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挽天傾

第一千四百一十四章 賈珩:既為帥臣,坐鎮中軍,調度軍將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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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毛寨

這場山寨攻守之戰一直持續到傍晚時分,但見西方天穹,晚霞漫天,殘陽如血。

道道金紅色夕陽落在整個山峰之上,一片片嶙峋山石恍若斧鑿刀削,可見身穿大漢紅色號服的尸體橫七豎八,因是夏天,不少蒼蠅“嗡嗡”不停,在尸體之間飛舞盤旋。

而斷裂的一根根刀槍與一面面燒糊的旗幟,在這方戰場上,無疑多了幾許蒼涼、悲壯的意境。

穆勝轉身返回軍帳之中,落座下來,這會兒,親衛端上熱氣騰騰的菜肴,放在幾案上,然后徐徐而退。

穆勝拿起竹筷子,面色怔怔,心頭仍在思索著破敵之策。

“今日攻打山寨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穆勝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副將魏同,問道:“你怎么看?”

副將魏同放下手里的筷子,道:“世子,我部原是登萊水師,手下水師兵卒不少,兩軍相接,原就不如女真兵丁驍勇善戰,此外,朝鮮兵卒一向不是女真的對手,故而,還是得多攻打幾日,今日我炮轟山寨,完全壓制了女真人,之后多用炮轟壓制就是,多造殺傷,待磨去彼等銳氣。”

穆勝點了點頭,朗聲說道:“是不能操之過急,不過我擔心,這守城之將會領兵下山沖鋒,不再秉持守勢,我們未必擋得住。”

念及此處,穆勝心頭的不安愈發放大,說道:“讓人盯著山寨的動靜,同時,這幾日深挖山寨溝壑,多設鹿角,防備女真人劫營。”

魏同聞言,應了一聲是。

此刻,就在牛毛寨的寨子內,松油火把燃起,燈火通明,軍寨當中不時傳來兵丁的推杯換盞以及吆喝之聲,熱烈喧鬧,讓人心神劇震。

而山寨當中,滿達海正在與手下的將校飲宴喝酒,算是慶祝再一次打退漢軍的攻城拔寨之事。

“王爺,漢軍炮火猛烈,今日傷亡頗大,這樣下去,并非長久之計。”一旁的軍將面色一頓,開口說道。

另外一位將校道:“是啊,王爺,如果漢軍一直用紅夷大炮炮轟,我山寨肯定抵擋不住。”

滿達海放下酒盅,雄闊面容上同樣憂色密布,說道:“我這幾天思來想去,與其被動在山寨中死守,不如分派一支兵馬撲向漢軍,一舉擊潰漢軍才是。”

此言一出,在場幾位正在吃喝的將校,都是抬起頭來。

“王爺說的是,我們這在山寨中被動挨打,早就受夠了。”

眾人七嘴八舌嚷著,喧鬧不停。

滿達海道:“這次來攻打的只是漢軍水師還有朝鮮的兵馬,我軍根本就不用畏懼分毫。”

可以說,如果滿達海知道什么叫思維誤區,大概就知道自己正在將眼前的漢軍,等同于賈珩所率領的那支京營兵馬。

滿達海道:“這幾日,如果時機合適,我軍選派一支精銳,下山與漢軍正面沖鋒,彼等炮銃再是犀利,待兵力攪合一起之時,也難以使用,那時,拼士卒武勇的時候就到了”

在場一眾將校聞言,紛紛應是。

第二日,就在上午時分,漢軍卻沒有發動攻勢,而是著兵丁開始挖著壕溝,加固營寨,一副轉攻為守的架勢。

而這無疑讓女真斥候看到,然后轉身稟報給滿達海。

滿達海聞知此信之后,暗贊對方主將反應敏銳之時,卻并未在意分毫,只是等待著漢軍再一次攻城,以率女真八旗旗丁開啟反攻。

這一日,穆勝正在軍寨的中軍營帳中,看著懸掛在屏風上的輿圖,思索著破敵之策。

忽而這時,隨軍的錦衣府衛快步而入軍帳之中,道:“穆總兵,從遼陽遞送而來的飛鴿傳書。”

穆勝聞言,心頭微訝,從那錦衣府衛手里接過飛鴿傳書,閱覽而罷,大喜道:“遼陽破了?”

