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山西人如此囂張,張揚自己多少有錢,本地的鹽商們自然不忿,且徽商和晉商很不對路,見到敵人如此囂張,這時候雖然是都在薛蟠手下討生活,但也不是同心協力,什么事兒都要和和氣氣的辦的,桑弘羊微微冷笑,“這事兒,你們想要多少的出息,怕是不能夠的,這些鹽引原本就是我們兩淮鹽商拿出來的,你們想要分潤一二,咱也不是小氣的人兒,自然也是成的,可你們難不成還存了包圓的心思?且不說你們和薛大人交情好不好,就說我們幾個在此,也不容許你們如此囂張,你們有錢,難不成我們就缺銀子了嗎?”
“就是如此,”有人在邊上跺腳喊道,“桑公子和馬公子可都是薛大人的好朋友,薛大人說了,是不會虧待好朋友的。”
喬致越哈哈一笑,“桑公子何須動怒,我這不過是想得美罷了,我們晉商在揚州不中用些,可,”他低著頭轉了轉手上的紅翡翠扳指,意態閑暇的說道,“幾百萬兩的銀子還是拿的出來的,何況薛大人今日辦大事兒,我可是先進獻兩百萬白銀,這是鐵打的東西放在這里,錯不了,各位自然是薛大人的好朋友,可是大家伙我是沒瞧到有什么表忠心的東西?咱們都是商人,口惠而實不至,這一套就免了吧?”
他得意洋洋地帶著晉商一群人先簽字畫押,隨即離開,末了還加了這么一番話:“薛大人說了,價高者得,先到先得,各位,這時候我就不奉陪了!咱們下午見真章!”
“好一個山西佬,吃銅錢的貔貅!”馬嵩冷然說道,“居然欺負在咱們頭上了!若是他們把大筆大筆的銀子砸過來,只怕是就靠著咱們這些人,抵擋不住!”
“別擔心,”桑弘羊搖頭道,“咱們人不少,不信他們可以一家獨大,文龍兄也有定奪,不會讓他們都吃下去的。”
“不成,”馬嵩跺腳說道,“家父還在林府陪著侯家那一些人胡鬧,卻不知道百花廳此地已經是風起云涌,再躲在小樓里,只怕出來的時候,城頭大王旗已經變換了!不成,我這是要即刻去面見家父,要讓他趕緊來此地主持大局,鹽引改派,若是四大家八大家不出面,扛不住這些來勢洶洶的北佬!”
馬嵩匆匆離去,桑弘羊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卻沒抬腿,一些小門小戶的鹽商彼此之間竊竊私語了一番,對著賈雨村問道:“若是一家力有不逮,可幾家聯合起來辦否?”
“自然是成的,”賈雨村剛才只是冷眼瞧著這些人在彼此爭論,見到有人來問,才施施然的捻須笑道,“按照薛大人的意思,無論是誰,哦,自然,是今個先到的這批人,可以先得一部分的鹽引,大家伙若是銀錢不夠,自然可以聯合起來,一起吃下一些鹽引。”
這么說大家就放心了,若是要自己個出,許多小鹽商是沒有多少資本可以和八大家四大家這些大財主抗衡的,但是若可以聯合起來,幾個要好的朋友一起,從虎口奪食,奪下幾份可以傳承給后代衣食無憂的鹽引,這才是好結果,若是運作得當,又有銀錢作保證,只怕一夜之間,鯉魚化龍,成為揚州城里有名號的大戶人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兒。
喬致越等人如此干脆利落的離去,無非是去湊銀錢了,大家伙問清楚了這一個最要緊的關節,于是爭先恐后的簽字畫押,隨即紛紛出門,呼朋喚友,預備著籌集銀錢。
桑弘羊也不離去,瞧著人都散的差不多了,于是和賈雨村一起,到了后頭找薛蟠,薛蟠已經準備在吃午飯了,他翹著二郎腿,坐在一邊喝著茶,得意的哼著小曲兒,桑弘羊臉色不太好看,對著薛蟠說道:“文龍兄這一番操作,我實在是佩服的很,只是思來想去,也不知道外頭的人有沒有發現,我倒是發現了一個最大的問題,若是此事不解決,今個的事兒只怕是一場笑話!”
薛蟠看到兩人點點頭,“都來了?那就一起坐下吃飯吧。”他聽到桑弘羊如此說,微微一笑,“我知道你說的是什么。”
臻兒在布置碗筷,薛蟠看到桑弘羊的表情,就知道他要說什么,“桑兄是否覺得我在空手套白狼,唱一出空城計呢?”
“文龍兄,”桑弘羊坐在了薛蟠的對面,急切的說道,“您今個要讓出去的四萬鹽引,都是別人的心頭肉!怎么舍得就這么一句話都拿出來呢,若是這些四大家,八大家都在,倒也罷了,現場交割,大家伙瞧得清楚,也就愿意咬著牙砸錢了,可如今這些人都不在,到時候萬一這事兒不成,文龍兄你可如何收場是好啊。”
“這不是有如岳兄和桑兄在嘛,”薛蟠一臉的無所謂,“足可以代表四大天王和八大金剛了。”
“我說句實在話,若今日我為桑家家族,我是絕不會同意這樣的方案的,只是我有求于文龍兄,也不得不出此下策,”桑弘羊懇切的說道,“馬嵩更不可靠,他是不能夠和大人同心的,他已經去延請馬家家主,我實在是擔心,這邊的消息傳到了那邊,更是要霹靂雷火,一發不可收拾了!”
“你說的不錯,”薛蟠請賈雨村和桑弘羊入座,一時間飯菜已經擺放整齊,薛蟠夾了一塊櫻桃肉,放入口中,贊許的點頭,“這也櫻桃肉酥而不爛,燒的可是比咱們家的廚子要好多了。”
賈雨村笑道:“櫻桃肉原本就是揚州菜,金陵的廚子燒的不好,也是正常。”
“菜式各有不同,廚子燒法也是不同,來此地當然要吃揚州菜,桑兄,”薛蟠請桑弘羊坐下,“戲法人人會變,可這戲法,要變好,變出新意是最難的,不錯,你說我現在是空手套白狼,是對也不對,若是純粹的口惠而實不至,是沒人聽我的話的,我現在是在和鹽運使、侯家他們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