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沉浮

第一七九章 (上)

VIP第二部第一七九章(上)

在北京只短暫地逗留了五、六天,楊陸順就回了南平。去北京的收獲頗大,受到劉老、劉書記的親切接見,又結識了個高干子弟劉建新的姐夫池翔,池翔也就是三十四、五歲的年輕人,卻是國務院財政部農業司扶貧處的處長,而且還獲得一個有關農業方面的內部消息,那就是棉花價格即將與國際價格接軌。至于和王市長,兩人私交就更進了一層,不過楊陸順從蛛絲馬跡中察覺,王市長與池翔應該是另有交情,也就隱約明白,王市長并非一定要靠他才能接觸到劉老、劉書記,只是借個幌子,正是王市長對萬山紅農場的熟悉讓劉老很是緬懷當年的舊地,楊陸順才知道自己多么不了解老人的念舊情結。

不過南平的清退工作正如他走前預料的一樣,完全停止了,唐春前雖應邀到南平縣做了深入的采訪,不過只在春江日報二版發表了簡短的文章,大致內容是稱贊南平縣積極按照關于農民減負的文件精神,大刀闊斧地廢除了不合理的亂攤派亂集資。市里分管農業的廖副市長也前往南平做了視察,聽取了減負后農民的意見,表示南平縣委縣政府的工作做得到位,在電視上大大表揚了一番。在縣委的常委會上,顧憲章同樣把發起清退工作的楊陸順著重進行了表揚,會上還通過表決,提名楊陸順出席市里的年度優秀工作者。

這個結果很讓楊陸順失望。不僅對不起南平農民,同樣辜負了劉老地期望,辜負了省委劉書記的贊許。記得在北京,他違心對著劉老、劉書記匯報南平的清退工作時,王市長同樣也說了假話。讓劉老以為中央的文件精神真正落實到了實處。真正讓老百姓們得到了實惠,可惜下有對策只是讓農民今后不再受亂攤派亂收費的困擾,以前被迫交上去地錢物則永遠地被侵占了,至于減負能維持多久,楊陸順心里沒有任何保證。也無力保證。

南平地減負工作直接帶來了縣財政的捉襟見肘。因為農業稅費是地方財政收入的主體。特別是南平這樣的純農業縣,減負可以說就是直接減少了縣財政的收入。而該向市財政交納地稅費則一分不能少,這個問題地解決。就落在了分管財政地副縣長楊陸順身上,袁華貴掛了個縣長助理頭銜。他也不會施展魔法變出票子,終究還得楊陸順來想辦法解決問題。

白利民覺得自己時來運轉了,起初楊縣長要求棉麻公司提高收購均價,公司內部有很大分歧,莫小看區區一毛錢的提價,最終將給棉麻公司減少四、五百萬的利潤,而且因為南平縣地收購價格高,勢必引起周邊縣的棉花流入,到十一月份,同比去年已經增加了近十五萬擔皮棉地入庫,而國家計劃棉是有限的,剩余的部分則是棉麻公司自尋銷路。公司業務部門的人已經是怨聲載道,認為根本不可能超額完成銷售任務,而棉花這東西當年不賣掉,陳一年質量就會下降,就意味著虧本。白利民算是頂著巨大的壓力在完成對楊縣長的支持。

沒想過了十一月分,棉花市場就開始走俏起來,價格穩步上升,不僅省棉麻公司加大了計劃棉的任務,還有來自上海的紡織廠的業務員購買新棉。這一轉變讓公司內部又有爭論,部分人認為國家紡織企業消化有限,暫時的原料漲價不代表任何問題,既然省棉麻公司要求加大計劃棉任務,那就滿足嘍,既可以緩解公司壓力又有討好上級公司的目的。而老奸巨滑的白利民可不這么認為,雖然他沒有什么充分的證據證明什么,但憑著多年積累的經驗,他覺得不能輕舉妄動,而是四下派公司的業務員遠赴上海、重慶、天津等紡織基地,查探究竟。

當然,白利民也將這好消息向楊陸順做了匯報,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左右縣供銷社的決定,唯一能給予他支持的,就是來自政府的干涉。楊陸順聽了老白對棉花市場的分析及將來幾月棉花價格的走勢,也覺得應該慎重對待,不過現在縣財政沒錢,自然就把主意打到有活錢的棉麻公司了,他也不避諱說:“老白,現在財政沒錢,目前找市里也沒辦法,看你公司能不能搞點錢讓財政緩解下壓力?”

