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看著她可憐,眼下又有求于我,便以為是個好掌控的。”沈謝氏見著白氏的神色,安能不知道自己大抵錯看了小魏氏,又道:“她在我跟前表現的也確實是極乖巧的,若非后來去澹臺府上供出我來,被當做靶子,令殿下責罰于我,只過后我問她,她卻說全然是因為覺得我有威望,我原便是將信將疑的,眼下聽著弟妹這般說,難不成這小魏氏曾經做過什么驚世駭俗的事情不成?”
白氏長嘆一聲氣,心道沈謝氏縱然平日里瞧著也算是精明,可到底出身不足,曾經待字閨中做謝家姑娘的時候,謝家也還沒有發跡,以至于如今眼界不足,錯信小人。
“何止是驚世駭俗,那樁往事如今提起都不由得讓人唾棄小魏氏其人。”白氏于是就將昔年魏氏不去計較曾經父母一輩的恩怨,并想著法的提攜這庶出的妹妹小魏氏,偏后來小魏氏狼子野心,意圖勾引沈國公,最后被魏氏發現,與這妹妹斷絕了關系的事情與沈謝氏說了。
沈謝氏面色一沉,“她竟對國公爺有意么?”
“這等賤妾所生出的貨色,會是什么好的?”白氏緩了緩口氣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畢竟以小魏氏蒲柳之姿,國公爺還看不上她。”
從前魏氏在的時候就看不上,沒道理如今小魏氏徐娘半老了,會入了沈國公的眼。
可一想到自己差點引狼入室,沈謝氏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刮子。
看著沈謝氏懊惱的神色,白氏就寬慰她道:“所幸如今你知道這人的心思,趕明兒尋個空將她給送回去定侯府,也就了事了。”
“可......那寒哥兒的婚事怎么辦,難不成就當真看著他娶了澹臺家的姑娘,然后得封世子嗎?”這才是沈謝氏最最看重的事情,她在沈國公府里頭委曲求全了一輩子,就想著往后沈若磐能夠出息,然后母憑子貴,享受一把將眾人踩到腳底下的快感。
白氏當然明白沈謝氏的想法,恰巧沈謝氏所想亦是白氏所想,她嫁的人是沈謝氏的胞弟,將來若這沈國公府是沈謝氏當家做主,于謝家、于白氏當然是益處多多的。
“這不是還沒娶成嗎,長姐只想著毀了這門婚事,怎么就沒想過若是澹臺家風光不再了呢?”白氏看了看沈謝氏左右,然后附在沈謝氏的耳邊道:“近來澹臺大人膽大包天,竟想著讓皇上廢后,不想這消息傳到了皇后的耳里,皇后原本就厭惡澹臺家,如今么,是恨不得除了澹臺家而后快,這些都是思炯私下里同我說的。”
齊皇后那么個人,有多么睚眥必報,怕是整個大魏的人都曉得。
那是個曾經斗倒了蕭太后的侄女蕭皇后并盛寵一時的淑妃崔氏的人,又籠絡得孝帝直將半張龍椅都分給了齊皇后坐,朝野中更有半數臣子,是向著齊皇后的,譬如謝家長子謝思炯,就是齊皇后跟前的頭一個。
“故而長姐不必為這些擔憂,因為距澹臺家倒臺,想來也沒多遠了。”
白氏的話給了沈謝氏一顆定心丸。
“只是縱使澹臺家倒臺,殿下向著的也是寒哥兒這么個嫡出長子,寒哥兒的位置依然不能動搖。”沈謝氏的眸中不無遺憾道,“我原是想著若是寒哥兒私德有虧,如殿下那么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自然會對他失望,因此重新考慮世子人選,我的磐哥兒便有了機會。”
“可偏偏這沈蕭寒跟著國公爺在北疆那么多年,驟然回到京都里,竟還能如從前那樣清心寡欲,不好美色,愣是尋不出他的一點毛病。”
“他不出錯,我卻不能干等著,只想著若是他與小魏氏的女兒私下里發生了什么,殿下定然會對沈蕭寒失望,可惜原來小魏氏還存了那么個心思。”
白氏便道:“倒也不盡然,畢竟小魏氏是小魏氏,她的女兒是她的女兒,二者不能混為一談,長姐不妨從袁梓蘭入手,這畢竟還是個小姑娘,不比已活成人精似的小魏氏好利用?”
沈謝氏當即便懂了。
“你說得對,思炯何德何能能娶你做媳婦,真是他三生有幸。”
白氏聽著這話,面上應承,心中卻很是有些五味陳雜,她嫁給謝思炯的時候,謝家當時還沒被封侯,因此算是下嫁,謝思炯生得并不俊朗,但是勝在為人靈活,又千方百計的逗著當時還年輕的白氏開心,這么日久天長的,便也入了白氏的眼。
后來隨著謝家發跡,謝思炯又憑借著這份靈活,入了齊皇后的眼,在外沾花惹草也不在少數,白氏也漸漸的看清丈夫就是這么個性子,但是沒辦法,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都怪外頭那些人,平白的貼著她的夫君。
說罷了這些,沈謝氏又問了白氏謝家家中近況,白氏少不得在沈謝氏的耳邊說了許多小蘭氏的不是,大抵便是小蘭氏為了自己在謝夫人跟前說話更有分量,全然不顧謝思賢的前程,就那樣的將鳳陽長公主與明珠郡主所厭惡的小蘭氏給留在了謝府中。
沈謝氏對小蘭氏原也沒什么好感,也不過是仗著美色爬了自己親姐夫床的狐媚子罷了,礙不住謝夫人喜歡這么個侄女,當下便道:“母親也太糊涂了些,這樣,等我修書一封予母親,你順便帶回去給母親看一看。”
白氏便應了。
回到謝府中,白氏又與謝夫人說了沈謝氏這兒的情形,謝夫人少不得為沈謝氏憂心,白氏又寬慰了謝夫人幾句,便將沈謝氏的家書遞給謝夫人看了。
一面又道:“我同郡主提說思沅請郡主過府一敘的時候,原是不曾想過郡主會很痛快的答應的,不成想她竟是應了。”
謝夫人便道:“這么點年紀的小姑娘,又是那樣的身份,便看上什么東西,總是要得到后才放手的。”她以為李式微是因為放不下謝思賢。
“郡主原是不感興趣的。”白氏卻看不得謝夫人對謝思賢這樣信誓旦旦,那樣會讓謝夫人更加的有恃無恐,以至于越發縱容小蘭氏并蘭靈兒,又說:“郡主是聽到思沅的名字,才應下的。”
謝夫人的小女兒謝思沅如今年方十六,性格不曾遂了謝夫人,反而遂了謝侯爺,很是和善的緊。
“故而母親若不想再將郡主往外推,便須得在郡主來之前將蘭靈兒給送回去,起碼不能讓她礙著郡主的眼。”
謝夫人并非不知道輕重緩急,自忙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