遼陽城破,意味著遼東蓋州、海州兩地的水師已經先期掃除攻打盛京城的障礙。

“召集眾將,來軍帳議事。”穆勝面上見著喜色,吩咐說道。

這樣的好消息自是要傳之于眾將,以便鼓舞士氣。

不大一會兒,江南水師的軍將以及朝鮮的軍將,如李裳,田思泉等將都涌入軍帳之中,列隊見禮。

穆勝笑道:“諸位將軍免禮,北靜王已率兵攻破了遼陽城,威逼女真之都盛京,一路偏師已經取得勝勢,”

眾將聞言,心頭不由又驚又喜,面上多是現出振奮之色。

穆勝朗聲說道:“三路大軍,如今兩路已經取得進展,我等也不能落于人后。”

眾將聞言,紛紛點頭稱是。

否則,他們真就成了策應其他兩路的偏師,等到女真平滅,朝廷論功行賞,肯定是功勞最小的一路。

但穆勝話鋒一轉,又提提醒道:“但也不可輕敵冒進,這幾天,我大軍編練成三隊,輪流向賊寇山寨攻打,稍后,本帥會將相關編隊之令下發諸位將軍。”

“是。”

在場眾將面色一肅,紛紛抱拳應是。

接下來幾天,漢軍再次向著牛毛寨猛烈攻打。

而這一切的變化自然落在了滿達海眼里,此刻其人立身在山寨之中,眺望著下方悍不畏死的漢軍軍卒,眉頭緊皺,思忖著對面漢將的用意。

就在這時,下方的漢軍高聲說道:“寧遠、遼陽都已破,你們還不投降?”

這會兒,一個女真八旗參領不明所以,看向一旁的滿達海,壓低了聲音,道:“王爺,漢軍似乎在說寧遠城和遼陽城被攻破了。”

滿達海聞言,眉頭緊皺,目光銳利幾許,心頭不明所以。

寧遠城被破他知道,但遼陽城被攻破是怎么回事兒?

參領面色凝重幾許,說道:“順承郡王那邊兒,難道出了事兒?”

滿達海面色微凝,目光咄咄而閃,沉聲說道:“和手下兵卒說,這是漢軍散播的謠言,遼陽城此刻安若磐石,并未被漢軍攻破,讓城中諸將都放寬心。”

參領聞言,大聲應了是。

滿達海說完,重新來到軍寨之前,看向下方宛如火海翻涌的漢軍,心頭卻并沒有方才對著部將說的那般輕松,面容蒙上一抹凝重之色。

遼陽城一破,盛京直面敵鋒,大清……要完了?

而滿達海正在思量來回之時,就聽炮聲隆隆之音響起,下方漢軍的炮轟再次開始了。

穆勝也在督促著朝鮮士卒加入戰場,弓弩攢射,箭矢密如飛蝗,如雨而下,將女真旗丁瞬間壓制下去。

漢軍兵將得了遼陽城與寧遠城被攻破的消息以后,士氣無疑得了鼓舞,在這一刻,洶涌而上。

滿達海見此,高聲說道:“諸軍聽令,兵馬主動出擊,不要再與敵糾纏。”

此言一出,山寨當中的八旗旗丁,正自從山寨當中一下子越將出來,手持軍械,向著下方的兵卒奮勇殺去。

沒有多大一會兒,雙方斷兵相接。

穆勝手里拿著一根單筒望遠鏡,觀察戰況,瞥見朝鮮軍卒猝不及防之下,似乎有些陣線不穩,眉頭皺了皺,對一旁的副將魏同,說道:“漢軍壓陣,警惕沖亂陣線。”

副將高聲應了一聲,而后傳令去了。

穆勝仍是用單筒望遠鏡,眺望著山寨的攻防之戰。

可見大批朝鮮士卒手持鋼刀,正在與女真廝殺,只是女真八旗精銳十分悍勇,往往以一抵二。

幸在大漢水師兵卒,此刻也在一旁夾攻,整體上維持一個不敗不勝的局面。

穆勝劍眉之下,目光閃爍了下,心底不由暗暗搖頭。

滿達海兩道帶著幾許粗獷之態的濃眉下,虎目卻炯炯有神,高聲道:“就是這樣,如論野戰,斷兵相接,漢軍根本不是我軍的對手!”