白利民知道縣政府真要向棉麻公司伸手板,他只有乖乖上繳的份,即便他不樂意,縣里直接找縣供銷社,還得服從上級指示,既然楊縣長繞開了縣社直接找他,何不做個順水人情呢,而且還有了討價還價的資本,就說:“楊縣長,棉麻公司是在南平,自然歸縣政府管,棉麻的錢不就是縣里的錢啊,今年計劃棉已經調走了,隔不幾天就有貨款,除去稅費利息,差不多也有四百多萬利潤,要是四百萬還不能解決問題,我再想想辦法。不過省公司要求增加計劃棉,這就得請楊縣長代表政府去頂牛了。”

楊陸順本想透露明年國家將大幅度調整棉花價格的消息,可又怕上面的計劃變卦,但要說急著將棉花按目前的市場價格出售,他還是舍不得,要讓老白不賣棉花難度很大,棉麻公司要還貸款要支付巨額利息,還有公司數百在職退休人員的工資福利發放,都要錢。無奈之下,楊陸順說:“老白,你趕緊搞錢入了財政的帳,計劃棉的事,我會用縣政府的名義去與省棉麻公司交涉,爭取保障我們縣公司的利益。”見老白笑得高興,楊陸順隨口問:“老白,你不怕得罪了省公司?”

白利民心說我當然怕了,不然怎么請政府出面頂牛呢。還指望搞幾年經理也進省公司呢,但很仗義地說:“沒辦法,我白利民總歸還是南平人,不能討好了省公司,卻眼看著縣里受損失。這點我還是分得很清楚地。”

楊陸順點點頭。說:“老白。你是生意人,知道權衡利弊,難得棉花價格在漲,得賣個好價錢啊,我讓你頂著壓力提高了收購價。籍此提高農民種棉花的積極性。但也不想讓農民得利。讓棉麻公司虧本的。”

白利民笑咪咪地說:“楊縣長,棉花價格一漲,公司的人就曉得你楊縣長的良苦用心了。什么時候請楊縣長到公司來指導知道工作。那就最好了。”

楊陸順知道白利民請他去公司指導工作,無非是想借政府領導之名在公司樹立威信。就笑著說:“老白,我就抽一天時間,我不僅要到公司機關走走,還要你陪著我到下面地儲運站也看看。具體哪天,我會讓政府辦林主任通知地。”

年底的檢查考核多了起來,縣委政府的頭頭們幾乎是每天都在接待來自市里省里的領導,而今年南平卻屢屢迎來高規格的檢查。省政府副秘書長陳泊然帶隊檢查國家商品糧基地地檢查組、省減負辦張主任帶隊地調研組、省民政廳孫副廳長地扶貧組、市里王市長帶隊的農村工作綜合檢查組、市政府副秘書長楊宜帶隊的農村教育工作考察組等等,而且檢查考核地評價都是很高的,仿佛南平縣突然就成了香餑餑。這情況使得顧憲章都有點眼紅起來,畢竟來地都是政府這邊的領導,而省委、市委的檢查考核組都是例行的,不過顧憲章還是很高興,不管是哪線工作,出了成績都是縣委書記領導有方。而南平政府大小官員里,被提名表揚最多的是楊陸順,身為縣長的朱凡祖幾乎成了被遺忘的人。種種跡象讓南平人不禁暗暗猜測,莫非楊陸順即將取代朱凡祖成為南平縣長?

就在九三年即將過去的前一天,縣委終于迎來了市委比較高規格的一行客人,市委紀委副書記張關年帶隊的紀委工作檢查組,這讓顧憲章內心很不愉快,紀委工作檢查組一般只對口縣紀委,最多縣委常委們出席歡迎陪同吃飯,以顯示縣委對市委紀委工作的支持與重視。具體工作則由縣紀委陳書記負責接待陪同。但因為來的是市紀委副書記,與往年紀委常委帶隊就高了個級別,但也暗示著南平的紀委工作肯定存在問題或者某些方面的引起了市紀委的重視。果然,張關年在南平書記會上,就嚴厲批評了南平縣存在的大吃大喝、公款消費現象,而且還點名批評了馬崢嶸,指出馬崢嶸愛人利用特殊身份參與歌舞廳經營謀利。這讓馬崢嶸很不服氣,當唐麗萍從舒秋蓮處得知被市委紀委注意后,兩人一起從歌廳退出的,可為什么僅僅只點名批評他呢?

