待得她吃完后,這老婦人方才拿走了照明的燈籠離開了此處柴房,將門重新上鎖。
也不知月央怎樣了?
她是否能夠找到她呢?
沈竹茹心里頭實在沒底,也只能見步行步。
至少,這次的漢平公主并未殺人滅口。否則,她還真是沒了生路了。
被關在柴房里,沈竹茹迷迷糊糊中又斷斷續續的睡了片刻,這天也亮了。
天亮后。房門一開始,昨日里將沈竹茹擄來的漢子步入了房間,雖然他此刻并未蒙面,但是那雙眸子,那身形依舊歷歷在目。沈竹茹一眼就認出是那人。
漢子蹲下身子,捏著沈竹茹的臉瞧了瞧,那眼神如同在審視貨物一般。
“若非貨色極品,還算補回了昨日里折掉的兄弟的損失,老子絕對會不會讓你好過了。”
沈竹茹掙開被鉗制住的臉頰,瞪視著這漢子。
“好漢想來也是為了求財,你說個數目,我愿意出銀子把我自己贖走。”
“哈哈,你這娘們還真是有趣,都到這種地步了。居然還能夠如此鎮定的談贖回自己的事情。不過,你也太小瞧了我。你以為就只是銀子而已嗎?更何況,如今整個京城都為了你一個人徹底動了起來,沒想到你本事倒是不小,讓京城里頭兩個皇子都為了你派出人手調查你的行蹤,甚至于連那個性子冷的懷遠侯都對你頗是緊張。算起來,因為你這黑白兩道都動了起來,若非老子這板子兄弟還有幾分門道,再加上雇主的一些力所能及的掩飾,說不定還真被發現了。”
“雇主莫非你們指的是漢平公主?好漢。你剛才也說了這京城因為我都騷動了,就知道有多少人關注著我,為了一個漢平公主的吩咐,付出這么多值得嗎?我剛才說的話還有效。我用銀子贖回自己,并且保證不會追究你們的過錯。畢竟這冤有頭債有主的,我會找正主算帳,不會遷怒你們。你們拿銀子,我拿回自己的自由,這筆交易你不虧。若是你擔心遭受漢平公主報復。大不了遠走高飛,只要有足夠的銀子,走得足夠遠,這漢平公主也奈何不得你們。”
“遲了。若是早知道你就是個馬蜂窩,一捅就出事,我也不至于接下這門生意。可如今是騎虎難下,為了我的兄弟,也為了自己,我是不會放你走,再多的銀子也買不回兄弟們的性命。我只能說聲對不住了。姑娘,你也不必太過擔心,睡一覺后,一切都會不同了。”
“你想干嘛。嗯嗯……”
突然蒙住的口鼻,一股子濃郁的香味鉆入鼻中,沈竹茹抗拒著,可偏偏阻止不了,漸漸失了意識,這意識陷入黑暗之中,待得再度清醒時,卻已經是兩日之后,而她也已經遠離了京城。
“醒了?醒了就出來吃點東西吧。”那漢子臉色略有幾分蒼白,再看其他人望過來的視線中滿是敵意,沈竹茹怎會不知這一路上恐怕不會太平,對方也是付出代價的。
沈竹茹的身子軟軟的,想起身也略顯不足,是那漢子將她抱了出來,而她也是在此時注意到自己躺著的地方不是馬車,而是一口棺材,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纏著白布條,尤其以這漢子身上的麻衣,更是顯眼。
每個人的臉色明顯都不會太好,卻又不像是受傷,反倒像是生了病一般,病怏怏的感覺。
這處院子明顯是單獨的院子租下來,走動的都是這些人,連帶著那日那位老婦人也在,并且負責眾人都伙食,在那忙碌著。
“往后還要相處一些時日,自我介紹一番,我名汪海,他們都是我的兄弟,具體叫什么,他們不樂意告訴,不過那個老婆子你應該記得,那是啞婆,看著我長大的長輩,無依無靠的便一直跟著我們走南闖北的。原本我們是打算做了你這一票就隱姓埋名過普通的生活去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現如今要躲避的人很多,一個是尋你的,一個是殺人滅口的,果然這皇家之人都是不可信的無情之輩,我算是看透了。”
“既是如此,你們何必還要為那女人賣命?把我放了,之前的承諾依舊有效。”
汪海搖了搖頭。
“騎虎難下了,這我早就說過的了。更何況,放了你?在經歷了那些事情后,我又如何信得過你。不過。以你的容貌,只要能夠安全到一處地方,我們就可以拿你換取足夠的酬勞與安全。或許那里才是我們唯一的生路。所以對不住了姑娘,我不能放你走。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只要你不亂跑,乖乖跟我們走,我不會拘著你。你除了自由外,其它并無限制,如何?”
“我能說不嗎?”
“你說呢?”
“與其繼續睡在棺材里,我覺得還是配合點比較好。不過,能夠告訴我這是要去哪嗎?”
“不能。”汪海答得干脆,這確實令人有些失望。
汪海與沈竹茹約法三章后,沈竹茹便不必回到棺材里睡覺,可待遇也不見得太好,只不過從單人棺材床鋪,變成了與汪海同住一房。一個睡床上一個打地鋪,僅此而已。
汪海雖是人高馬大的一個粗漢子,可也不是個無禮之人,倒也沒做恩么逾規的事情。
除了必要之外,他并不會太過為難沈竹茹,當然前提是她不亂跑,否則也沒她什么好處。
“汪海大哥,京城里的人真的都沒再追過來了?”
