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陸天秦嗤之以鼻,“要多少銀兩報個數,離開我兒子。”
“隨便提?”
陸天秦想著這小姑娘胃口也不可能太大,她在陸家這些天兒子簡直被她牽著鼻子走,連吃啥都要請示她,這樣下去還了得。只要她走,哪怕她要的錢財多點,也可以盡量滿足她。
“你提。”
清辭笑了笑,“我要整個陸家。”
陸天秦一愣,拍案而起。
“不識好歹!”
外頭的陸平謙聽見這一聲怒斥,沖了進來。
“爹!不準為難我師父!”
陸平謙整個人護在了清辭面前,擋住了清辭的視線,與他爹四目相瞪。
陸天秦氣得手抖。
“你要去武林大會,你知道每回武林大會上要死多少人?你幾斤幾兩就敢去!老子四十歲才有了你這一個兒子,你非要去那種鬼地方,我今天就打斷你的腿!”
陸平謙捏了下拳頭,眼神里掙扎了片刻,側首小聲問清辭,“如果我腿斷了,師父還能帶我去武林大會嗎?”
清辭一愣,“這……雇人抬去沒有問題。”
陸平謙如釋重負,“好。”
他視死如歸的對陸天秦說:“爹別的我不提了,就希望爹麻溜點,一下到位,別打好幾下打不斷。”
陸天秦大手捂上了胸口。
“你,你……”
“爹,快點兒。”陸平謙催道。
陸天秦哪舍得真打斷他腿,眼下上不去下不來,兩眼一挺,昏了過去。
陸平謙咋咋呼呼的揪著大夫問:“我爹這是咋了?”
好幾個人都心里清楚,公子把老爺子氣昏了,卻沒人敢當著陸平謙的面說他不是。
大夫不知道內情,只說:“是急火攻心,少操點心好好休息便是了,沒有大礙。”
陸平謙松了口氣。
“我就說操什么心啊,一天天的什么事都要管,管好自己就行了,把自己弄病了吧!”
姨娘們在陸舟身邊圍了滿床,大眼瞪小眼的,誰也沒有開口。
三姨娘軟綿綿的拳頭捶了他一下,“你爹就暈了你還說這些,把嘴閉上。”
陸丹惠攙著二姨娘蘇英,站在靠外的位置不發一言。
大夫人來得比較遲,一來就讓人都散了,“別都在這兒杵著,該干嘛就干嘛去,別整得跟奔喪似的。”
完了,她又呸道:“瞧我瞎說什么呢。都散了吧大家。”
“我爹說的話你別介意。”
陸平謙抓抓后腦勺,“我知道他肯定沒說什么好話,不過他心眼兒不壞,就是老覺得我出門就要完犢子。”
那可不,好不容易得來一個帶把的寶貝,陸舟沒少在這上頭算命。算命的還說只有陸家不再得子得女,就可保陸平謙身體康泰。
哪里舍得他去危險的地方?
武林大會雖說是擂臺上見真章,往往擂臺前幾夜,那些人明槍暗箭的就斗起來了。
舉辦武林大會的鹿血山莊,白日里群英薈萃,夜間刀光劍影,有多少無辜的人被牽連喪命,數不勝數。
清辭其實能理解陸舟對兒子的擔心,可她就不喜歡陸舟那趾高氣昂,好似看透了她的模樣。
再說了,身為男子,一輩子活在老爹的管教庇護之下,哪兒都去不成,還有啥意思?
“你考慮清楚,”清辭說,“要走,我們趁你爹醒來前走,我不想再被他找了。”
陸平謙馬上給了她答復:“我也是這么想的。”
到鹿血山莊的這一路,清辭越發覺得,有一個活的錢袋子在身邊挺好。
他不僅提供銀錢,還幫忙跑腿。
有人鞍前馬后伺候的感覺真不錯。
鹿血山莊矗立于西北群山之間的谷地中,從入山起,四周渺無人煙,到鹿血山莊的路完全得靠自己摸索。
按說照著人走過的時候必有路,按著草禿之處走便是。
可到半山腰的岔路前,清辭猶豫了,陸平謙無所謂道:“隨便走唄?錯了再走回來?”
“也只能這樣,走我后面。”
陸平謙很聽話,幾乎是踩著她的腳印走。誰知道哪里會有什么埋伏,而她走過的腳印處相對來說是安全的。
清辭豎起耳朵捕捉四面八方的聲音,空檔的山間,除卻風掠過樹林沙沙的風聲,和偶爾的鳥叫,最清晰的就是身后陸平謙急促粗獷的呼吸。
“不用太緊張,有我在。”
陸平謙裝沒事,“緊張啥,不緊張。”
順著這條路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眼見著腳下的草越來越茂盛,可見這條路再往前走的人就少了。
清辭停駐在此處,想了想,轉了個身。
“往回走。”
陸平謙奇怪道:“為啥不往前走?”
“路沒到頭,卻無人往前走了,什么原因。”
陸平謙想了想,“嫌路長,打道回府了?”
“別人會打道回府總有原因,”清辭沉眸,“我們也走。”
“萬一他們都錯了呢?”
清辭瞥了他一眼,“你很勇敢沒有錯,但我告訴你,我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我不輕易走別人沒走過的路。”
陸平謙嘴上雖抵抗著,腳還是老老實實的跟著她往回走。
“可是都在這條路上走了半個多時辰了,這樣走回去……”
他的話戛然而止。
一道墨色身影從天而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陸平謙趕緊縮到了清辭身后,小聲說:“羽國人。”
清辭自然能看出來。
羽國以鳥為吉物,普遍穿深色衣袍,衣裳會繡著鳥,衣襟繡羽毛圖紋。
眼前這人修長挺拔,五官俊朗,雙目如隼,眼尾上揚時妖媚無邊。身著墨色錦袍,身上以銀線織繡的鳥羽圖案在陽光下泛著銀光。
他肩上立著一只貓頭鷹,正睜著渾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到她和陸平謙。
“羽國三皇子,司覃然。”
對方微瞇了眼睛,打量起這個姑娘,“你認得我。”
“羽國以鳥為吉物,以貓頭鷹為百鳥之王,若非王室,是不能養貓頭鷹的。而羽國王室中相貌出眾的,唯有三皇子了。”
清辭說完,抱拳道:“不知閣下,來這里貴干?”
這串馬屁拍得唯心了點。
事實上她是見過這位三皇子的,也知道他麾下囊獲高手無數,其中不乏祁元之人。
“來玩兒。”
司覃然眼尾微微飛起,唇角抿起個妖媚的弧度,“小丫頭你呢,這是和你的相公上山采蘑菇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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