如今一看,先前守在山寨和城墻之中,無疑是愚蠢之舉,給漢軍的紅衣大炮用事以方便。

此刻,女真八旗旗丁從山寨中越出,手持一把把明晃晃的鋼刀,開始廝殺起來,漢軍與朝鮮軍卒節節而退。

一下子在氣勢上反而壓制了漢軍。

“鐺鐺……”

直到中午時分,隨著鳴金之聲響起,雙方也各自收兵。

滿達海手下的軍將倒是想要追擊過去,但仍被滿達海喚回。

滿達海看向一眾軍將,笑著解釋道:“漢軍兵力眾多,已經有了布置,我軍追擊下去,容易中得埋伏。”

滿達海一旁的軍將聞言,面帶輕快之色,說道:“今日先告一段落,下次漢軍再來攻打,我軍主動出擊,不在山寨當中等待敵兵。”

顯然,滿達海已經找到了克制了穆勝所領這一路兵馬的弱點。

而這邊兒,穆勝也在中軍大帳中,看向今日進攻城中的軍將,目光陰沉莫名,問道:“怎么回事兒?”

下方的一眾朝鮮軍將連同漢軍的將校,感受到那懸而未降的雷霆,此刻都一言不發。

穆勝點了點頭,沉喝道:“啞巴了?”

此言一出,整個軍帳中頓時溫度下降了不少。

下方的朝鮮軍將,李裳面色微肅,硬著頭皮,連忙相請,說道:“穆總督,末將治軍無方,還請穆總督原諒。”

這會兒,田思泉也開口說道:“末將同罪。”

另外一位朝鮮大將樸重威也面帶慚色,近前,拱手請罪。

穆勝劍眉之下,目光咄咄,凝眸看向李裳,沉聲說道:“今日,朝鮮軍卒率先崩潰,幾乎動搖我大軍陣線,幾萬人打不過人家一兩萬人?”

三將低下頭來,已是羞愧莫名。

穆勝冷喝一聲,說道:“今日休整一天,諸位督促兵丁,再攻山寨。”

待眾將散去,穆勝面色難看,仍有幾許憤憤莫名,看向一旁的副將魏同,說道:“女真人已經轉過彎兒了。”

魏同道:“還是我軍兵力雖眾,但戰力多有不如,尤其是朝鮮兵馬。”

穆勝面色凝重如鐵,說道:“接下來就麻煩了,我軍只能牽制這一路,敵方依托地勢,易守難攻,我部無法取得太大突破。”

原本還想建功,現在看來極有可能與女真一直這樣對峙下去。

魏同想了想,道:“世子,不如分一路兵馬,繞過眼前的牛毛寨,前往赫圖阿拉。”

“這兩邊兒都是山嶺,如何繞襲?”穆勝皺了皺眉,說道:“縱是繞襲,風險也有些大。”

穆勝出身東平郡王府,家學淵源,其人用兵風格還是以穩妥為主的,當然也不乏權變通達。

魏同抱拳道:“王爺,末將愿領一兵馬,翻山越嶺,奇襲赫圖阿拉,還請世子允準。”

所謂富貴險中求,與其在牛毛寨之前頓兵不前,不如另辟蹊徑。

穆勝想了想,面色變幻了下,終于下定決心,沉聲說道:“那本將允你所請,撥付給你一萬兵馬,不過朝鮮軍卒要有五千,這邊兒需要漢軍壓住陣腳。”

魏同拱手應是。

錦州城

在一日,山海關副總兵曹變蛟也率領著一眾騎軍,風馳電掣來到這座遼東大地的軍事要塞和堡壘之前。

這一路,除卻女真的斥候,并沒有遇到女真方面的騎軍攔路,而后,曹變蛟開始吩咐著手下的兵丁,在離錦州城三里之外安營扎寨。

自己則是率領軍兵,向著錦州城席卷而來。

錦州城官衙中,多爾袞這幾天吩咐著手下兵丁加固城池,囤積糧秣,要與漢軍在城下長期對峙。

“十四弟,漢軍的先鋒騎軍來了。”這會兒,阿濟格邁著沉重的步子,進入廳堂當中,目光擔憂地看向多爾袞。

多爾袞抬起頭來,面色微變,道:“漢軍騎軍來了,本王前去看看。”

阿濟格點了點頭,與多爾袞在一眾親衛扈從的陪同下,前往城頭,觀望敵情。

此刻,城墻垛口之上,清軍的八旗兵丁已經如臨大敵,手持軍械,身清警惕。

然而,下方的騎軍則是沿著城墻逡巡,策馬奔騰,似乎是在挑釁。

多爾袞與阿濟格站在城頭上,見到這一幕,面色就有幾許陰沉。

阿濟格眉眼煞氣騰騰,憤憤不平說道:“漢狗也太囂張了,這在以往都是我大清八旗旗丁這樣對漢人!”

多爾袞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那白袍小將臉上,皺眉道:“你看那人可是在山海關擊敗鄭親王的白袍小將?”

