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氏是個十分精明又敏銳的人,就算林婉已經盡量掩飾自己的情緒不外泄,依然還是被蔡氏看到了她眼底數種情緒的轉變。
待林婉隨著姐妹一起去書院,蔡氏暗自嘆了口氣決定親自去葉家探上一探。
蔡氏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來到墨香街,陳氏吳氏自是又驚又訝,雙雙迎了出來。
雙方一番見禮寒暄,便在花廳分賓主坐下。
蔡氏是第一次來墨香街的葉宅,本以為宅子小又了那么大一家子會顯得擁擠雜亂,卻沒想到這宅子小歸小卻收拾得十分整潔,并沒有給人帶來那種逼仄感。
“一直都想來看看你們總是因為這事那事給耽誤了,今日正好來這附近有點事便直接上門叨嘮,希望沒有擾了你們的清靜。”蔡氏為今日的貿然上門找了個理由。
陳氏笑道:“不打擾不打擾,我們婆媳平日里不過就是在后院種咱菜,夫人是貴客,能來寒舍實在是蓬……蓬……”
吳氏連忙小聲幫忙道:“蓬蓽生輝。”
“對對對,就是蓬蓽生輝,看我這腦子,孫子不知教了多少回就是記不住!”陳氏笑著連連點頭,還不忘自嘲。
“都一樣,這年齡大了,記性沒法與年輕的時候比了。”蔡氏不由感嘆道。
雙方閑聊了一會,蔡氏真打算找個什么借口探一探葉家對葉深親事到底是什么樣的想法,卻在此時戚娘子進來道外面又來了好幾個媒婆來給公子提親。
沒想到鄉試放榜包括鹿鳴宴都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葉家這邊居然還是如此熱鬧。
蔡氏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作勢要告辭離開,卻被陳氏拉住手:“夫人坐著便是!媳婦,你將人好生打發了,說話客氣些,莫要影響了清哥兒他們!”
這句自然是對吳氏說的。
吳氏應了聲是,對著蔡氏抱歉一笑,便出了花廳。
雖說媒婆沒被請進花廳,卻也給了蔡氏開口的機會:“前些日子有消息稱湛哥兒的親事也定下了?”
陳氏點頭,臉上的笑意表明了她對葉湛的這門親是十分滿意的:“湛哥兒的親事雖說還沒走流程,卻是在鄉試之前便說定了的。”
“這樣啊,還以為是放榜之后才定下的!是京里哪家的姑娘?”按例以蔡氏的為人不該問出這樣的話,可是為了引陳氏多話說,她也是難得地破例了。
跟著蔡氏同來的喬嬤嬤最是了解蔡氏的為人,聽了蔡氏的話自是極為驚訝地看了蔡氏一眼,卻也知道蔡氏如此提問必有她的用意,再說今日蔡氏壓根不是路過而是專程來葉宅,便知蔡氏必有自己的用意。
能讓蔡氏如此用心良苦,必與林婉有些關聯,喬嬤嬤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皮繼續安靜地做她的背景板。
陳氏與蔡氏見面的機會不多,自是不太了解蔡氏,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不妥,含笑提了句姑娘是蔡氏認得的人,卻只字不提女方家里的具體情況,只說因為姑娘年齡小,按女方家長要求在走流程之前不宜對外公開。
吳氏回來得很快,正好聽到陳氏在說葉湛的親事,見陳氏居然一絲口風都沒透露,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她這么快回來,便是有些擔心陳氏一個沒忍住透露了不該透露的消息。
再說今日上門的媒婆也實在讓吳氏有些氣惱,居然都是給葉清提親的。
葉清與錢霏霏是正式訂了親的,雙方連婚書的都有了,只要錢府那邊沒有反悔,或者錢霏霏做出對不起葉清的事,葉家是絕對不會悔婚的。
更何況錢霏霏與葉清之間也算是兩情相悅,就算求親的姑娘家世再好,個人條件再好,也是不會有改變的。
這些媒婆把葉家當什么了,想想都氣!
“怎么了?”見吳氏的臉色有些不對,陳氏皺眉問道。
吳氏看了眼蔡氏,覺得這事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便將剛才那幾個媒婆的來意一一道來。
陳氏氣得拍著桌子罵道:“真是太氣人了,咱們葉家是那種出爾反爾的人家嗎?”
“娘,不氣不氣,咱們犯不著與那些個小人生氣!”看著陳氏如此生氣,吳氏便有些后悔實話實說了。
“對對對,千萬莫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蔡氏也連忙出聲安撫陳氏。
陳氏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心頭的那股子怒氣總算平息了些,便一臉疑惑地看向吳氏道:“自咱們明確宣布清哥兒和湛哥兒都已經定下親事,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媒婆提清哥兒和湛哥兒了,今日怎么來的都是向清哥兒提親的,你說這會不會有什么陰謀?”
吳氏一臉茫然地看著陳氏,她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蔡氏的眉頭皺了起來,若情況真如陳氏所說,說不定真有人想敗壞葉家名聲。
因為葉家那三年對林婉的善待,無論是林修武還是蔡氏都已將葉家與震南侯府聯系在一起,更何況還有壓水泵的生意、果酒的生意,都已經將葉家和震南侯府緊密地聯系在了一起。
有人想動葉家,震南侯府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
當然在查清楚事實真相之前,還是先安撫好葉家這對明顯被陳氏這個腦洞給嚇著的婆媳。
“你們也別想太多,也許真的只是太過中意清哥兒的人品、前途,才不顧清哥兒已經訂親的事實。”蔡氏想了想便道。
“可是……”陳氏的眉頭皺得都能夾住保大蒼蠅。
蔡氏沒讓陳氏說下去,而是拍了拍陳氏急得暴出青筋的手繼續說道:“這樣吧,我這便讓人去查一查具體情況。”
說著便小聲吩咐了喬嬤嬤幾句,喬嬤嬤令人命離開。
震南侯府手上能人很多,這不,喬嬤嬤離開不足一個時辰便查明了情況。
事情并不難查。
不過是那幾家的姑娘在見過葉清之后對葉清生出了心思,又查明與葉清訂親的錢霏霏不過是二流尾端世家、跟著父親放外多年的姑娘,自恃無論家世還是自身條件都遠遠勝過錢霏霏便生了妄念。
至于為何過了月余才上門來提親,是因為這幾家有長輩有各自不同的考量。
蔡氏墨香街之行,既替葉家解決了麻煩,也探到了讓自己安心的消息,那便是葉深宣稱在自己考上進士之前絕對不會相看。
葉深的這個宣言,讓蔡氏覺得略有些狂妄,雖說葉深以十歲之齡便成為舉人,可誰又能保證接下來能繼續高中?!
傷仲永典故中那個仲永的實例在現實中并不少見。
不過葉家三兄弟的刻苦和勤奮,還的葉深的天賦,又讓蔡氏覺得葉深有這個狂妄的資本,再說她想要的就正是多幾年的緩沖時間嗎?
如此一想,蔡氏心里便多了幾分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