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11章 這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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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其他人見狀皆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這話也傳到了匆匆趕來的逐暖耳中,他正欲進門的腳步一頓,又迅速恢復如常,走到容久身側站定。

浮寒顧及面子,繃緊了臉維持著面無表情,實則內心巨震。

死定了,這家伙今日絕對死定了。

為了查案竟敢要督主去青樓,這般大逆不道的法子虧他能想得出來,怎么敢的啊?

不止是他,在場其他人無不覺得沈鶯歌是在自尋死路,畢竟容久對觸怒自己的人可從不心慈手軟。

沈鶯歌怎會不知自己此舉著實冒險,但眼瞧著色漸暗,三日之期中一日將過,她若再找不到突破口,只怕到時候就真的要進詔獄了。

反正橫豎一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沈鶯歌故作鎮定道:“屬下從前雖無福踏足拈花閣,但也曾有所耳聞,那里除姿色各異的美人外,其才藝與特制的攬月酒也是一絕,不少有名望的文臣墨客也正是因此慕名而去……”

頓了頓,她繼續道。

“況且,督主是為了查案才行此無奈之舉,上無愧于陛下信任,下可還世人一個真相,還能早日讓郡王入土為安,穩定惶惶民心,此乃忠義兩全,無人會因此三道四。”

“督主深明大義,就算屬下不多嘴,您也定能想通其中利害,所以,還望督主應允。”

沈鶯歌完便垂首不語,心中卻在暗自謀算。

容久看似喜怒無常,但也并非濫殺之人,她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想借此搏一線生機。

屋外狂風怒號,橫沖直撞地拍打著窗戶。

而屋內——

若是沉默有聲,此刻一定震耳欲聾。

眾人都垂著頭,當自己是聽不到看不見的木頭人,心聲卻一個比一個精彩。

孔川恨不得自己真的是一根木頭,從沈鶯歌提出讓容久前往拈花閣時,他便滿腦子都在想,這是他能聽的嗎?督主會不會一氣之下牽連旁人,將他們也一同滅口?

浮寒看著沈鶯歌目露詫異,內心直呼好家伙,這人可真不是一般的伶牙俐齒,三言兩語就顛倒黑白,死的都能讓他活了。

倒是逐暖與其他人不太一樣。

他過分冷靜的目光在沈鶯歌身上一掃而過,帶著幾分審視,很快又好像無事發生一樣收回視線。

茶杯被放回桌面,磕出一聲輕響。

容久不冷不熱地哼笑一聲:“嘴皮子倒是利索。”

燭光為他的輪廓邊勾出一圈暖黃光暈,削弱了方才逼饒鋒利寒意。

沈鶯歌口中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在容久看來不值一提,寒潭似的眸子并未因此掀起半分漣漪。

但他靜了片刻,忽然道。

“半個時辰后,去東廠門外侯著。”

完,他揮退眾人,只留下了逐暖和浮寒。

正裝木頭的一干熱頓時如獲大赦,忙不迭地退出屋外。

沈鶯歌剛走出門,孔川便跟了上來。

他一臉后怕地長出了口氣:“你可嚇死我了,差點以為今要把命交代在這兒。”

沈鶯歌笑了笑,答應改請他喝酒賠罪。

冬日里暗得極快,不過轉眼,夜色便悄無聲息地籠起了邊的最后一絲光亮。

沈鶯歌趕到東廠門口時,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好在雪地亮堂,門口還有燈籠照明,尚不至于伸手不見五指。

她搓了搓凍得有些僵硬的雙手,在門前來回踱步。

走了幾圈也沒看到人,她忍不住想到。

該不會是自己誤解了容久的意思,其實他只是想給她個教訓,例如讓她凍成冰雕?

好在容久還沒真的無聊至此。

不遠處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沈鶯歌抬眼望去,只瞧見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遙遙而來,車輪慢悠悠地碾過地面積雪,發出嘎吱嘎吱的輕響。

那車身由名貴的胡桃木制成,車輿頂蓋下墜著兩只御賜金鈴,就連車輪上都有鎏金花紋裝飾。

任誰打眼一瞧,都仿佛看到那上頭刻著“富貴”兩個大字。

五匹高頭大馬拉著馬車在東廠門前停下。

面覆銀甲的烏黑駿馬氣勢軒昂,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養得極好。

馬兒打了聲響鼻,呼出一團白氣,蹄子在地上百無聊賴地踏了踏。

逐暖收攏韁繩,見沈鶯歌還在發愣,便招呼了聲:“還不快上車。”

沈鶯歌暈乎乎地走過去,踩著車凳走上馬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數不清的銀子上。

直到在車里坐下,她仍在發呆,不知神游何處。

馬車平穩地駛過街巷,直奔拈花閣所在的風月街而去。

外頭寒地凍,車內卻溫暖如春。

沈鶯歌回過神,這才遲鈍地發現有什么不太對勁。

車內除了她,還坐著兩個人。

主位上的人一身錦衣華服,卻滿臉有口難言的憋屈神色,他每一根頭發都似乎在叫囂著救命。

而坐在沈鶯歌對面的人,一身精悍干練的侍衛打扮,渾身氣度卻讓人難以忽視。

上位者慣有的泰然自若在他身上展露無遺,他不但對前者如坐針氈的模樣視而不見,好像還絲毫不覺得這一幕會對他人造成多大的沖擊。

見沈鶯歌終于不再發呆,他才漫不經心地收起嘲弄神色。

他嘴角笑意譏誚:“本督還當你是被攝去了魂魄。”

沈鶯歌再次呆立當場,結結巴巴道:“你……他……怎么……”

容久怎么會和浮寒換了身份啊!

是她被凍得神志不清出現幻覺了嗎?!

像是在逗弄寵物,沈鶯歌精彩紛呈的表情極大地取悅了容久的惡劣趣味。

他心滿意足地收回視線,看向擺放在馬車中央的暖爐,神情專注又懶散,仿佛能從那上面盯出朵花兒來似的。

初時的震驚過去后,沈鶯歌也回過味來。

怪不得容久會那么輕易地答應她的提議,現在看來,此去拈花閣,他應該還有其它更為隱秘的理由。

沈鶯歌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一旁浮寒投來的幽怨目光。

誰能告訴他,為什么明明是這家伙膽大妄為地提出建議,沒受罰就夠讓人意外了,怎么最后受苦的是自己啊!

這合理嗎!啊?

況且,若不是之前自己打賭輸了,坐在這里的明明應該是逐暖才對!

外面駕車的逐暖無來由地打了個噴嚏,想著應該是風吹的,便沒放在心上。

馬車一路招搖而過,引得旁人紛紛側目。

剛在拈花閣門前停下,便有兩名廝殷勤地從里頭迎了出來。

沈鶯歌率先跳下馬車,仰頭望去。

拈花閣不愧為名滿大雍的第一青樓,飛檐反宇,雕梁畫棟,富麗堂皇之氣撲面而來。

但它并不像其他青樓那般烏煙瘴氣,也沒有衣著花紅柳綠的姑娘在門前攬客,倒是處處透露著詩情畫意。

看上去更像是一家可以談詩論賦的茶樓。

在沈鶯歌打量面前樓宇的時候,浮寒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他身穿容久的常服,盡管被那繁復的衣衫搞得渾身不自在,還是不得不盡力模仿,半張銀白面具戴在臉上,乍一看去,倒還真有幾分容久的影子。

而容久在走下馬車的同時,周身鋒芒瞬間一斂,存在感頓時弱了許多。

他半垂著頭,仿佛真的只是個沉默寡言的侍衛。←→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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