阿濟格聞言,面色似有陰郁之氣籠罩,眉頭緊皺幾許,宛如老虎的目中似是現出一抹思忖之色,說道:“好像是。”

多爾袞默然片刻,感慨說道:“漢廷這是人才濟濟,后起之秀,猶如雨后春筍,層出不窮。”

想想當初,大清幾乎對漢廷的兵馬形成了完全碾壓,而彼時的大清才是人才濟濟,猛將如云,謀臣如雨。

阿濟格那張雄闊的面容上,涌起一抹濃郁的怒氣,朗聲道:“十四弟,讓我率領一支騎軍,拿下此人。”

多爾袞卻擺了擺手,說道:“不可妄動。”

阿濟格聞言,面上神色憤憤難平。

多爾袞想了想,心頭微動,轉而又說道:“去試試漢軍的成色也好。”

可以說,多爾袞也在評估,堅守城池是否是一個錯誤,完全是以己之短,應敵之長。

而阿濟格得了多爾袞的允準,心頭一喜,可謂雷厲風行,率領著一眾騎軍,風馳電掣一般,出了城池。

此刻,曹變蛟正在率領著騎軍,在下方,見得城中女真騎軍沖出,眼前不由一亮,率領手下騎軍快步迎上前去。

曹變蛟沉喝一聲,說道:“來將,通名!”

“你爺爺阿濟格!”阿濟格高聲喊著,面上憤懣,高聲說道。

不大一會兒,曹變蛟挽著胯下馬匹的韁繩,來到近前,說道:“賊寇,受死!”

說著,曹變蛟擎起長槍,向著阿濟格當胸刺去。

“鐺……”

伴隨著兵刃碰撞之聲,阿濟格掌中一刀格擋開曹變蛟的長槍,目中現出一抹冷意。

曹變蛟長槍急刺,在這一刻,瞬息之間,就已是槍花搖曳,可見明晃熾耀,讓人眼眸一閃。

阿濟格冷哼一聲,面色微頓,怒罵說道:“豎子休要逞能!”

畢竟,阿濟格也是天下一等一有數的武將,此刻手中揮舞起大刀,根本就不落下風,胯下馬匹嘶鳴聲不停。

此刻,雙方兵器相交,幾乎如走馬燈一般,落在外人眼中,多少有些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曹變蛟掌中握著的長槍,宛如蛟龍出水,絲毫不落下風。

兩人一來一回,交手了大約有三十回合。

而周圍的騎軍則是在一起廝殺起來,漢軍軍卒與女真兵丁交手一起,雙方各有傷亡。

直到近晌時分,雙方軍兵都已現出疲態,阿濟格這才率領著一眾兵將返回城中。

曹變蛟也率領著軍兵,來到扎下的軍寨。

雙方的首次交戰,無疑相互試出了對方的戰力成色,平分秋色。

不提錦州城下發生的戰事,卻說賈珩與陳瀟率領的十余萬大軍,浩浩蕩蕩地抵近錦州城下。

陳瀟看向一旁的蟒服少年,柳葉細眉之下,粲然明眸晶瑩而閃,低聲道:“女真經過兩次攻城被破之后,定然有所反思,可能回出城與我軍野戰。”

賈珩笑了笑,道:“不用說,肯定會出城野戰,試我大軍的戰力成色,但我大漢京營也是身經百戰的驍銳之軍,女真根本難以抵擋。”

陳瀟修眉之下,那雙目光閃過一道銳利之芒,說道:“你打算如何應對?”

賈珩道:“先前謝侯已經沿著大凌河,繞襲錦州,如果女真出錦州城,想要與我大漢野戰,那么謝侯就能從旁策應,以遏其騎軍之勢。”

謝再義這一路,其實更多是尋找戰機。

陳瀟點了點頭,朗聲道:“這些都是你手下的將校來做,是不是少了一些……”

說白了,在陳瀟看來,賈珩在此事的參與感似乎減弱了一些。

賈珩面色淡然無比,徐徐道:“既為帥臣,坐鎮中軍,調度軍將就是,韓信統兵百萬,也從不沖鋒陷陣。”

這場戰事,其實他前期是做了很多籌備工作的,也曾親力親為,比如遼東一路的海州、蓋州兩衛,比如朝鮮一路。

可以說,他的功勞已經充分沁潤在這幾路兵馬上,更不用說統帥之功,無人能比。

尤其他身為軍機大臣,一方帥臣,什么功勞都要爭搶,也未免太過跌份兒了。

兩口子說著話,一路乘著棗紅色駿馬,率領著大軍,浩浩蕩蕩地抵達錦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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