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福妻

380:隨遇而安

“我阿娘曾跟我講,這個世上所有的感情,都是會變的。每兩個看言情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注冊過可°樂°小°說°網的賬號。”朱砂認真的看著夏阮,唇角掛著一絲諷刺的笑,“沒有什么是永恒的,權利、金錢、地位……站的越高,來日摔的就會越疼。”

夏阮抬起頭,原本波瀾不驚的眼里,露出幾分錯愕。

這句話,似曾相識。

當年,似乎他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

感情,是會變的。

所以,任何感情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在他的眼中,唯一能信任的人,便是自己。

因為自己最了解自己想要什么,而自己也不會背叛自己。

朱砂看著夏阮的神色,笑的更深了,“我的阿娘,只有長君一個人……秦長君。”

養恩大于生恩。

那位生了他,卻又在他長大了之后,恨不得殺了他的女人。他從未將她,當做是母親,盡管她是尼西國高高在上的王后。

她只是給了他生命,卻沒有養活他。

從前朱砂以為,她跪在父親面前讓父親保全他,是因為他是她的骨肉,她對他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愛憐。

她舍不得他,所以讓要他活著。

可是他十三歲那年才明白,他活著的意義,其實不是這樣簡單。

他除了這雙眼睛長的不似南亭,其他無論是身形還是面容,和南亭都相差無幾。

他活著。是隨時準備替南亭送死的。

說白了,養著他無非就是養著一個替身。

尼西國的政權一直不穩,貴為太子的南亭。經常被人刺殺。

尤其是在南亭雙目失明之后,更多人對這個已經失明的太子有了很大意見,一個瞎子怎么可能做君主?

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她們的手里掙脫,他不想再回到從前的日子,壓抑、窒息、又讓他覺得惡心。

夏阮撇頭,鼻息有些重,“我是相信感情的。”

有一段時間。她和朱砂相差無幾。

昔日,在她的嚴重。那些所謂的感情,就好比盛開的花朵一樣,日子一久,這些花朵會凋謝。而感情自然就不在了。

她曾想過,這一生能和母親還有幼弟度過每一天,便是幸福安穩的。直到蕭九出現再次的出現在她的生命里,她才知道生命里其實還可以有其他的顏色,那個人聰明極了,為她織了一張漂亮的網,讓她不得掙扎開。

起初,夏阮還瞧不起母親對父親死心塌地。

因為明知是飛蛾撲火,母親卻依舊愛的義無反顧。

現在等她親自站在這個位子上的時候。她才明白一個道理。

那些說起來無比輕巧又風輕云淡言語,實際上要做起來,是多么的困難。

然而。從她和蕭九再次重逢的那一日開始,這一切都不在她的控制之內了。

前世,他瞞了她太多,以至于她死的時候,都不知道他曾經這么愛過她。

依稀記得她前世最后一次見蕭九的時候,是她跪在長安侯府的前。那時的蕭九穿著玄色的長袍。垂著眼看她,最后苦笑了一會。俊朗的眉目間。也帶了一些憂愁。

他的嘴角動了動,卻依舊沒有說出來話,最后撇過頭的掩飾了一下神色。

“走吧。”蕭九將手里的畫遞給她,嗓音依舊輕柔,“好好的活著。”

夏阮的眼眶疼的厲害,她想起昔日自己的自私。

她那會從未想過,她的自私會不會害了蕭九。四皇子是疑心病極重的人,蕭九護住了唐家,也就是代表和朱砂有了來往……她沒有顧及蕭九的處境,卻一心想要護住唐家。

若不是因為蕭九喜歡她,所以才無止境的縱容她,現在的她完全想不出蕭九要幫她的理由。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護了她的安穩,只是她自己太不爭氣了,一次又一次的成為了他的軟肋。

那樣完美的一個人,不該讓一個女人,成為他的累贅。

朱砂一臉平靜的看著夏阮,目光如炬,“因為你相信感情,所以注定你和蕭九,會輸在我的手里。你們的心,都太過于軟弱……而你們的弱點,也太過于明顯。”

要做一個強者,一個英雄,那么他便不能有軟肋。就算有朝一日真的有了軟肋,也必須親自拔出。

他曾親手將自己身上的兩根軟肋拔了出來,那種疼痛讓他有些呼吸困難,最后差點窒息。但是,那些日子他依舊熬了過來,現在的他已經習慣了疼痛,所以就算此刻他身上的傷口在別人的眼里猙獰可怕,可他依舊不會覺得疼痛。

那些年,那么多的疼痛的忍了過來,這些傷口帶來的疼又算什么?

