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目標本是自己兒子。
聽到齊府護衛的講述,舒眉慶幸之余,心頭沒來由泛起一陣寒意。
沒料到最后,還是沖著她母子倆來的。
懂清自個兒處境的舒眉,當下就做出了一個決定。只見她轉過身去,對齊府那護衛道:“既然有可能是高呂兩家的余孽,想來寧國府比這兒要危險百倍。畢竟,高家那女人在那里經營了幾十年。”
兩人一聽她的這話,不禁都陷入了沉思。
“姑奶奶說得不錯!據說,后來連寧國府的暗道都被她發現了。不然,上次太夫人和四哥緣何被關到大獄里去的?”
那護衛一看連番蓮都倒戈了,為四夫人幫腔起來,他一時沒了主意。
“這樣吧!”知道他是奉命而行,舒眉不好為難他,遂提議道,“你若不好交差,就替我捎句口信給你們國公爺和四爺,就說你們爺這兩天若是抽得出空來,就請他們來將軍府一趟,我有些事要跟他們商議。”
舒眉的話音剛落,一旁番蓮不由張大了嘴巴。
這是離開寧國府后,夫人第一次主動邀約齊家的人。這個異常的舉動,讓她不禁浮想聯翩——為了大少爺的安全計,夫人該不會準備讓步吧?!
想到這里,番蓮心里一陣激動,她望向舒眉的目光,跟著灼熱了許多。
掃了一眼她,舒眉泰然自若,沒對她作出暗示。
番蓮的勁頭頃刻間萎靡了下去。
見事情有了轉機,那名護衛不好多作停留,只見他對舒眉一抱拳:“夫人,您的話小的一定帶到,您就留在府里靜候消息吧!國公爺有交待,說最近一段時間,若沒有什么事·盡量少出門,等他帶人把劫持太夫人亂黨擒到再說。”
舒眉點頭應下:“放心!我知道分寸的。再說,將軍府的護衛也并非吃素的。
那護衛當然知道三老將軍的厲害,遂沒有再多作停留·轉身告了辭。
待他的背影消失,舒眉轉過身來,對番蓮道:“那些銀票、地契和當票,你修補得怎么樣了?”
番蓮猛地抬起頭,一臉驚愕地望向舒眉。過了好一會兒,才嚅嚅地問道:“姑奶奶,您怎么知道東西沒遞出去的?”
舒眉微微一笑·沒有答她,而是徑直走回廳內。
番蓮亦步亦趨緊隨其后。
待兩人都進屋以后,舒眉坐回軟榻上,指著對面的椅子對她道:“坐下來吧!有些事是時候該談談了。”
聽她這樣說,番蓮面上一片慘白,心里惴惴起來,暗道:這一時刻終于還是來了。
瞧著她的神情,舒眉又哪會不知·對方心里在擔憂什么。
“論起這樁事吧!早在回京那兒就該解決。”說到這里·她停頓下來,打量對方面上的表情·繼續道,“只是那會兒,大伙兒都在忙,連坐到一起商談的時間都沒有。”
番蓮眼前一亮,脫口出聲問道:“姑奶奶是準備談大少爺的事嗎?”
舒眉點了點頭,隨后突兀地搖了頭,讓人摸不清她到時想表達什么。
舒眉也不關子,接下說的讓番蓮震驚不已:“等國公爺到了以后,我想把你從他那兒要來,不知你本人可否愿意?”
此刻這則消息雖然來得意外·番蓮常伴在舒眉身邊,對這安排心里早有預感。
只是,為何會在現在提?
難不成,太夫人被擄,還有國公爺要她回齊府避難的事,促使她下了決心?
念頭一起·番蓮不禁問了出聲:“姑奶奶,您該不會······就是不回齊府,也不必這般著急的。”
知道她猜出來了,舒眉也不打算隱瞞,將自己的打算和她說了起來。
“事情早該有個了斷。這樣總拖著也不是個事兒!我知道,你夾在中間一直難做人。說起來,前些年沒你在念祖身邊,我都不知該怎么辦才好!”說到這里,她視線投向窗外,樹影在夜風的吹拂下,不停地搖曳,這場景把她帶到幾人一起逃難的那些歲月。
“姑奶奶!您真不跟四爺在一起了嗎?”雖在她意料之中,番蓮還是想以一已之力,再勸勸眼前的人。
聞言,舒眉轉過身來,望了她良久,最后訕訕地說道:“這事我會跟國公爺有個明確答復的。今晚你好好再想想,若想回寧國府,到時,你就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如果你還愿意留在我的身邊,我跟國公爺說說。等你將來嫁人的時候,我幫你脫籍。雨潤有何種待遇,你一樣可以得到。”
怔怔望著舒眉,番蓮內心不停在那兒掙扎。
她跟妹妹從小在國公爺身邊侍候,后來,她倆被派到四夫人身邊舒-些年來,她貼身跟在夫人身,該見到的,該見到的,全都見識過了。
說起待人寬厚,為人光明磊落,沒幾人能及得上眼前這女子的。
可就是性子······要是成另外一女子,到了最后這境地,早就認命了。
雖說突然間多了名身份不低的姐妹,她身份到底擺在那兒,又誕下了嫡長子,背后又有陛下替她撐腰,爺慢怠誰也不會慢怠她母子倆。可她就是不肯妥協。
說起來,公門侯府哪位爺身邊,不是環繞著一群女人,不過是身份低上些許罷了。
見番蓮久不回話,舒眉以為對方還在思考,遂催她回去早些歇著。
沒想到齊屹來得還挺快。用過午膳,舒眉剛把小葡萄哄得睡下,齊家兄弟就到了。
剛一見面,舒眉就問起鄭氏的情況:“太夫人還沒消息嗎?”
