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謀卿色

第219章 抵達南岐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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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久原本漫不經心的譏誚神情,在她娓娓道來的聲音中漸漸沉寂下去,他兀自望著窗外,像是想到了些什么。

而沈鶯歌也沒了方才那么局促,她低頭看著掌心縱橫交錯的紋路,嘴角噙著笑意:“不過可惜的是,我們都懷揣著各自的秘密閉口不言,所以最后會走向何方,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咯噔。

車輪碾過路面碎石,馬車跟著顛簸了一下。

容久垂下眼簾,斂去眸中微光:“已知注定沒有結局的未來,不如早點一刀兩斷的好。”

沈鶯歌霍然抬眸,定定望向他,試圖從那上面找出任何一絲有關掙扎與不甘的痕跡。

半晌,她才緩緩開口,聲音艱澀如砂石劃過喉嚨:“……大人當真是這么想的?”

兩人視線相對的剎那,容久忽然想起了在晉陵客棧的最后一夜。

在他決絕地說出那些話后,那人的眼神與面前這雙眼睛逐漸重疊,讓他難得生出了些許想要落荒而逃的想法。

他自嘲般掀了掀嘴角,聲音沒有一絲起伏:“不然呢,人天生就擁有趨利避害的本能,若那秘密是要人命的東西,又何必自取滅亡。”

這話聽著像是在諷刺對方,讓她不要做不切實際的夢,然而只有容久自己知道,他這話其實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沈鶯歌垂在身側的指尖驟然一縮,那日與云岫在船上的談話重新浮現在腦海中,而這一刻,她忽然明白,其實自己早已有了決斷。

她輕笑一聲,竭力克制住自己語氣中的異樣。

“若連大人這般人物都說這種喪氣話,那我們這些無名百姓還怎么活?況且我從不信命運,我只信人定勝天,若一個人注定走向末路,那兩個人一起未必不能博得一線生機。”

琥珀色的眸子倏地一顫,容久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久久沒有離開。

抵達南岐王城時,正好臨近黃昏。

容久率領大部分人馬離開,而沈鶯歌則做好易容,由前來接應的幾名錦衣衛帶著朝反方向駛去。

紛亂馬蹄聲緩緩遠去。

沈鶯歌頂著畫像上陌生女子的那張臉,掀開車窗上懸掛的布簾,回頭望向容久一行人離開的街道。

她能看出來,在經過烏蘭城外的那段路時,容久的情緒很不對勁。

除了掩藏在平靜表象之下的悲傷,還有些更深刻,更熾烈的東西熊熊燃燒著,好像要將一些都焚毀殆盡。

烏蘭城……

是因為那里發生過什么嗎?

馬蹄踏過后留下的飛揚塵土輕飄飄落地,沈鶯歌也隨之收回視線,打量起眼前這座陌生的城鎮。

南岐與大雍截然相反。

大雍地大物博,各類資源豐盛,只要不遇上天災人禍,百姓都能自給自足。

而南岐卻不一樣,他們地處廣袤平原之上,大多數人以游牧和打獵為生,四周雪山環繞,氣候更為寒冷干燥。

尤其每到冬季時,每一場降雪都來勢洶洶。

大雪不但覆蓋了牛羊所需的草場,也斷了許多人賴以生存的活路,而這也正是多年前南岐會選擇與大雍開戰的重要原因之一。

此外,除了生活習慣與風俗的不同,南岐的房屋也更為低矮,幾乎沒有兩層以上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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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鶯歌一一看過路邊的攤販和行人,忽然察覺到哪里不對。

似乎……容久給她準備的衣服要比這些南岐當地百姓更為“大膽奔放”啊。

……這家伙究竟讓她扮演的是個什么角色?!

而這個答案,她很快就知道了。

沈鶯歌看著馬車外依次路過的二層小樓,艷色彩綢妝點門頭,每家門口兩側甚至還掛著兩個紅燈籠。

她并不認識南岐的文字,但這并不妨礙她通過周遭環境判斷出這是什么地方。

——這大概就是南岐的花街了。

大概個屁啊!容久這家伙果然一肚子壞水!就知道他沒憋什么好主意!

沈鶯歌氣得險些從馬車上跳下去,好在并未停留的馬車即使阻止了她。

等馬車在一家青樓后門停下,駕車的錦衣衛低聲道:“可以下車了。”

沈鶯歌剛一走下馬車,就被輕掃過街道的風吹了個哆嗦,倒是不冷,只是……她從來沒穿過布料這么少的衣服,總覺得惴惴不安。

花街還未開始迎客,樓內的姑娘們大多還在歇息。

沈鶯歌在另外幾人的帶領下走進后門,徑直上了二樓。

錦衣衛推開其中一間房門,冷冷道:“進去吧。”

沈鶯歌粗略掃了眼屋內,便知這里是有人在住的,至少在他們到來之前是這樣。

她笑了下,輕聲問:“這位大哥,麻煩問一下,把我帶到這兒來究竟是做什么?”

那錦衣衛連個眼神都沒朝她偏一下,只說:“問那么多做什么,會有人告訴你的。”

沈鶯歌撇撇嘴,走進屋內。

正如那個錦衣衛所說,她只等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就有人推門進來了。

來者是個身材豐腴的貌美婦人,鬢發間插著一朵碩大的紅色花朵,她一進門,沈鶯歌便聞到了撲鼻而來的香氣。

對方看到沈鶯歌的第一眼,眼中便劃過一抹驚詫。

隨后她扭著腰身來到沈鶯歌面前,繞著打量了一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錯不錯,足以以假亂真。”

見沈鶯歌一臉防備地看著自己,她捏著手帕掩唇嬌笑一聲:“哎呦,瞧我這記性,我叫窅娘,你也可以隨這里的姑娘們喊我一聲阿嬤。”

沈鶯歌轉了轉身子,避開她肆無忌憚打量的視線:“你也是他們的人?”

窅娘愣了下,笑著擺擺手:“我怎么有那個運氣能高攀他們那些大人啊,不過是形勢所迫罷了。”

“形勢所迫?”沈鶯歌反問了一聲,見對方沒有回答的意思,她便從善如流地轉換了話頭:“聽你說話,似乎不像這里的人,更像是……大雍人。”

窅娘打開一旁的柜子,叮叮咣咣地不知在翻找些什么。

“姑娘好眼力,不過我們這種人,爛命一條,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娘究竟是哪兒的人,但早年間我確實在大雍生活過一段日子。”

她拿著一堆瓶瓶罐罐,放到沈鶯歌面前的桌子上。

“好了,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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