會后,馬崢嶸帶著唐麗萍連夜就去了南風市,第二天兩口子就拜訪了孫書記家,面對孫書記,唐麗萍毫無顧忌地發著牢騷:“孫書記,您得給崢嶸平反正名呀,南平的歌廳最先是楊陸順的愛人汪溪沙開的,是汪溪沙花言巧語把我和舒秋蓮哄進了歌廳。憑什么就該崢嶸挨批評背黑鍋,崢嶸曾經是您的秘書,他們這樣搞臭崢嶸,其目的我看是針對您來的。”

孫書記內心并不支持市紀委小題大作,可在書記碰頭會上,王智弘卻是竭力要求市紀委有所行動,即便是不處分,至少也要警告警告。對于王智弘一反常態地強硬態度,他心里很清楚原因,兩人一起到省里開會,省委劉書記顯然對王智弘很親切,還在會上點名表揚了王智弘大力支持南平縣的清退工作,這是很不正常的現象,也許正是王智弘語氣強硬地根源。偏生南平縣參與此事的都是他的人,顧憲章是正職,不能輕易有被人指責的口實,把馬崢嶸拿出來,既達到了王智弘的目的,又顯得自己大公無私,這才有了馬崢嶸被點名批評。不過他還是盡量縮小了范圍,按王智弘的意思,應該是在縣委常委會上批評的。摸了摸有點發悶的胸口,孫書記說:“小唐,崢嶸。犯了錯誤被批評,是很正常地事情,而且這次是我的決定,正因為崢嶸你曾經是我的秘書,我對你的要求更嚴。也是鞭策你進步的方式。希望你以后別受外來影響。好好在南平工作。你們就在家里吃中午飯吧,小唐,你去廚房幫阿姨地手。”唐麗萍知道是要支開她,再不樂意也只能離開。

馬崢嶸對孫書記畏大過敬,沒了堂客幫腔。他有點發憷:“孫書記。是我沒注意個人修養。給、給您添麻煩了。”

孫書記說:“崢嶸,干脆把小唐調回市里吧,我了解小唐。會防礙你在南平地工作。”

馬崢嶸沒想有這么個好處,心里暗暗竊喜。他早就跟縣工商局機關的一個漂亮女人有染,不過礙于堂客精明潑辣,偷偷摸摸好不饑渴,當下點頭道:“孫書記,我聽您的,而且她回了市里,小孩能得到照顧。只是麗萍在縣里稅務局上班,要進市稅務局,還請老領導打打招呼。”孫書記還贊許崢嶸識大體,完全不曉得前秘書滿腦子的齷齪。既然是老領導安排的,馬崢嶸再氣憤也只能憋在心里,兩口子回了南平,馬崢嶸就急不可耐地告訴堂客,老頭子叫她進市里,還得意揚揚地說:“麗萍,老頭子主要是怕你堂客們心眼小,影響我進步。”

唐麗萍卻說:“老馬,我回市里倒沒什么,只要你前程遠大就好。不過你就不覺得蹊蹺?當初歌廳生意那么好,她汪溪沙居然就轉給了猴子,她嫌錢咬手嗎?而且這次老顧察覺有問題,馬上叫舒姐子退出,還是老顧看在你們同是老頭子地人,才讓舒姐子要我退地。還有,朱凡祖是要到年紀就退地了,不管老顧走不走,縣長鐵定該是你這三把手書記接任才符合程序,可你不覺得楊陸順是個潛在的威脅?我就聽不少人說,楊陸順怕是想當縣長呢!”

馬崢嶸嗤地一笑說:“麗萍,你好歹也是多年的官太太了,還不清楚組織上任命干部地程序?楊陸順才當一年常務副縣長,坐火箭也難當縣長喲。”

唐麗萍呸了聲說:“你才不清楚組織程序呢,要是上面真要提撥楊陸順,不可以代縣長么?代個一年半載又不出問題,不就扶正了啊!我看你才白當著黨群書記呢!哎呀,我這么一分析,看來還真象是楊陸順要當縣長,在壞你的名聲,老馬,千萬得提高警惕啊!”

馬崢嶸越想越覺得堂客地話在理,再念及老顧和楊陸順打得火熱,背心里就出了毛毛汗,趕緊就打電話把心里的擔憂向孫書記做了匯報,孫書記只是寬慰了馬崢嶸幾句就掛了電話,對于楊陸順想當縣長,至少在他手里是不可能實現的,王智弘如此重視楊陸順,不就是想培植勢力搶班奪權么!

馬崢嶸既然開始忌憚楊陸順,也就開始琢磨該從何下手找楊陸順的麻煩,只可惜楊陸順只是個常務副縣長,任何重要點的工作都需通過縣長、縣委常委會決定后能實施,不過既然楊陸順能從麗萍身上下手制造事端,何不也從楊陸順堂客汪溪沙身上找麻煩呢?眼珠子幾轉幾轉,就想到了汪建設身上,這就是個攻破堡壘的薄弱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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