跟齊峻對視一眼齊屹訕訕道:“有是有了一些線索,不過,那賊子十分狡猾,在咱們趕過去的路上,隨時又換了地方。”
“這么說來,還在內城的?”舒眉不由蹙起眉頭。
齊峻點了點頭:“事情一出來,大哥就吩咐人將九道城門全部封死,應該還沒能逃出去。”
舒眉微微頷首,又問:“他們要交換誰?”
為難地掃了大哥一眼,齊峻沒有做聲。齊屹則答道:“還能有誰?還不是呂家父女……”
舒眉聽聞不由一愣,她原先以為,對方最想換回的,是高氏的兄弟。畢竟,有那人在,他們就可以繼續打大梁的旗子。
“呂賊在戶部任職時,手里聚斂了大筆財富。姓費的明著是救老婆和岳丈,實則是還不想從他父女手里把那筆銀子敲詐出來,以后他好東山再起……”齊峻一臉不屑地補充道。
原來如此!舒眉雖看不懂齊峻提起這事的態度,這幾天她多少聽說過京中一些事,知道新朝初,戶部有些吃緊,齊家兄弟四處在收集捐贈。
突然,她靈光一閃,讓番蓮把已經粘好的銀票、地契拿出來。
“這些東西,原先是要還給齊家的,沒想到番蓮沒把話傳對,讓四爺誤會了。”舒眉一面說著,一面將東西遞給齊屹。
“當初撤出京城時,由于我要趕回寧國府接太夫人,跟雨潤和番蓮幾個失散了。后來,她們帶著念祖到南邊時,一時沒尋找林將軍他們,手里又沒了銀子,就把身邊帶出的首飾當了一些······”說到這里,舒眉掃了眼齊峻,繼續道,“后來,從林世叔府中搬出來后,我擔心坐吃山空不是個事兒,就把剩下的一并也當了,拿來作本錢做了些生意。既然,你們缺銀子,不妨把這些拿去應急吧!”
舒眉的話音剛落,齊屹兄弟均是一愣,尤其是齊峻,臉上像馬蜂蟄過一般,嘴角微微抽搐。
對舒眉態度的突然轉變,齊屹也有些愕然,打量著眼前這位他看著長大的女子,一時把握不住她的思路。
“這點銀子你留著當體已吧!齊家男人再沒出息,豈能朝女人伸手?”還沒等齊屹出聲回絕,齊峻搶先開了口,“那些首飾既然贈予了你,自然是你的……哪有再拿回來的道理?”
聽他說得冠冕堂皇,舒眉只是微微一笑,解釋道:“那些首飾,我早已托雨潤去贖了。北上的時候,咱們走得急·帶在身上不方便·我安排先暫時放在她那兒。起先,她們在杭州城當掉的那些,由于過了贖回的日期,被商家賣掉了。要再要找回來有些困難。那些東西我拿三倍的銀子作了補償。都在這里面。”
見到她老圍著銀子打轉兒,齊峻有些不耐煩,打斷她道:“給自己的女人東西,分那么清楚作甚?”
終于轉到這上面了,舒眉朝齊屹福了一禮,對他正色道:“今日趁著大哥在此,我就索性把話一時說清楚了吧!省得以后糾纏不清。”
聽到她的語氣陡轉,齊峻心里暗道“不好”,走過去就要拉走他兄長:“大哥,咱們還是繼續派人去尋母親吧!”
見他欲要打岔,舒眉趕緊接口:“是啊,得趕緊把此事掰扯清楚,省得兩位爺還要分心將軍府。耽誤了你們尋人······”
“你······”聽懂舒眉話中之意,齊峻不由氣結,:“這話是什么意思?就是你我沒任何關系了,兒子在你這里,我難道不該將他接到安全的地方去嗎?”
“寧國府安全嗎?”舒眉反問一句,眼睛直直地盯著齊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