離開京城已經七天了,沈竹茹從汪海口中得知依然擺脫跟蹤后,不由這般問道。
“這有什么好騙你的。人有人道。狗有狗的,咱們這群蛀蟲也有蟲子該走的道,更何況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接了生意從來不會泄露行蹤目的地。哪怕是雇主最初制定了地方,我們也不會答應。斷了線索,也沒有目的地可查,能夠咬著幾天才斷了線索,那已經是對方厲害了。更何況,你真的覺得我們就輕松嗎?”
汪海不滿的瞪了沈竹茹一眼。哪怕是他也不是沒脾氣的,之前之所以忍著也不過是讓自家冷靜下來,帶領手底下兄弟脫離危險罷了。
這會徹底擺脫后,自然也不會有太好臉色給沈竹茹看。
“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失望而已。我的事情都還沒辦成,就因為這件事鬧出這樣的結果,難道是天意如此,讓我沒機會報仇?”沈竹茹苦笑著喃喃自語,一切也不過是有感而發,可不是為了讓汪海對她心生同情之意。
“你有仇人在京城?”汪海微微動容,不由這般問道。
“想聽個故事嗎?”沈竹茹突然這般問道。
汪海猶豫了片刻,按理說他不該聽的,可看著沈竹茹這略帶一絲渴望被人傾聽的眼神時,竟是一時心軟最終點了頭。
“許久前,京城有個大官生了一個女兒,沒幾年這大官不知犯了什么事情,被抄了家,幾乎滅了滿門,只剩下孤女得了恩典并未牽涉其中,帶著一些產業投靠親戚,只等著長大后嫁給另一戶人家的公子為妻,卻不料寄宿的親戚狼子野心,新婚之日將她謀害,李代桃僵,頂了她的位置,成了那戶人家的媳婦,得享榮華。那姑娘命大落江被人所救,陰差陽錯嫁入另一戶人家的傻子少爺,因著出處不明,處處受了刁難,后來了京城后,認識了一些有身份的人,漸漸提升了在那戶人家的地位,卻好景不長,因為另一個有權有勢女子看上那傻少爺容貌,直接要她和離凈身出戶,哪想到被趕走后,剛找到一處落腳點,當夜就被人迷暈裝入袋中,投入江河之中。若非幸得別人相救,也是一命嗚呼的結果。可哪想到這救人之人竟是本該是那姑娘夫君的男子,陰差陽錯下,真假本尊遇上,結果可想而知。一個已經無心計較這些,一個卻是不安好心,這般結果導致的便是殺機畢現。再一次的謀殺,本以為不會再有幸運,也確實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被一個路過的大夫救了一命。兜兜轉轉間,那姑娘回到京城,準備尋那謀奪了自己身份的女子報仇,眼看著就要開始動手時,又被人打斷了。”
沈竹茹說著望向了汪海,欲言又止的架勢,卻也算是簡單的復述了她的遭遇。
“好故事,也好多的巧合,能夠幾度三番大難不死,或許這姑娘的運氣依舊很好,哪怕再遇危險,也定然可以化險為夷,哪怕是被送去遙遠的地方,為一群幾乎走投無路的人換取一線生機后,也能夠尋到機會再度化險為夷。”
汪海淡淡的應話,雖不曾明說,可也借著所謂的故事給了沈竹茹一個答復,告訴她死了這條心,他絕不是同情心泛濫之人,不會因為這么一點故事就改變初衷的。
沈竹茹苦笑一聲,汪海都這般說了,她也是沒轍了。
隊伍再度啟程,剛踏入宿州地界時,隊伍就在路上被一隊兵馬攔住了去路。
汪海一行人立刻將馬車圍了起來,望著領頭之人的面容后,神色都微微一沉,知道此行恐怕是到頭了。
對手比自己想象的更難對付,而且對方還真的為了一個女人不遠千里追到了這里,是他們得意忘形下,招致了苦果。
沈竹茹掀了簾子望了過去,在兵馬領頭位置看到了那道修長的身影,一樣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真是懷遠侯蘇洛全。
此刻的他一改往日見到的模樣,渾身上下戾氣深重,那眸子如刀劍一般鋒利的能夠將人刺傷,冰冷的氣息即便隔著老遠都可清晰感受到。
遠遠的,沈竹茹望過去的眼神被蘇洛全捕捉到,四目相對下,漸漸融化了幾許蘇洛全身上的冰冷。
“放了她,饒你們不死。”蘇洛全坐在馬匹上高高在上,目光專注著沈竹茹這般說道。
“懷遠侯蘇洛全,早有耳聞的冷面戰將,對待敵人素來不留情面,能得侯爺饒過一命實乃榮幸,只是,落在侯爺手中,我們兄弟幾個也不見得有活路,甚至生不如死,還是請侯爺莫要阻攔。我們只想要一條活路罷了。只要讓我們過了邊境,人,自當安然奉還。”
“或是死,或是放了她,留你們一命,我說到做到。也不會折磨你們,只是讓你們付出相應的十倍代價,自會給你們一個自由。放?還是不放?我數到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