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該去搬磚了

1023.秦曉鸞李經

(女生文學)

雖然目前不能知道胡忠仁的“五星于帥”這個說法的準確含義,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試探自己對于奇正的傾向。

他為什么要做這種試探呢?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是受人指使,第二種是他自己的想法。

先看第一種情況:受人指使。

如果是這樣,指使胡忠仁的人多半出自內宮之中。

內宮之中又有三類人。第一是皇上,第二是皇后,第三是其他妃嬪。

能直接指使胡忠仁而他不敢拒絕的,

就是皇上和皇后了。

現在皇后已經死了,可以排除掉這個選項。皇上嘛,不太可能。其原因在于對于李世明來說,自己就是一只隨時可以捏死的小螞蟻,有這方面的疑心大可一道詔書就賜死自己,犯不著費這些心力。至于其他妃嬪嘛,

可能性也不大。雖然前段時間皇帝寵幸過自己兩次,但總的來說距離“寵妃”還遠得很,

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那個地步。因此這方面可能性不是很大。

排除掉內宮之后,就是朝中那些大臣了。但現在自己和朝臣之間沒有任何關系,那么說有動機這么做的就是要逗垮于奇正的大臣,從自己和于奇正的關系著手,弄死于奇正。這種可能雖然存在,但也不是特別大。其原因在于現在于奇正已經不是朝廷官員,要想給他戴上“反叛”的帽子,大可不必從男女關系著手。

綜合考慮下來,既有能力又有動機這么做的人只有一人——太子李經。

他們三人之間的關系非常微妙。從親戚關系來說,于奇正是李經的妹夫,自己是李經的小媽。但從自身關系來說,就復雜得多了。

李經對自己有那個意思,秦曉鸞心里很清楚。不過,不管世事如何變化,她和李經之間是絕無可能。不說別的,光是“倫理”這一關就過不去。

但男女之間的事,是世上最為奧妙的事情。身不能在一起,

不代表心里就不想。甚至很多時候,越是得不到或者無法得到的,越是美好。

雖然李經得不到自己,但不代表著他心里沒有想法,剛才被自己打斷的話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對心儀的人都有一種獨占欲。即便事實上不能得到,也希望對方心里只有一個人。

從這個角度來說,李經對于奇正有嫉妒之心,是個很正常的現象。

當然,如果僅僅是男女私情,也還不至于做出這種事。但問題是,在這件事上,還涉及到利益。

作為儲君,李經遲早是要繼位的。從大儀朝的角度來看,五星市是一個絕對不可忽略的勢力。

李世明軍功蓋世,他活著時沒人敢主動進攻,但如果他死了呢?不談別人,就算是李經本人,心里也非常清楚,

在軍事統帥方面,他絕不是于奇正的對手。簡單點說,對李經來說,

未來于奇正將會是他最大的“外患”。了解到于奇正的所有一切,對李經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因此,從公和私兩個方面,李經都有足夠的理由來試探自己。

但眼前發生的事情,否認了這種可能。

如果真是李經所為,就不可能昨天剛剛派胡忠仁來試探后,今天又自己來說這些話。

加上自己之前和胡忠仁的攻守同盟,并不是誰都能指使胡忠仁,那么現在大致可以判斷:雖然具備其他人指使的可能,但這種可能性并不大。

那么現在重點就是要看第二種可能了:試探自己,是胡忠仁本人的想法。

可問題在于,胡忠仁又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宮中太監和朝臣、妃嬪之間勾勾搭搭之事常有,如果于奇正是之前的朝中寵臣就很好理解,但現在于奇正的身份如此敏感,已經不是“朝臣”的概念,胡忠仁這么做,只會給自己添巨大的風險和麻煩,目前看不到任何有可能產生收益的地方。

難道說,胡忠仁是判定將來于奇正會入主中原嗎?想到這里,秦曉鸞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剛剛想到這里,李經就接上了剛才的話:“奇正擊敗大蠻王之后,率軍一路追擊,欲一舉將大蠻王斬殺。”

秦曉鸞淡淡地說:“那又如何?”

