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曜知道?
一時間好奇大作,我湊了上去。
“霍子陵來北燕究竟圖什么?”
可慕容曜不徐不疾地放下帕子,正了正坐姿,目光打量我間瀲滟不驚,修指赫然在自個左臉頰邊點了點。
倏地,我跟遭針扎般,踉蹌地退后兩三小步。
怔了半響,我故作不懂,有些惱氣地問到:“皇上這是何意?”
“討價還價唄。天下間,哪有白來的好事。”
手撐在我的涼榻上,雙腳龍靴一蹬,慕容曜頎長的身子擺出了慵懶,再配上副甜死人不償命的蜜笑,這吊兒郎當的貴公子派頭演繹地相當傳神。
瞧著他得意盡風流的樣子,我恨得牙癢癢,早知道就甭告訴他這事!
我亦賭氣:“愛說不說!反正著急的人又不是我。”
轉身正欲走人,不想他反應甚快地拽住我的手腕,大力一拉,我們倆跟滾冬瓜似的倒在涼榻上。
似乎挺通曉我接下來的反抗路數,慕容曜長而有力的腿架在我身上,順勢向下一翻,便把我壓住。
“慕容曜!”
雙手跟貓爪似的在他胸口刨啊捶啊,他大手一逮一個準,夾在自己咯吱窩下,把我鉗制得更死。
“放開我,我真生氣了!”
掙了掙,紋絲不動,我惱羞成怒。
“羞什么,夫妻間有些親密舉動,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對著我壞壞一笑,他的頭便朝我頸子窩埋去。
他的呼吸一觸到我脖子上的敏感,跟下了火似的撩人,我腦子里一根弦驟然緊繃,趁事情還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立馬向他潑上冷水。
“你怕找錯人了,慕容曜!你明媒正娶的妻此刻在鳳儀殿,不是我!!”
驀地,我感覺到對人周身一陣顫,親昵的舉動也隨之打止住。
自救奏效。
他抿嘴無奈自解嘲:“你還真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
有力雙臂抱著我一翻,我和慕容曜位置對調,他臣服在下,我居高在上。
可姿勢間,依舊尷尬。
他道:“我素以為后宮女人的擅妒心,在你身上不起作用,今日才知你這般看中妻妾間的差別。”
“哼,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換做女子,沒人想做人小的。”
我一手撩開耳后垂下的鬢絲,口氣不甘示弱。
“你想做皇后?”
我冷笑懸于唇:“后宮女子誰人不想?慕容曜,別把我想得太清高,我可不是什么喝露水吃花瓣的仙女。”
不咸不淡地僵持片刻,他清俊地臉上,揚起讓人瞧不透的悅色。
他調侃上我:“那你喜歡吃什么?”
“我吃人!”
一時間鬧氣,這話沒過大腦就脫口而出,驟時引得慕容曜開懷大笑。
我氣難消:“笑什么笑,莫名其妙!”
比當眾給我兩耳光還難堪,我使出吃奶的勁兒想掙脫慕容曜的束縛,不想他反手一拉,將我抱入懷里。
“松開,慕容曜,不然我咬人了!”
他挺執拗的:“別亂動!不然我保不準會做出什么無禮事來。”
我沒下得了口,他倒好,抵來朝我耳廓吹了口熱氣,我頓時僵在他懷里。
他沉聲低語:“身為妻子,盡責討得夫君的心是本分;儼然這一點上,你遠遠做得不夠好。”
慕容曜放松了些力氣,修指順勢挑著我的下顎將頭揚起,凝看了許久,在我鼻尖上輕輕點了下。
“萬事講究循循漸進,你先想辦法拽住我的心,那你想要的名分,也會有的。”
這話,意味就深了。
我本是意氣人,受不了慕容曜這拐外抹角的激將法,順著他還未落下的手,在他手背上狠咬一口。
可他只是面色微微有吃痛,卻不見撤手,生生忍下我這一口狠咬。
完事,我立上威:“好啊,既然皇上把自個都賞給我了,我豈有推脫之理?今兒就給你做個記號,好讓你知道自己是誰的人。”
兩排血浸浸的牙印,慕容曜放在眼前細瞧了半響,滿意富足,笑意更勝先前。
“天下間,也只有你一人敢如此膽大妄為;不過你這牙印,是我這輩子收到過最好的禮物。”
氣來得快,去得更快,何況面對這帶著癡傻勁兒的北燕天子,我此刻嚴重懷疑他有受虐傾向。
我惱道:“慕容曜,有時我真覺得你是個瘋子!”
“你狠得下心,我瘋得起勁,咱們正好湊一對。”
眼含春帶俏地朝我一眨,跟我鬧起了皮。
我心塞的緊。
“皇上鬧夠沒?鬧夠了,我想去梳洗下,折騰的熱!”
“準了。”
頓時,我背間束縛一松,得了自由。
跟貓兒般敏捷,我翻下涼榻,頭也不回地沖出金縷閣。
什么叫棋高一著,等我泡在花瓣浴中放松郁結心情時,驀地而至的慕容曜,讓我瞬時明白當時他那句“準了”背后的含義。
少了個字,慕容曜“看”準了偷香竊玉的機會!
我一邊遮羞,一邊佯裝鎮定:“皇上是不是太急性了?請出去。”
慕容曜半蹲在浴桶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時不時地撥弄著水面花瓣,含笑不露地說到:“我倒不急,就怕你無聊,所以過來陪陪你。”
“不需要。”
畢竟他占上風,我處下風,我得拿出耐心應付他,免得引火燒身。
他眉眼彎彎,笑似皓月:“你不是想知道霍子陵來我北燕的目的嗎?正好,我們聊聊這個。”
慕容曜,你太會挑時候了吧!
雖心中警惕不下,可我心中的確有好奇,進而暗暗期待他接下來的話。
他悠悠自道:“霍子陵之所以來我北燕,或許是與去年大歷那場瘟疫有關。”
瘟疫?
我頓時皺起了眉心。
我手下,也有不少人在大歷中走動,但從未聽說鬧過什么瘟疫。而瘟疫這事,可謂是老天降禍,動則牽扯成百上千條人命,怎么可能一點風聲都無?
可看慕容曜的反應,卻不像在說謊。
我于是更納悶了:“恕淳元孤陋寡聞,從未聽說過大歷境內有鬧瘟。”
“是馬瘟。”
從容一答,慕容曜支起身,在桶邊繞走了一圈后回過頭,臉上有了正經之色。
他道:“去年年關,大歷境內一場馬瘟席卷,致大批馬匹無端死亡,連霍子陵麾下的騎軍營戰馬也無一幸免,損失極慘重。淳元,以你的聰慧,不會不明白這場馬瘟對大歷意味著什么。”
倏地,我花容遍布驚色。
我當然清楚!
大歷這些年,之所以能屢屢遏制南夷的進犯之心,是因為有霍子陵坐鎮南境;而霍子陵最擅馬戰,其訓練出啟元軍更是驍勇善戰,令南蠻聞風喪膽。
但如今戰馬沒了,這情況就等同上戰場上丟了劍,亂箭叢中丟了盾牌,活生生把把自己的短板暴露在敵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