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起驚鸞

一百九十八 美人何歸不復還

“秦婳樓?”聽江宴生提及此處,沈傾鸞也有些驚詫,“她去那兒做什么?”

“我爹壓根沒與我說,就這點去向,還是我費盡心思從他嘴里套出來的。可秦婳樓是什么地方你也不是不知,眼下我只怕她才從那兒出來,卻又要進去受苦。”

沈傾鸞聽得此言,不禁又想起前不久在南城的經歷。

彼時吟歡閣的主子已被柳君湅取了性命,沈傾鸞更是清了庫房,將大半的銀錢都分給閣中的無辜女子,并還了她們良籍。可此等情形之下秦問遙卻仍然回到酒樓賣藝,為的就是能靠旁人見上母親一面,可見對她而言這是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如若她心中又有什么不得不做的事情,會去秦婳樓也是手段之一。

“你說我江家有哪里不好?讓她住了幾天就想著要不辭而別。”江宴生說著還咬了咬牙,抱怨道:“定是老頭兒給了她臉色瞧,讓她在江府里頭待得不順心了。”

瞧他氣得連“爹”也不叫了,沈傾鸞亦是覺得好笑,可因心中也記掛著秦問遙安危的緣故,便順口安慰道:“過幾日我去秦婳染一趟,問問那兒的人是否知曉她的蹤影。”

江宴生聽到此處才算是稍稍放下心來,隨后與她說著感謝的話,惹得沈傾鸞倒有些無奈起來。

“以江家的家世,能挑選的官家女子何其之多,你當真就跌在她身上了?”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江宴生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對此顯然有些窘迫,“就只是見著她后突然覺得,這輩子得她才算無憾。”

沈傾鸞聞言挑了挑眉,“江小公子一貫喜好美人且又多情,別又是只相中了人家的容貌,就琢磨著要跟人過一輩子了。”

“我也正是怕這一點。”江宴生說著面色也是稍有正經,“所以我想著,若三年之后我還有此等想法,那就正式與她表明心意。可如今我連她的蹤跡尚不知曉,更遑論是三年以后的事情?”

見他自己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沈傾鸞便沒多勸,只說道:“大年初一的你往外跑未免不妥,江大人又是極其守禮的性子,你還是早些回去,免得又讓他念叨。”

江宴生自然也怕江懷仁怪罪,于是點了點頭,“那這件事情就勞煩你費心了。”

“算不得費心,左右我也擔憂于她,能問到去向自然最好。可你也不必太過憂心,江大人雖脾氣不好,但是個極其心善的人,何況人是你在意的,放她離開,必定有他的打算。”

江宴生擺了擺手,“你不知他的性子,只要旁人做的事情不會危害到大央,也不會觸犯律法,他絕對懶得多管。罷了,人都已經不在府中,管他是怎么走得做甚?你且替我去秦婳樓問問,若那頭的人也無法告知她的去向,我就再想想辦法。”

沈傾鸞于是點頭應下,隨后才想起了年禮不曾送去,讓他稍等一會兒。

重新回到屋子里的時候,丞相夫人已然帶著繁書離開,而楊輕婉則是等在屋中繼續繡著未完的花樣,見她來還提醒道:“夫人讓小姐這幾日無事就做做繡活,免得哪日嫁人了,卻連一個定情信物都拿不出手。”

沈傾鸞將從顧梟那兒拿來的鐵盒一一打開,找著了給江家的年禮,就匆忙回了一句:“定情信物送什么不好,非要自己繡才算誠意?若是人人都得會繡活,那些繡娘縫人可不都得丟飯碗?”

“話可不是按小姐這么說的,待出閣的姑娘家親手繡荷包,給男子作為定情信物,這是咱們大央多少年的風俗了,可即便如此繡娘縫人都一樣存在,就說明二者足以共存。”

楊輕婉一番說教剛剛開了個頭,就見沈傾鸞已經推門離開,走時還不忘替她將門掩上。

即便大過年的不好出門,沈傾鸞也知曉這丞相府她是待不下去了,外面再讓丞相夫人給抓去做繡活,沈傾鸞干脆與楊輕婉知會一聲出去走走。

后者也沒問出她是去做什么,只知人走得匆忙,好似刻意躲避什么一般。

未及多想,沈傾鸞就先去秦婳樓走了一趟,那邊大年初一自然門戶緊閉,可在她正準備離開之時,卻突然聽人喚她一聲。

隨之望去,竟是瑯玉站在二層窗口,搖起與她打了個招呼。

“正巧找你有些事情,你下來給我開個門。”

瑯玉見她時就有些驚奇,此刻又聽他說找自己有事兒,便也沒耽擱就下來將大門打開。

而沈傾鸞在進門之后環視四周,瞧著沒人這才問道:“前些時候可有一位姓秦的姑娘來過?”

“秦姓?”瑯玉聽后微微蹙眉,“咱們樓中有段時日沒新來姑娘了,你問這個做甚?”

“我也是替人問的,聽說她來了你這兒一趟,之后去了何處卻不知曉。你且仔細想想,當真就沒有一位姓秦的姑娘來過?”

瑯玉聽后,面上也露出了無奈之色。“秦非大姓,又或與如今的皇室有關,如若真有一位姓秦的姑娘過來,咱們秦婳樓總歸都要查上一番的。如此一來,我又怎會不知這件事情?何況打從年前那兩月樓里就沒新進過什么姑娘了,別說姓秦,哪怕是王李這些大姓的新人,也是一概沒有的。”

沈傾鸞聽到此處微微蹙眉,心中不禁在想,會不會是江懷仁刻意給江宴生說了假話?

可騙他秦問遙來了秦婳樓這邊又能如何?再者,以江懷仁的性情,只怕也是不屑于欺騙這些的。

心中思來想去,沈傾鸞總歸還是覺得江懷仁也好,江宴生也罷,給她的消息都是沒有錯的。再一想秦問遙的身份也不能輕易泄露,她便問道:“那可有旁的女子來過?約莫比我矮上一些,長發到腰側以下,生得面目清冷,話音卻略帶柔和。”

秦婳樓每日來往的人眾多,瑯玉隨著她的說明漸漸深想,也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對上人來。

“你說的這人,或許之前我真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