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寵

第二章,剝皮換臉

時間一點點流逝,染黎在山上待滿了足足半年。

這半年里,她肚子上的傷口漸漸愈合了,只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咖啡色疤痕。

為了能盡早的去給劉旭做任務,從而見到自己的孩子,她每日里都在拼命的練功。

一開始,她怕牽動傷口,所以只在屋子里修習內力。后來傷口一天天好起來后。

每天早上,她都會試著撿起樹枝練一會兒劍。

這樣一天天的堅持,她練的便越發得心應手起來。而劉旭教給她的功法,她業沒有停下,甚至已經將他的功法作為主要的修煉心法。

因為,她隱隱覺的,他教給她的這套功法,比染家那幾本家傳秘籍還要精密高端一些。

別的不說,就它能修復斷裂經脈的屬性,就讓染黎難以割舍。

但,每每想到,這套功法,說劉旭以為她說阿月的時候,教給她的。染黎心里,就會澀澀的疼。

明明說他認錯了人,可為什么她最后也要承受痛苦?

染黎坐在床榻上,吐出一口濁氣。她的功力恢復的并不快,靜心修習練半年,業不過恢復到從前的十分之一罷了!

這半年來,她從來沒有下過山,也不知道如今的大慶變成什么樣了。

只是……

她低頭,掃了眼身上的獸皮裙子,自嘲的笑笑。

以前,她的心里總裝著大慶這天下的安危。如今……

染黎搖了搖頭,她只要自己的孩兒一世安康。而她,能靜靜地躲在暗處,看他長大。守護著他漸漸羽翼豐滿,直到,他再也不需要她。

至于,劉旭……

她抬眼望著窗外春色,眉眼微微暗了。

“只怪我。太貪戀你的溫柔!”

她輕輕一嘆,便強迫自己遺忘他,既然沒有希望,就不要去渴望。

否則,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

因著這番覺悟,染黎又閉上眼眸抓緊練功。

草屋窗外。劉旭抱著孩子靜靜躲在幾棵松樹后面。染黎如今的內力修為,還發現不了他。

劉旭靜靜地站著,仿佛一尊石像。他的目光淡漠地望著草屋,透過半開著的窗戶,靜靜凝望著屋里的人。

許久。當他感覺懷里的孩子不安的扭練扭時,低頭看去。

那軟軟的一團,已經白皙了許多。此時,應是剛剛睡醒,是以,睡眼朦朧的睜開了烏黑的眼眸。

劉旭那一臉的寒冰忽然被一陣暖風取代,眸色溫柔地望著那小小的人兒,他轉身悄然離去。

就在他離去之后。染黎再次緩緩睜開眼眸,微微緊著眉頭往窗外掃了一眼。

剛剛,她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仿佛有人在監視著自己一般。

染黎皺眉沉思片刻,伸手輕輕拂上自己的臉,手心里傳來細滑柔嫩的質感。

眉心也很平實,仿佛一直如此從未有過傷痕。

想著這張幾乎和阿月一模一樣的臉,染黎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靨。

“這張臉,不要也罷!”

聽說。淮陽有一名易容師,他能替人換臉。他的易容。并被普通意義上的用人皮面具易容。

而是生生剝下別人的臉,安裝到另一個人被剝臉皮的臉上。

換一張臉。就上換一個人生。

聽起來很恐怖,可那名易容師的客人,卻從來沒有少過。

染黎淡淡一笑,她已經不再需要這張臉了。

又過了一年,染黎的武功突飛猛進,已經有了前世的五成功力。

山邊的一條小溪里,染黎閉著眼眸全身光裸地蹲坐在水里。她的身邊,幾條小魚好奇的觸碰著她的肌膚。

“你這上空虛寂寞久了,特地來這里給魚兒調戲?”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染黎慢慢睜開眼睛,抬眼往聲音的來源看去。

卻見一人面帶銀色面具,站在她身側的溪石上,一身白袍隨著山中的清風,緩緩飄搖。

盡管他用面具遮去了面目,染黎還是一眼就能將他認出來。

“民女叩見王爺!”她在水里換了個跪姿,低垂著臉,恭敬地給他行禮。

再次見到劉旭,她的心很平靜。這一年半的時間,她并不能全然做到忘記他。

但是,卻可以讓自己很忙,忙的沒時間想他。

所以,再次見面時,她的心除了一開始的時候,跳的急了一些,后面,便又恢復了平靜。

染黎俯身在水里,胸前的乳.房非常明顯地暴露在空氣里。

若上以前,她必定會害羞。

可是如今,她已經無所謂。

這身子,他該看的都看了,有什么可遮掩的。何況,此時,衣服都在他身后的巖石上,先去拿,后去拿,都得讓他看光。

“怎么分開了這么些時日,你到上不怕羞了?”他微微傾身,目光冷冽的看著她。“還是說,你想以此勾引本王?若上這樣,本王立即就成全你!”

