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長隨

第四一六章:兵權

說完之后,夜色已經上來了,心情大暢之下,雍元帝留宴。而或許是心里太高興的緣故,一項冷峻的雍元帝居然召來了歌舞……

歌舞宴罷,雍元帝才把眾人放了回去,此時明月已經高懸在中空了,而或許是因為事情的沉重,出紫禁城的路上,余姚、沈正陽、水溶、鄭淳、許壽等默默不言。

李桂也是默不作聲……他自我感覺有些話想對沈正陽說,但不知為何,又感覺沒有……

而出了紫禁城眾人拱手道別之后,沈正陽卻對著李桂召了召手,說道:“我估計明天皇上將招你上朝議政,倒時你盡量少言。”

沈正陽的這個交代其實是拳拳維護之意,畢竟這事不僅誰說誰倒霉,而且誰說的多誰也倒霉!

聞言李桂心里不由得一熱……而這時他也把心中可說可不說的話說了出來:“學生省的。不過學生還是以為先生可以托疾,先生以為如何?”

李桂現在是真的不想沈正陽再參與此事了,這老了老了,再被人唾罵、疏遠,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而沈正陽聞言輕輕一嘆道:“為天下謀太平,士之愿也。我學儒多年,若因此事退縮,豈不更是自毀名聲。”

李桂聞言心中黯然……

而李桂、沈正陽等人雖去,但趙虎臣卻沒有走,被雍元帝留了下來——此時趙虎臣依然是雍元帝的謀士,只不過多了一個太子太保的虛銜。

“你以為水溶他們對此事如何?”燭光之下,雍元帝陰沉著臉說道。

水溶、鄭淳、許壽那一刻的游移讓他不放心。而作為經過激烈爭斗才上位的帝王,雍元帝對“兵”的重要性有著極深的理解。

當然這是讓他不放心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個原因在于帝王的猜忌之心,高處不勝寒,歷代帝王的猜忌之心都比常人要重,而雍元帝的猜忌之心又可以稱的上是歷代帝王中的佼佼者!

而趙虎臣可以說是最了解帝王之心的一個人,最起碼對雍元帝是這樣!同樣的對于這件事,趙虎臣也認為雍元帝的猜忌是對的。

因此微微一思索,趙虎臣說道:“回皇上,幾位郡王都是福祿之人,府里廣有田產,此策一出,令彼傷筋動骨,所以這幾人有可能口是心非。”

雍元帝聞言點了點頭,說道:“朕也有此憂,故覺兵事不可以盡攬于這幾人之手,你以為該如何行事?”

雍元帝說這話之前,趙虎臣就察覺到了雍元帝的意圖,為使“攤丁入畝”政策不出意外,她要剝脫這幾位郡王的兵權。

但趙虎臣認為這樣做太匆忙,這樣猛然給他們一棒子,可能會引起他們過激的反應。

因此趙虎臣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回皇上,老臣以為不如徐徐圖之,先可以分散幾位郡王的兵權,京營節度使與山西大營掌管京畿門戶,不可讓北靜王盡管,臣以為可以擢升裘內相之侄裘良為京營節度使,而金陵十二衛也不可盡附與南安王,可以起復原太子太保王子騰,此人在軍中素有威望,足以制衡南安郡王,他又是李大人之親戚,以后對李大人也必然鼎力支持;至于西邊,戰事雖平,但人心未附,不宜換將,但未附之人心也正可以縛住西寧王之手腳,至于東平王,原破虜將軍之子……”

趙虎臣深知雍元帝的心里,知無不言。而之所以提出裘良、王子騰,原破虜將軍之子潘猛,則是從水溶等人的身份去考慮的,尋常身份的人是不太好掣肘這幾位王爺、郡王的!

而裘世安站立在一側,則是呆了,歡喜的呆了……

而雍元帝和趙虎臣深夜長談的時候,水溶、鄭淳、許壽也是一路走,一路交談著,三人利益相同,又已是名副其實的同盟,因此三人獨處時倒是彼此吐露了心跡,那就是騎毛驢看唱本——走著瞧。

實際上這一招見風使舵的本領也是四王榮華百年,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之一。

進入后宅時,隔著花墻,遠遠的李桂就看到王熙鳳的房間里燈火通明。

“她們兩個還沒睡……”

心中想著,李桂煩亂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暖意。

而進入院子里,還沒走幾步,王熙鳳與玉釧就迎了出來,玉釧的懷里還抱著興兒,一雙眼睛在月光下亮著童真無邪的光芒。

”還沒睡?!”李桂破口而出,而這時興兒已經在玉釧懷里掙扎著雙臂。

王熙鳳倒是知道李桂這句話絕對不是對她與玉釧說的,一邊禮節性的、隨意的對著李桂曲了下膝,一邊抱怨道:“這孩子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是不睡,或許是等你,你看見你歡喜的。”

王熙鳳說話之間,李桂已經報過了興兒……親昵了一陣子,興兒的小肥臉上沾滿了李桂的口水之后,玉釧提了砂壺走了進來,一邊倒水,一邊說道:“快洗洗吧,今天怎么回來的這么晚?”

玉釧并不是想問李桂的外事,這樣問話也只是隨口一說,李桂卻想到明天可能還要早起,于是再次在興兒臉上親了一口,然后點了點頭,含糊的說道:“來事了,以后要忙了。”

王熙鳳聞言接過興兒,一邊拍著,一邊說道:”什么事?”

“賦稅的事兒。嗯,明天皇上可能回讓我早朝。”

“哦……那趕緊休息。”

而和沈正陽與李桂所猜測的一樣,才是三更天,噠噠的馬蹄聲便踏破了街道的寧靜……

傳旨這么早,按照所知的雍元帝的性子,李桂猜測雍元帝一定很激動,甚至可能一宿沒睡。

而在李桂和秦無器一起離開的那一刻,紫禁城外余姚和沈正陽也一前一后的走了過來,這兩位作為百官之首,所到之處,百官自然紛紛行禮。

而或許是長期在官場培養的敏銳,習慣的察言觀色,今天給余姚行禮的官員隱隱感到余姚和以往有所不同,似乎有些無jing打采,有些有氣無力。

”老頭兒怎么了?難道昨晚用功了,這么大年紀了,行不行的?!”

眾官心里紛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