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林婉所猜測的,第二日陳家便以陳月容為介,再次上了震南侯府的門,而且這次來的不僅僅只有楊含穎,還有楊含穎那位高傲的婆婆。
得知今日來的不但有楊含穎還有陳家那位當家老夫人,蔡氏便讓林婉先回了青云居,卻留下了想跟著林婉一起離開的陳月容。
林婉有些擔心地看了眼蔡氏,蔡氏卻含笑催著林婉離開。
喬嬤嬤親自送林婉出來,待出了慈安苑才笑著對林婉道:“姑娘只管放心,那陳家夫人不是老夫人的對手!”
林婉似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嘴輕輕笑了起來。
林婉自然知道蔡氏讓自己先行離開是為想讓她聽陳家女人的酸話,雖說她并不介意也不在乎別人說自己什么,卻也不能枉顧蔡氏的這番憐愛之心,于是不再停留,給了喬嬤嬤一個了然的笑容,便帶著冬雪和春草回了青云居。
“姑娘,要不,奴婢去探聽探聽?”待回到青云居,冬雪見林婉拿了本書便坐在迷途知返前發呆,以為林婉在擔心慈安苑里的情況,便小聲道。
林婉從窗外收回目光,淡淡地掃了冬雪一眼,爾后便站了起來道:“走,去后院摘些櫻桃。”
“姑娘,你就是聰明,要了這一盤櫻桃,奴婢就能冠冕堂皇地去慈安苑了!”冬雪一邊說著一邊伸手便要去端桌上那盤鮮艷欲滴的櫻桃。
沒想到林婉卻伸手擋住冬雪:“你留下,讓春草送去。”
“啊,姑娘,為什么呀?”冬雪不解地睜大了眼睛。
春草卻笑了起來,端起櫻桃便出了門。
林婉輕輕睨了冬雪一眼:“那種偷偷探聽的事還是別做。”
回到震南侯府這幾年,林婉心里已經明白得很,只要蔡氏不想讓她知道的事,就算冬雪再能耐也探聽不出來,而每次冬雪喜滋滋自以為不動聲色探聽來的消息,全都是蔡氏愿意讓林婉知道的。
林婉心知肚明,冬雪卻一直被蒙在鼓里,只是因為冬雪最早在林婉身邊侍候的,無論蔡氏還是林婉,對冬雪都有一份寬容,愿意陪著冬雪玩罷了。
之所以這會兒林婉會對冬雪說出這樣的話,也是不想冬雪繼續這樣下去,畢竟冬雪如今也有十八,年前金旺親自與林婉開了口,替冬雪與趙串兒定下了親事,今年秋便要成親。
趙串兒是葉清身邊的人,即便林婉也會嫁入葉家,冬雪也不可能再回到林婉身邊侍候。
按錢霏霏的意思,冬雪與趙串兒成親之后,冬雪便會去錢霏霏跟前侍候。
冬雪雖說有個愛打聽的毛病,針線和廚藝卻少有人比得上,而錢霏霏身邊正好需要一個懂針線和廚藝的管事娘子。
既然錢霏霏如此看重冬雪,林婉自然也要交給錢霏霏一個滿意的冬雪,自然不能讓冬雪帶著這個包打聽的屬性去錢霏霏身邊。
這事冬雪自然是知道的。
雖然她最想跟有還是林婉,卻也知道只要與趙串兒成了親,她便不方便再留在林婉身邊。
自從知道這樣的一個結果之后,冬雪便在林婉的緊盯之下,改了不少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小毛病,至于這個包打聽的屬性,也被被壓了下去。
只是每當看到林婉有所需要的時候,包打聽的屬性便會像今日這般冒出頭來。
“姑娘!”冬雪鼓著臉看著林婉。
林婉自然清楚冬雪這聲“姑娘”后面帶著的滿滿不舍,卻依然絲毫不動容,淡淡地看了眼冬雪道:“雖說到秋日看似還有好幾個月,卻也不過是一眨眼的事。串兒是沒其他親人,可是成親的準備卻不能馬虎。你那嫁衣、枕套、被套什么的都得抓緊著繡起來,別臨了臨了才告訴我還有東西沒繡好!”
雖說被比自己要小好幾歲的林婉如此嘮叨,冬雪卻笑起了一朵花。
姑娘愿意嘮叨,說明姑娘心里在意她這個人!
“姑娘,怎么辦?我都有些不想嫁了!”冬雪湊到林婉身邊,一邊伸手替林婉按壓肩部一邊愛嬌地說道。
冬雪的按摩是林婉手把手教出來,如今已很有些樣子了。
林婉享受冬雪的按摩,嘴里輕輕“切”了一聲,倒也不多說什么。
她自然知道冬雪的話是真心實意的,卻更明白冬雪是真心喜歡趙串兒的,而且趙串兒也很喜歡冬雪,否則就算是金旺開的口,她也不會同意的。
春草送了櫻桃便回了青云居,剛掀了簾子進來便對上了冬雪詢問的眼睛,不由嗔了冬雪一眼并沒有搭理冬雪的意思,只含笑對林婉道:“老夫人見了姑娘送的櫻桃開心極了!”
林婉心里便大大地松了口氣,春草這么簡單的一句話,便足以說明慈安苑里蔡氏穩占上風。
不過春草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林婉蹙了眉:“穎表姑奶奶說陳五公子最愛吃櫻桃,想與姑娘討一些回去。”
陳五公子,可不正是那位與葉深在國子監打過一架的陳安康嗎?
楊含穎還真是讓人不省心!
若今日她真應了楊含穎之請,還不知會傳出什么難聽的流言呢。
林婉不覺得蔡氏會答應,便默默地看著春草。
果然春草又道:“老夫人當即便道,姑娘種的櫻桃,連自家吃都不夠,哪能往外送?爾后便交待秋香往果子鋪送了個口信,讓果子鋪往陳家送十斤上好的櫻桃。”
聽了春草的話,林婉想像了陳家人在聽了蔡氏這番話的操作之后會是什么樣的臉色,便不由噗哧笑出了聲。
也應該已經是蔡氏十分明朗的態度,林婉本以為陳家或者楊含穎應該知難而退了,卻沒想到葉家納征這日,楊含穎又來震南侯府唱了出戲。
雖說楊含穎剛開唱便被唐氏和羅氏聯手極為強勢地壓了下去,鬧出的動靜也沒驚到來送聘禮的葉家人,蔡氏得知之后依然氣得不輕,甚至當著楊含穎的面交待下去,以后沒有貼子別放楊含穎進府。
楊含穎頓時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蔡氏,眼淚更是撲簌簌直往下掉。
這話若是傳到陳家,失去了蔡氏的寵愛的她拿什么在陳家立足?
蔡氏雖沒有為楊含穎的眼淚所動,卻也做不到鐵石心腸,少不得要隱晦地指點一番,讓楊含穎以后多待在自家府里相夫教子,管好自己房里的事才是正經。
楊含穎卻一邊哭,一邊指責蔡氏偏心,并沒有將蔡氏的指點放在心上。
面對這樣的楊含穎,蔡氏也著實無奈了,只能給了喬嬤嬤一個眼神,讓喬嬤嬤親自送楊含穎回陳府。
蔡氏讓喬嬤嬤親自送楊含穎自然是有目的的,只是楊含穎能不能有所感悟,還有待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