染黎忽然揚起臉,微笑地望他。“我這條命,是王爺救回來的,以后為奴為婢,誓死為王爺效勞。至于,這具身子,您若看的上,悉聽尊便!”

看著劉旭臉上的面具,染黎明顯地感覺到,他身上的冷意更重臉。

“本王對你的身子,沒興趣!”他伸手輕輕撫摸著染黎的臉頰,語氣森冷。“只是你這張臉,讓本王有些欲罷不能!”

染黎心口一疼,面上卻淡淡笑了,一雙媚眼直勾勾地望著他,身子緩緩從水里站起。

劉旭的視線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游移,最后落在她腹部的刀疤上。

染黎見他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肚子,目色中閃過一抹暗紫,輕輕挑了挑眉頭。“我這殘花敗柳之身。自然入不了王爺的眼。還請王爺讓開些,讓我套上衣物,好不要臟了您的眼睛。”

劉旭冷“哼”了一聲,轉身便用輕功躍上岸邊,特意轉臉。不去看她。

不知為何,劉旭的這番行為,竟讓染黎心中有些失落。

但失落不能改變什么,是以她安靜的穿好衣物后,就輕飄飄地來到了劉旭身后。“王爺,您今日找我有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已經一年半沒出現在她身邊,如今突然來來,必然上有事的。

“安兒會叫娘了,本王想給他找一個稱職的娘親,所以。想讓你替我去調查一下人選。安兒畢竟上是你的血脈,你總不會害他!”他并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她淡淡說著。

語氣淡然,仿若這事,只是吃飯喝茶等些許小事!

染黎深深地凝望著他地脊背,心里酸澀地同時,又有些慶幸。

聽他的語氣,似乎很看中孩子。所以,才會特意讓她去挑人。

“他,叫安兒?”染黎小心翼翼地問。心里有些忐忑,想著他或許根本不屑回答。畢竟,他根本就不希望孩子知道,有她這樣的一個娘親。

他必定很恨她吧!

心里酸澀的厲害,她的雙手忍不住緊緊握起拳頭。

“他叫,劉安逸!”出乎意料的。劉旭回答了她的問題。

只是,之后。他似乎已經對染黎用盡了耐心,丟給她一本記錄了新任安王妃人選的冊子。就跳進森林里,遠遠離去。

染黎望著那已經恢復寂靜的森林許久,一手抓著冊子,一手按住越加抽痛起來的胸口。

眼眶里,忍不住就升起了絲絲水氣。

“劉安逸!安兒!”她默念著兒子的名字,心里又痛又甜。她多么想將孩子拐了就跑,可是,她現在的能力實在有現的很。

而以后,就算有能力了,她的安兒又會愿意認她么?

染黎苦笑著搖了搖頭,只要劉旭是喜歡那個孩子的,那孩子就會比跟著她要幸福。

搖了搖頭,染黎將自己的這些心思強行壓在心底。

隨后,她也離開了小溪。

不過,她并沒有回山上的草屋,而是,直接進城。

當初她并沒有被人送出多遠,那些人,是將她丟在亂葬崗后,就棄之不顧了。

是以,她其實,就在喆州府城的城門外。

這回,染黎并沒有回喆州,而是直接繞了遠路,去淮陽。

一路上風餐露宿,衣服破了就補,餓了就在山里抓野物烤了吃。

她身無分文,一路走走停停,都是如野人一般生活。

進入淮陽城后,她直接去了桂花巷的一間小院門前。

小院的院門上畫著兩張京劇的臉譜,一男一女,樣子有些怪異。

染黎說不出哪里怪異,她定了定心神,抓起門環就用力扣了幾聲。“有人嗎?”

“來了來了!”屋里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隨后一個七八歲大的小童將門拉開后,俏皮的探出頭來,朝染黎望了一眼,笑問:“你來找我家先生的,還上找我家夫人的?”

染黎自從有了孩子,卻又無法帶在身邊后,就對小孩子都有一種特別的喜歡。見門里的小家伙圓頭圓腦,紅唇齒白,一雙眼睛跟葡萄一般漂亮。是以,心里軟綿綿的!

“我找你家先生!”

“嗯!”小童低頭考慮了一笑,而后又看著染黎說道:“你帶報酬了嗎?”

