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顧惜朝分類:
于是眾人又要聽一聽王熙鳳預備著說出什么話兒來,王熙鳳在庭中轉了個身子,頗為市儈得意洋洋的展示了身上的衣服,又笑著問:“老祖宗,今個姨媽來,可不僅僅是太太的娘家人,是也不是?”
“自然也是你的娘家人,”賈母笑道,“怎么說這個來?”
“那就是對了,”王熙鳳說道,“這娘家人千里迢迢從金陵過來,又是我像從前沒有見過的姨媽,怎么不能夠穿的鮮艷些?這可是給老太太漲面子呢,好讓娘家人瞧瞧,我嫁到咱們榮國府來,穿金戴銀,穿紅著綠,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這好叫姨媽她們放心嘛!”
“就是這樣了,老太太還說嘴呢!那我等會就回去,把這衣服都脫了,換成粗布衣裳,這才是好呢!”
室內一片歡笑,賈母樂的不可支,連忙拍手,“猴兒,猴兒,原來是在這里頭等著我呢!”
王熙鳳作勢就要去換衣服,賈母連忙嗔道,“鴛鴦,快把你二奶奶給拉住,咱們主仆兩個給二奶奶賠不是,還有呢,趕緊著,也給二奶奶一匹好的綢子,讓讓她做衣裳去,免得說家里頭的人苛待了她,倒是叫姨太太她們笑話!”
王夫人也連忙笑,“還是風兒最聰明些,這么一會子,就從老太太這里訛了一匹綢子去了。”
“太太說的不對,”王熙鳳躲得遠遠的,拿著帕子抿嘴笑道,“老太太那么些積年的綢子不拿出來用了,太太們成日里頭孝敬的好東西,都沒地方放了!我這是給老太太騰庫房呢。”
王熙鳳說話果然是了得,這一番話說的,先是說給賈母漲臉面,自己穿的如此富貴,全部是因為賈府富貴且對自己極好。再說賈母的好東西多的很,又說要幫著賈母騰空庫房,好讓太太們平時孝敬的東西放進去,這又是說了家里頭的太太最是孝心,原本臉上淡淡的邢夫人這時候也高興了起來,也要奉承賈母一番,“算來算去,老太太還是要謝鳳丫頭呢!”
賈母朝著王熙鳳招手,“來來,是要謝一謝你。”
大家說笑一聲,于是又紛紛坐下,王熙鳳拉著寶釵坐下,又說道:“想想老祖宗可真是有福氣,這么多天仙般的妹妹們陪著,又有寶玉兄弟在膝前孝順,”王熙鳳嘆道,“真真是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如今這子孫滿堂的,我什么時候若是有這樣的日子,就是真好了。”
王熙鳳這么幾句話一說,賈母是高興極了,“你且別得意,我告訴你一句話,我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別的不說,若是都和你這樣尖嘴猴腮的,可到不了我這里!”
王熙鳳嘆道,“罷了罷了,今個這猴兒是當定了,先別說當老祖宗了,小猴兒當得好先就是!”
賈母笑道,“還在這里賣舌?也不害臊,你表弟還在這里你沒見過呢!”
王熙鳳之父王子服,也是和王夫人薛王氏還有王子騰的兄長,早年就已經過世了,只剩下王熙鳳并一個哥哥喚作是王仁的,在王家依附著王子騰過活,所以王熙鳳是薛蟠正經的表姐,薛蟠朝著王熙鳳作揖行禮,“表弟好,如今且在家里頭住下就是,什么事兒都不用操心,若是有什么事兒,只管來問我就是。”
薛蟠微笑,“多謝姐姐,我知道了。”
“瞧著就是有出息的,”王熙鳳拉著薛蟠的手又是好生看了幾眼,這才對著薛王氏又笑道,“聽說年紀輕輕就襲了官兒?姨媽真是好福氣!”
“什么好福氣的?”薛王氏說道,“讀書不成器,一點長進也沒有,當了官,反而不著調,不過是內務府的小官兒,還是仰仗著祖宗們的福氣留下來才有的。”薛王氏對著賈母笑道,“請老太太不要藏著寶玉哥兒,聽說他的詩書極好,讓蟠兒若是能夠學上這么一點半點,就是受用不盡了!”
王熙鳳眼珠子烏溜溜的一轉,“是這個理兒,我聽說寶玉的書讀的極好,外頭的先生們都說好,什么雛鳳清于老鳳聲,哎喲,我是聽不懂這些個,只是能說一個好字兒了!”
賈母聽薛王氏如此說,自然開心,她自覺這孫輩之中,唯獨一個寶玉最是珍愛無比,“他才多大歲數,那里就能教導姨太太的哥兒了。”
“老太太只怕是不知道,姨媽這一位哥兒,我這位表弟,有一件事兒是最厲害的,那就是賺錢的法子,”王熙鳳笑道,“那京城里頭的避瘟丹,就是他家辦的產業,外頭的人都說了,這一位哥兒,只怕是善財童子轉世投胎呢!”
“鳳哥兒說的什么話兒,”薛王氏笑道,“不過是家里頭的老家人幫襯著辦罷了。”
賈母看了一眼薛蟠,“瞧著就是懂事的樣子,姨太太好福氣啊。”
一群人熱熱鬧鬧的說了一會兒話,賈母又吩咐,“姨太太遠道而來,想必是累極了,請好生歇息一番,到了晚上,咱們再好生吃一頓飯。”
王夫人答應了下來,知道這時候只怕是賈母說笑了一番要歇息了,于是起身說道,“我把哥兒帶給老爺他們見一見。”
“很該這樣,”賈母吩咐,“老爺是嫡親的姨爹,日后多少也要叫他費心,姨太太就放心吧,我這個兒子,讀書是最好的。”
“老祖宗,我這就帶著姨太太她們先住下了,回頭再來鬧你這五臺山!”王熙鳳笑道。
薛王氏起身拜別,王夫人和她一起攜手出了賈母的正院,“今個老太太高興,”王夫人笑道,對著邊上扶著自己的王熙鳳,“倒是你,一直在絮叨絮叨。”
“這有什么呢?這剛吃了飯,老太太原本就有些困倦,我鬧一鬧,笑一笑,消食了好睡覺,”王熙鳳帶著薛王氏等人一齊到了梨香院,薛蟠被領著去了見賈政并賈赦賈珍等人,薛王氏又說起今日和哥哥王子騰見面的事情來,“哥哥這年紀也不小了,還要出京,我真是擔憂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