況且,這個世上最疼痛的是心里的傷,而不是身上的這些。

“你會和我說這些,是為什么?”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不是一個喜歡多言的人。”

她清楚的知道朱砂的性子,這個人的性子如同天氣一樣,陰晴不定。但是,今日朱砂說的太多,這讓夏阮覺得不安。似乎,朱砂想告訴她一切,好給她一個讓她死得瞑目的理由。

因為什么都知道了,所以能安心的閉上雙眼。

長君公主……又是長君公主……

她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但是她卻沒有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會為愛情落魄如此。

世人,皆逃不過感情。

其實朱砂也不例外,只是朱砂對自己夠狠夠殘忍,所以……才會不給敵人發現他弱點的機會。

朱砂微微一笑,“我和你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昔日我阿娘可以讓蕭家敗落,今日的我依舊可以讓南蕭的人敗在我的手上。其實你不好奇嗎?為何我會認識你大伯父,會和他有來往。按理說。我年紀也就比你大幾歲,為何李家的事情,包括你母親的一切,我會知道的那么清楚?”

夏阮驚愕的抬起頭,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朱砂。

“從你娘離開李家開始,我阿娘便注意到了。”朱砂忍不住笑出了聲,“我阿娘是個厲害的人。她在離開大秦后,安排了不少的事情。夏阮。蕭九不會是我的對手,所以,你別指望他來救你了。他現在,自顧不暇了。”

朱砂退后了一些。最后靠在了不遠處的窗戶前。

院子里的梅花開的極好,姹紫嫣紅。遠遠的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從暗處傳了過來。

這里的景色極好,讓人賞心悅目。

這個地方,很適合人居住。

窗臺上擺著幾盆婆婆納,這是他最喜歡的花。這種花有藍色、白色、粉色幾種不同的顏色,最主要的便是,他從精錄將婆婆納帶到了大秦。而這種花一點也不嬌貴,就算是換了一個地方。依舊可以開的很好。

隨遇而安。

朱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可笑嗎?三小姐,你居然在我面前說你相信感情。我倒是很想看看長安侯對你是是什么樣的感情。愛你真的可以愛到,連性命都不顧及了嗎?真是好笑,那些虛無又看不見的感情,會比性命更重要嗎?”

朱砂將手放在窗臺上的婆婆納上,這些花開的正好。長君從前也很喜歡這種花,因為長君說。這種花像是雜草一樣,只要給點泥土和水。就能長的很好。

就算將它們丟在花叢中,它們也會長的很快,而且就算其他的花朵枯萎了,它們也會長的很好。它們會搶其他花草的養分,從而越來越漂亮。

倒是像那些一心想要活著的人,只要能活著,便不顧其他。

“你手里的花是什么?”夏阮不想再朱砂的面前提及蕭九,因為朱砂希望她失去理智,最后崩潰說出一些關于蕭九的事情。若是從前,她或許會坐立不安。可是現在,她沒有什么不安的。從她選擇嫁給蕭九,要為蕭九生子的時候開始,她這一生便和他是綁在了一起。

她是蕭九的妻子,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誰也不能改變。

朱砂手里的花嬌小鮮嫩,是她從未見過的品種。

她問了之后,朱砂也挑了挑眉。

朱砂手上的動作輕緩,“這是波斯婆婆納,我阿娘最喜歡的花。當初,在精錄我們住的地方,我阿娘種了許多這樣的花。哪里不像這里,哪里更適合我和我阿娘居住。”

說著,朱砂將花從花徑上掐落。

然后他舉著花朵問夏阮,“好看嗎?”

“嗯,好看。”夏阮這句話,倒是發自內心。

朱砂冷笑了起來,笑的十分的諷刺,“你若是喜歡,我會在你的墳前種這些花。我會將你的骨灰帶回西域。你說,若是將蕭九葬在大秦,而你葬在西域,你們的感情,是不是就是一場笑話?”

夏阮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她怎么也沒想到朱砂會說這樣的話。

而朱砂既然說了這些話,也就代表他真的能做的出來。

朱砂不是一個隨口亂說話的人,他的骨子里的報復,比誰都強烈。

夏阮雖然不知為何朱砂今日會跟她講這么多,但是她第一次意識到,朱砂是一個沒有弱點的人。她在他的手上,脆弱的像是一個沒有辦法掙扎的螞蟻。

夏阮放在腹上的手又緊了緊,她必須早點離開這個地方。不然,她和孩子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