李經急道:“你怎么不明白呢?”

在世人眼里,于奇正是戰無不勝的戰神;關于這一點,李經的想法略有不同。

這就是“相識于微時”與“相識于盛時”的區別。

比如說有一個人,和你從小一起在鄉下長大,后面他離家闖蕩,成了一個大集團的董事長。雖然你接受了他“發了大財”這個事實,但卻與他發了財之后認識的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反過來說,認識一個人的時候,他身上的光環是怎么樣的,就確定了這個人在你心中的“初始形象”。

就拿于奇正的幾位夫人來說,情況都大不相同。后面的黛拉、阿緹雅就不說了,就算是比較早的沐兒,認識于奇正的時候,他就是大將軍了。只有李墨寧,認識于奇正時他還只是個“小無賴”,因此在幾位夫人中,李墨寧對于奇正的“崇拜感”最弱。這種潛意識心里會不自覺的表現在說話行動上,因此許多人認為李墨寧是因為自身“大儀朝公主”身份所以對于奇正說話沒那么膜拜,完全是一個誤解。

李經和秦曉鸞也一樣,他們都是在于奇正未發跡時相識的,因此不可避免的存留著當初的印象。

“曉鸞,”李經搶著說道:“雖說奇正是難得的天才戰將,但他畢竟也是肉體凡胎啊。詩有曰,瓦罐終究井邊破,將軍難免……呸呸呸,我的意思是說……”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對吧?”秦曉鸞接口道。

“對對對,”李經連連點頭:“草原廣闊,奇正不可能全部大軍跟上。大蠻王雖然已敗,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秦曉鸞面色平靜地說道:“太子殿下,這都不是我和你關心的事。”

話雖這么說,但其實她心里早已亂成一團。李經說的對,大蠻王雖然已經被完全擊敗,草原上的勢力并非不堪一擊。奇正僅帶少量jing銳追擊,肯定會經過其他族群的防區。對那些族群來說,且不說可能維護大蠻王,就算為了自身的安全,也不可能相信于奇正就是要追擊大蠻王。到時候,于奇正一不小心就可能陷入草原蠻族的包圍,確實非常危險。

李經頓足道:“曉鸞你怎么這樣?”

秦曉鸞轉過身望著李經:“太子殿下,有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經直點頭:“你快說啊。”

秦曉鸞開始說了起來。

沒錯,你我二人和于奇正之間,確實都有著很深厚的淵源。但有一點需要明確的是:且不說你我的身份,就算只是一個普通百姓,首先要考慮的是國家大義。

從事實上來看,五星市已經是一個獨立的政權。

既然它已經是一個獨立的政權,那么咱們考慮問題的角度就不能從單純的個人這個角度來考慮。這一點不光是我們這樣,他于奇正也是如此。這不是個人愿意不愿意的事情,而是外在的形勢使然。

確定了這一點之后,咱們再往下看。

誠然,大儀朝和五星市之間和平共處互利互惠對雙方來說都是最好的局面,你和于奇正兩人也都是這么想的。但世事無常,這一點并不能保證。嚴格意義來說,這不是靠你們之間的個人友情能保證的事。

國與國之間,要想達到真正長期的和平共處,需要滿足兩點條件:一、有著共同的利益;二、軍事力量差異不是天壤之別。

怎么才能有著共同的利益呢?以目前的態勢來看,就是通商,在商業中形成互利互惠共同發展的局面。

在軍事力量方面,大儀朝人口眾多、兵多將廣、糧草充足,別說現在了,就算是三五十年之間,只要咱們內部不亂,都不會出現大的傾斜。當然,就具體情況而言,如果五星市被蠻族滅掉或者他們滅掉蠻族,對我們都不利。