染黎點點頭,她掏出一只盒子遞給小童。

小童接過盒子后,對她說了聲。“你站著等等,我去去就回!”

說罷,便又將門重重合上,并且落了鎖。

染黎知道,這是那位會易容的先生的規矩。她帶地報酬上一只金蟾,這東西她在森林里找了很久才找著的。

憑著前世的記憶,她知道,這個人,這個階段最是需要金蟾。

所以,她有把握,他見到這金蟾后,必定會幫她換臉。

果然過不了多久,院門就再次打開了,那小童用軟軟的聲音將她引了進去。

就在染黎面露喜色地走進去后,她身后不遠的巷子里。有一道人影一閃即沒。

淮陽城里最好的酒樓叫樓外樓,此時,樓外樓的頂樓包間里,劉旭正在給一歲大的嬰兒喂食迷糊。

“乖!再吃一口!”他面色溫柔的望著懷里的孩子,手里握著一只銀勺子。銀勺子上滿滿的一勺米糊。

“不!”一歲半大的嬰兒,已經能簡單的表達自己的意愿。

劉旭有些無奈地將銀勺子丟回盛米糊的玉碗里,正想和懷里的小家伙講道理。

門外,有人輕輕的敲門。

“進來吧!”他伸手抓過桌面上的面具戴在臉上,而后,又低頭陪兒子玩起了手指頭。

房間的門被推開后。走進來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

他走到劉旭跟前,恭敬的行禮。“屬下見過少主。”

劉旭若有似無的點點頭,淡問:“讓你跟蹤的人,如何了?”

那少年看了他懷中的孩子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她進了慕容生的院子。并且交了報酬,想來,是去換臉了!”

“換臉?”劉旭的目光冷冷的瞪向他。“真的?”

室內的氣溫似乎瞬間冷凝了一般,那少年立即凍的渾身發抖。

“少主,屬下說的句句屬實!”

劉旭沉默了一會兒。

直到,那少年站的腿都僵硬時,劉旭才揮了揮手。“下去吧!”

少年如似重負的松了口氣,立即離開了房間。走出房門時,還不忘將房門輕輕合上。

而,這個時候。桂花巷的院子里。

染黎已經躺在了屋內的手術臺上。

一個面貌俊美的男子,目色溫柔的問她。“真的已經決定了?不后悔了?”

染黎望著他手上那只鋒利異常的薄刃,極為放松的點點頭。“不后悔,開始吧!”

慕容生點點頭,他讓之前迎接染黎的小童點燃一支熏香。

而后,染黎漸漸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

等染黎再次醒來時。臉上已經有了微微的刺痛。她抬手摸了摸,發現臉上綁著厚厚的繃帶!

眼睛也被包裹住了。她什么都看不見。她動了動,想要坐起來。

忽然。背后就多了一只有力的手,將她輕輕扶起。

“想要做什么?”那人的聲音很生硬,似乎特意壓抑一般。

染黎想說話,卻發現,連嘴巴也被封著。頓時,有些窘迫,因為,她有些尿急。

那人似乎看出她很急,就抓住她的手,將她的一根手指按在他的手心上。

“在這里寫,我便知道了!”

染黎聞言心頭一喜,便飛快的在他手上寫了如廁二字。

其實,染黎心里很尷尬,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確確實實是個男人。知道她上如廁這種事,必定會很尷尬吧!

“好!”那人的語氣很平靜,一點起伏也沒有,染黎心里松了一口氣,想來,他們是在這里伺候慣了的。所以,遇上這類事情,并不為感到難為情。

可是,接下來,卻換成染黎難為情了。

這人竟然直接將她攔腰抱起,送到了馬桶前。

“你出去吧!”染黎被他放下后,尷尬地說。

“好!”聽著那人沉重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染黎這才真正地松了口氣,在馬桶上靜靜的如廁了。

只是,依稀的聽到外間傳來來一陣嬰兒的哭聲。

聲音很弱,仿佛貓叫。

聽到這樣的聲音,染黎的心頭止不住一疼。她還沒有聽過自己孩兒的哭聲呢!

還記得,當時,他只有一只兔子大小,被劉旭用外衣包著,輕輕放在她身邊。

心里的酸澀感越來越重時,外頭卻有人輕聲問她:“好了嗎?好了就跺一跺地板。”

染黎沒有跺地板,而是自己穿好衣物后,慢慢摸索了出去。

她剛摸出如廁間的門口,身體便被人再次攔腰抱起。

那人沒說話,染黎卻莫名的感覺到他似乎生氣了。

但是染黎不能說話,所以便在他胸口上寫“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她的手指在那人身上滑來滑去寫字的時候,抱著她的那人明顯渾身一僵。

他這一僵。也讓染黎突然意識到,她剛剛的舉動孟浪了。想到此處,不由的有些懊惱。

那人將她抱回床上后,突然冷淡到說:“你果然說想男人了么?所以才急著換臉!”

