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美人

第五百零九章 心各懷異

看了看當下榮貞世子的面色,似乎沒有什么反感之意,柴紹徑直拿起案桌上的茶壺,親手為榮貞世子續上一杯香茗。

“盛兄,掏句心里話,別怪嵐珀太工于心計,斤斤計較;世道艱險,誰人不為自己打算退路?”

將茶水續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柴紹放下茶壺,一改吊兒郎當的姿態說到:

“一門榮辱盡系于身,像我們這樣的大家族掌家人并不好做,你每一個決定,都關乎到家族未來興衰,牽一發而動全身,利害攸關。我柴家不像成王爺他,從一開始就在曜兄身上下了重注,一路推波助瀾,盡心竭力幫助曜兄;如今大事將成之際,成王爺自然有資格在曜兄面前,光明正大地提要求,而嵐珀,卻沒這個勇氣多要什么。現下我的百般推諉,看似小人心思,可誰又設身處地為我柴家想過,若此時不盡力要個周全,以后還有我柴家說話的余地嗎?所以在尚有轉圜之時,嵐珀能爭一點是一點。”

“要爭利好,也不見得非要把你妹子推給阿曜;再者,我們給柴家開出的條件不差;你想再爭一爭,也不見我們不會松口加碼。畢竟眼下這場疲勞戰,拖下去,也不見得我們會撈到多少好處。”

“不一樣。”

柴紹沉著聲,異常武斷地打住榮貞世子的提議。

“再誘人的條件,也比不上兩脈融合來得長久穩固。成王爺和曜兄同出一宗,可他依舊盤算著將自己的獨生女嫁于曜兄為妻,進而達到穩固關系的目的;這條路子雖然已經是老掉牙,可在對事壓局間,仍舊是所有精明人的上上選。”

說著,柴紹拍拍榮貞世子的肩膀,把這過于嚴肅的話題緩和到:“當然,對于曜兄的正妻之選,我也不會厚顏到非要為我妹子爭一個正室之位才肯罷休;正妻之選,依舊屬于呼聲頗高的成王之女,而我柴家不過是想借機再喜上加喜,在曜兄身邊為我柴家爭得一個可露臉的位置,僅此而已。盛兄,難道嵐珀這樣的要求,真的很過分?”

“不過分,我覺得嵐珀兄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

當即給了柴紹一個肯定,然未等柴紹面上之喜洋溢開,榮貞世子又補了一句后話。

“可無可奈何的是,阿曜覺得此事你們柴家要求過分了。”

若有似無地掃了撫琴的我一眼,榮貞世子描金扇驟然展開,納著絲絲揚動鬢發的涼風,不帶避諱地說到:

“別說你我,就是對阿曜恩重如山的成王爺,當下也分毫左右不了阿曜的婚姻大事;有句老話說得極貼切,叫‘神女有心,襄王無夢’,阿曜自己沒有這個心思,那就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也無濟于事。嵐珀兄,我不妨給你露個底,阿曜正妻之位早就名花有主了;而成王爺他,也從來沒有用他女兒慕容英的婚事做文章,不過是私底下些看不清時局的人在旁煽風點火罷了。”

“我不信。”

榮貞世子道:“信不信由你,若嵐珀兄執意去碰這個壁,我也分毫不攔你什么;畢竟,屆時在群英宴上丟的臉,是你們柴家,不是我盛家。”

一時間,屋內除了我的琴聲外,再無多余聲音。

“怎么這樣?難道,之前那個傳言是真的?曜兄到今時今日還忘不了那個不潔婦?!”

“嵐珀兄,注意你的措辭,當心禍從天降;阿曜若較真發起瘋來,可比你想象中棘手萬倍,定叫你柴家吃不了兜著走。”

被榮貞世子一提醒,柴紹不過悻悻而笑,反而多了些挑事的意味。

他道:“那女人不是已經死了嗎?有什么值得曜兄念念不忘的。話說回來,即便她沒有死,你覺得天下人容得下這樣一個禍國殃民,敗德不貞的女人做北燕皇后?還有當下誰人不知,她是逆臣宋遠高的外孫女;要是她這樣的女人能坐穩鳳位,那多少戰死在這場內爭的將士,豈不是白白流干了鮮血。”

“別和我講什么大道理,這些道理該同阿曜講,還得他聽得進去才是。”

趕巧的是,榮貞世子這話剛落不久,我的一首曲子也完完整整地彈完。

我起身頷首致意,說到:“禮曲已畢,見二位公子相談甚歡,不知君惜是不是該退下避嫌?”

“不用了君惜姑娘,該聽的好曲已聽,該品的好茶已品,叨擾多時,也時候該離開了。也多謝君惜姑娘您的不計前嫌,盛情款待,盛某感激不盡。”

秉扇一敬,榮貞世子扭頭問上沉思中的柴紹:“嵐珀兄,是與我結伴同去還是繼續留在此處享受溫柔鄉之樂?”

愣了愣,柴紹說到:“盛兄先行一步吧,我突然想喝點酒,醒醒腦。”

“可別貪杯噢,嵐珀兄。”

調侃了句,榮貞世子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我的閨房,獨留一個滿面愁容的柴紹在眼前徘徊。

“官爺剛說想喝點酒,醒醒腦?稍等,小女子立馬去吩咐人,打好酒來。”

“君惜姑娘且留步。”

我這雙腳還沒能動起來,座上人已經喚止住我的去意,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

定了定心,我小心翼翼地問到:“官爺有何吩咐?”

“我只是想問一問君惜姑娘,剛才你和我朋友獨處時,他和你說了些什么?要是姑娘肯盡心解惑,柴某定當重重厚謝。”

說著,柴紹又從袖袋中摸出一疊厚厚的銀票,估計數目不下萬兩。

面對他出手闊綽,我倒是如他所愿的,做出了副見錢眼開的樣子:“呀,這么多,官爺出手間可真豪氣。”

“要是姑娘答得在下滿意,不止桌上的這些銀票都歸您,還有更多意想不到的驚喜在等著姑娘你。”

喜笑顏開地走上前,把桌上的銀票捧在手里點了點,我佯裝著財迷樣說到:

“那位官爺其實也沒有說什么,就是把我誤認成他人。此時君惜想想他的話也覺得奇怪,官爺不是那位爺的朋友嗎,那官爺說說,君惜究竟和那位爺的什么人長得肖似?”

對人眉頭一陣深鎖,柴紹反復觀瞧我后,忽然愁容上騰起大股驚詫。

“難道,他剛才把你誤認成——”

“誤認成誰?不會是把君惜誤認他的心上人了吧。”

話語間,見一道暗影從門窗邊閃消過,我這才稍稍收止了過于浮夸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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