為什么呢?這次假如于奇正真的身亡,五星市必然很快就被滅了。這么一來,咱們面對的局面又和以前一樣,隨時受到大蠻王的威脅。

但這并不是最可怕的。對大儀朝來說,最壞的局面就是于奇正一路高歌猛進,草原勢力紛紛聞風而降,整個北邊草原都納入他的旗下。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么咱們大儀朝西、北兩個方向都是他的地盤,對他來說就是個有攻無守的局面。但對于大儀朝來說,就是相當被動。只可能挨打,沒有什么主動出擊的機會。

李經臉上先是一沉,隨即馬上放松下來。

“先是一沉”是因為秦曉鸞說的這些話都是事實,也正是他所擔心的。馬上放松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了解到了秦曉鸞。

大部分女人都是戀愛腦,所有的想法和觀點都出自于“感情”。但秦曉鸞顯然不是那些“大部分”,而是通曉大義的女人。在這番話中,她并沒有否認自己和于奇正之間的感情,也絲毫沒有逃避這個話題,只是在大義和感情之間,她選擇了前者。

“那你覺得這事應該怎么處理呢?”李經問道。

秦曉鸞凝視了他好一陣,才緩緩開口說道:“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我一個小女子都不能就國家大事說什么。但既然你問到這個份上,我想以一個大儀朝百姓的身份說說自己的看法。不過……”

李經馬上就明白過來了她的意思,當即舉起右手:“我李經面對列祖列宗發誓,今日所談絕不外傳半個字。”

秦曉鸞莞爾一笑:“我也沒讓你發誓。”

看著她的笑容,李經馬上呆住了。

秦曉鸞翻了一個白眼,正色說道:“你要這樣我就不說了。”

李經立馬回過神來,規規矩矩站定。

秦曉鸞這才說了起來。

如之前所分析,現在不管是于奇正覆滅還是占據大草原,對大儀朝都不是最有利的。那么也就是說,讓他既能活著,又不對大儀朝產生威脅,才是現在要想的辦法。

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就能找到另外一條路。

大儀朝現在要做的,就是兵出九原,朝著東北方向進軍。與此同時,遷移人口去填充所占的地域。

現在大蠻王已成喪家之犬,草原蠻族無力抵抗我軍。如此一來,咱們就能占領大片區域。

簡單點說,就是咱們和于奇正共同進攻草原上殘存的蠻族勢力。

在咱們雙方合力之下,做到這點并不難。

對于奇正來說,咱們的出兵對他追殺到大蠻王是有很大幫助的,肯定是欠了咱們一份人情,不會在地盤上和咱們斤斤計較。

對咱們來說,只要占領了正北方大片土地,就有了更多的戰略縱深,將來即便和于奇正翻臉,也只是面對西方的威脅。

還有,只要咱們直線北上成功,東北角的高句麗就被咱們所包圍,不管對哪一方的敵人,大儀朝都是站在主動的一方。

李經睜大眼睛愣了許久,才終于交出一句話:“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些呢!”

秦曉鸞臉上又恢復了古井無波的狀態:“好了,現在殿下可以走了。”

李經激動地叫了起來:“曉鸞!”

秦曉鸞面色一沉:“太子殿下,請叫我武才人。”

李經用力地甩了甩頭:“曉鸞你聽我說,更重要的是你!”

秦曉鸞露出一個凄慘的笑容:“我有什么?我很好啊。”

李經急得滿頭大汗:“不是!你聽我講,你現在負責為母后修建陵墓,這很危險!”

秦曉鸞笑道:“我聽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李經一張嘴囁嚅了好一陣:“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把這事辭了?”

秦曉鸞一臉諷刺地看著李經反問道:“你說呢?”

李經像是被人打了一個大嘴巴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

秦曉鸞笑了起來:“皇后娘娘千古賢后,我能為她做點事,百死無悔。”

李經眼淚一下就漫了出來。

秦曉鸞揮了揮袖子,不再理會李經,朝著山下走去。

李經看著她的背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