他話音剛落,染黎便上渾身一寒。這是劉旭的聲音。為什么他在這里?

她低著頭,靜靜坐在床上,反正她不能說話,也看不見。所以,就當他不在好了!

只是,他突然出現在這里。是來看她么?才這般幻想著,那邊劉旭便又說道。

“你原來那張臉,本王收下了!”

染黎的心瞬間冰冷,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通通消失了個干凈。

那張臉,和阿月長的一模一樣。他會想要,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染黎點了點。

突然很感激綁在臉上的紗布繃帶,這樣,他就看不見她此時傷心的嘴臉了。

他果然,是為了阿月來的么?

自從染黎答應劉旭把阿月的臉給他后,染黎就再也沒有聽見過他的聲音。

換臉也是有風險的,恢復期雖然不長。但也需要兩個月。

劉旭走后,那個一開始服侍她的男人還在。

一日,染黎在病榻上。呆呆地坐在發傻。

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她覺著這半個月,比以往任何的時間都要漫長。

而吃飯的時候,就覺的更漫長了。她臉上的紗布不能全部剪開,所以每次吃飯都上拿一只管子,刺破包著她嘴唇的紗布。讓她用管子吸碗里的粥喝。

“餓了嗎?”那個壓抑的男人走到她身邊,輕輕的問。似生怕嚇著她一般。

染黎搖了搖頭,而后。又呆滯了片刻,便盤腿練功。

她練功的時候,能感覺到那人并沒有走,只上靜靜地守在她身側。

時間,總會流逝,盡管染黎覺的時間已經過的夠慢了,拆紗布的那一天還是到了。

染黎被那個男人抱進慕容生的屋子里,然后,就輕輕的走了。

慕容生牽著她走到有玻璃鏡子的梳妝柜前坐下,而后輕輕地為她拆去臉上的紗布,露出一張平凡無奇的女人面孔。

染黎對著鏡子左看看右看看,終上滿意的點點頭。

“謝謝慕容先生!”

慕容生看了她許久,似乎在打量自己的杰作,又似乎有些傷懷。“這個女人的名字叫離殤,是南洋的一個寡婦,因為平困潦倒,才來換臉,她要了一張漂亮的臉,做了一位員外的小妾!而那位小妾,卻丟了自己的臉,換了一個風塵女子的臉。”

每一張臉,都有一個悲傷的故事。

沒有人,會在幸福美滿的時候,想到換臉。

除非,他有著更大的野心。

“從今以后,我就是離殤了!”染黎之所以會選這張臉,就是因為,離殤是個寡婦。她孤身一人,沒有什么親朋好友,最是適合染黎現在的身份不過。

之后,染黎再次拜謝了慕容生,頂著一張平凡的樣貌離開了桂花巷,而后,一路出城,朝著喆州趕回去。

劉旭給她的那個冊子里,裝的全是喆州的大家小姐,所以,她必須回去。

染黎走后,慕容生也離開了房間,走到后院的梅花林里。

一個帶面具的高瘦男子,正抱著一名一歲多的嬰兒輕輕搖著,似在哄他睡覺。

“她已經走了!”

劉旭點點頭,見懷里的孩子已經慢慢閉上了眼簾,便輕聲道:“她的臉,銜接的好么?”

慕容生點點頭,似在安慰他一般:“很好,已經跟她自己的臉一樣了,需要把那張臉的畫像給你嗎?”

劉旭搖了搖頭。“不需要!我認的出來!”

聞言,慕容生望著他目光越發憐憫了些,但是,他知道劉旭并不喜歡被人用這樣的眼神望著,是以,只看了一眼,便將注意力轉到身邊的梅樹上。

“你明明那么在意,又為何如此縱容她!”

劉旭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寒涼,似乎隱隱夾雜著殺意。

慕容生雖然不怎么跟人打交道,但,他如此明顯的殺意,他還上能輕易的感應到。

劉旭冷冷瞪著他,冷然道:“幫我也換張臉!”

“什么?”慕容生滿臉的驚異,望著他的眼神似乎在說,你瘋了吧!

劉旭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冷淡。“叫你換就換,別羅嗦!”

請大家下個月,給我留張粉紅吧!沒有粉紅,留言也成,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