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該去搬磚了

33. 晨雞孰是雄

一件小事改變了這一切。

或者說,一個最不起眼的小人物,改變了整個歷史。

已經準備回家安心養老的李斯,回去讓家眷收拾東西。可平時俯首帖耳的那些丫鬟婢奴們,雖然明面上沒直接抗拒,但李斯卻感覺得到她們對自己沒平日里那么恭敬了。

李斯笑了笑,心想宰相肚里能撐船,和這些下賤的婢女們計較什么?

于是準備出去到周邊轉一轉散散心。

想不到的是,一向像條哈巴狗一樣的車夫竟然稱病不去。

被李斯問急了,直接來了這么一番話:“以前吧,我是丞相門下。俗話說得好,宰相門下七品官。你現在都快成一個老百姓了,我還巴結你做什么?更何況太子即位后,你能不能當個老百姓都難說呢。”

這下可是把李斯氣了個三魂出竅。

這么多年以來,除了始皇帝之外,這世間哪個人對他不是把頭埋到他的鞋上?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到鞋后跟上。

現在居然被這么一個賤到不能再賤的車夫輕視,如何受得了?

李斯明白了,這世上所有的人所逢迎的,并不是他李斯,甚至不是始皇帝,而是權力!

只要擁有了權力,就會受到人們的頂禮膜拜。

至于擁有權力的這個人,是張三或者李四,甚至一條狗,都沒有任何區別。

如果一直沒有嘗過權力的滋味也就罷了,但曾經得到過再失去的話,簡直生不如死。

沒有了權力,活著將沒有任何意義。

李斯朝著那個自己出于“良心”和“忠誠”而拒絕的地方走去。

趙高和胡亥正急得團團轉,因為他們怎么都找不到秦始皇隨身攜帶的傳國玉印。

沒有加蓋傳國玉印的話,太子扶蘇和大將軍蒙恬一眼就能識破是矯詔。

關鍵時刻,李斯送上了置扶蘇于死地的繩索——一張有加蓋玉印的空白圣旨。

當初始皇帝讓李斯主理制作傳國玉印的時候,李斯便留了個心眼,給自己留下了這么一張空白圣旨。

假如始皇帝駕崩后,有人對自己不利,就可以根據當時的情況填上足以赦免自己罪行的“先皇遺旨”。

也正因為這張加蓋了傳國玉印的圣旨,讓太子扶蘇深信不疑,因此不聽大將軍蒙恬勸阻,自殺而亡。

扶蘇死后,蒙恬也被那處死。

當然,背叛者李斯和趙高也都沒什么好下場。一個被腰斬于市,另一個被夷三族。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么偶然。

假設不是那個車夫,李斯或許就不會做那個決定。

假如李斯不做那個決定,當皇帝的人就是扶蘇。

假如是扶蘇繼位,天下或許就不會大亂。

假如天下不亂,強大的秦帝國會持續多久,誰也不知道。

總之,歷史的河流將會流向另外一個方向。

隨同這段不能被假設的歷史,傳國玉印就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消失于世。

萬萬沒有想到,時隔幾百年之后,竟然又出現在了和氏璧的家鄉楚地,而且是出現在一個女子身上。

算命先生如此吃驚,是有另外一個原因。

當今世上,術數相命者,無不以李淳風、袁天罡二人為泰山北斗。

二人合著之《推背圖》被譽為天下第一奇書。

當朝圣天子為推算國運,令當時二位進行推演。

得令后,兩人使出渾身解數,進行了一場曠古爍今的大推演。

李淳風用周易八卦進行推算,竟推算之后兩千多年的國運,直到袁天罡推他的背方才停止。

故此書名為《推背圖》。

凡術數相士者,均知其中必隱含深意。若能參透,說頓悟天機也不為過。

但是書中內容雖無生僻字,但均是以讖語的形式出現。這么多年來,從未有人能參透過。

適才通過凌冽龍氣辨認出傳國玉印的算命瞎子,猛地想到了《推背圖》中的第三段中的一句話:遺枝撥盡根猶在,喔喔晨雞孰是雄。

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如此慌張。

講到這里之后,無論賴利頭如何威逼利誘,算命瞎子怎么都不肯再吐露半句。

最后賴利頭無奈,只得放走了算命瞎子。

自上次被黑子咬了之后,賴利頭便一直懷恨在心,只是苦于沒機會報復而已。

現在這事簡直是個天賜良機。

萬一那算命的說的是真的,秦曉鸞就是身懷國之重寶而不上報,被治罪是少不了的,自己還能得到一些獎金。

想到這里,就準備動身去縣城。

結果這時發現身上一個大子都沒了,去縣城還有好幾十里路要走呢,這一路又渴又餓可不成。

眼珠子一轉,壞主意又上來了。

賴利頭決定去找勾子楚。

這勾子楚心里對秦曉鸞肯定也不爽到了極點,不然上次也不會請自己去搞破壞。

結果最后自己沒討到好,勾子楚賠了錢不說,還落得個一褲子全都是屎。

再加上他們都是做營造的競爭對手,勾子楚不想對付秦家班才怪。

這事去和勾子楚一說,自然能在他手里搞到一些錢。

這就叫做明天的肥豬肉要吃,今兒個的蒼蠅腿也不放過。

主意打定后,就去找到了勾子楚。

讓賴利頭想不到的是,勾子楚居然沒什么反應,而是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哎我說勾都料,你什么意思總得說句話吧?”賴利頭不耐煩地說道。

“這事……我看還是算了吧。”勾子楚吞吞吐吐地說道。

“啥意思?慫了?”賴利頭“呸”地吐出一口唾沫。

“不是,賴兄弟,這事你聽我說啊。我建議你也別去。”勾子楚說道。

“啥意思啊你?”賴利頭叉著腰說道。

“唉,那種跑江湖的算命的,說的話有幾句能信的?十有八九是捕風捉影,到時候縣里來一查沒這回事,那不是誣告嗎?”勾子楚搖著頭說道。

“嗨,我當是什么呢?你聽我說啊,只要縣里來人把那小娘們帶走,就算沒這事,也得讓他們晦氣一陣子。咱去說又不說是肯定,只說是有可能,到時候也怪不了咱們什么。再說了,萬一是真的呢?”賴利頭滿不在乎地說道。

“怎么說呢?雖說上次的事咱是吃了虧,以后也還得搶生意,但畢竟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大家都一個鎮子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如果這事是真的,這可是置人于死地的做法。沒這個必要吧。”勾子楚搖著頭說。

賴利頭站起身:“你干不干?”

勾子楚嘆息道:“你走吧,就當你沒來過,我也什么都沒聽到過。”

賴利頭憤憤地罵了一句“慫貨”,然后站起身邊走邊說:“你不去,爺自個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