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寶兒詫異了下，但見他一臉不耐煩，便把棋盒收拾起來，拿書繼續看。
張茂不想在車里看書，更不想跟庸碌之輩交談，便撩了簾子看風景。
袁寶兒翻頁之時抬眸，見他正看經過的車子。
她跟著瞟過去，看見車側掛著的族徽，眉頭微動。
那是克州顧家，但克州明明在西，車子怎地往東行？
念頭在腦子里閃過，袁寶兒便拋開了。
畢竟這事又不關她的事。
如此過了兩天，總算進了紅原縣地界。
眾人直奔府衙，才剛到，張茂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車。
此時正將正午，烈日當空，衙役們三三兩兩的窩去值房歇息。
府衙正門，空蕩蕩，半個人影都沒有。
張茂站在那里好一會兒，都沒等到人，忍不住生氣吼道：“人呢？”
聲音在府衙上空回蕩，好一會兒都沒有人出來。
袁寶兒慢吞吞的下了車，見張茂氣的臉都發紅，扯了下嘴角。
“張大人，此時正當暑熱，不如先進去再說。”
張茂扭頭，見袁寶兒以手擋著太陽，瞇著眼睛看過來，便抿著嘴，大闊步的往里面去。
兩人一路直行，沒有半點遮攔的進了大堂。
便是有心幫衙役開脫的袁寶兒也忍不住撇嘴。
這也實在太懶散了，就算偷懶，好歹也留個看門的。
張茂坐去高座之上，氣哼的拿起驚堂木，用力一拍。
袁寶兒正左右瞥著，想著看能不能尋個人過來。
猛地聽到聲音在耳邊炸響，登時嚇了一跳。
張茂沒想到能把袁寶兒嚇一跳，有些不自在掩袖干咳了聲。
一旁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幾個衙役快步奔到近前，見到兩人登時厲喝。
“哪里來得刁民，還不速速下來。”
說著，幾人便朝上沖了過去。
張茂冷笑，“縣丞何在？”
衙役們正要動手，聽到問話，再看他有恃無恐的架勢，隱約有些不妙預感。
張茂拿出大印，啪的拍在案幾上。
衙役們相互看了眼，其中一個壯著膽子拿過來看了眼，便趕緊放下來，跪地高呼大人。
眾人忙不迭跟著跪下。
張茂慢吞吞站起來，環顧一周，又問：“縣丞呢？”
跪在最前面的衙役道：“卜縣丞家中老母病了，他在家照顧，一時脫不得身。”
張茂冷笑。
“不過，拜見大人乃是要事，小的這就讓人去叫。”
說著他趕緊往后使眼色。
張茂哼了聲，徐徐坐下來。
那官威，估計比自家外祖都大。
袁寶兒挑下眉，示意張大郎跟上出去尋人的衙役。
沒多會兒，縣丞急匆匆趕來。
看著拜地請罪的卜學文，張茂神情極冷。
袁寶兒等了會兒，張茂還要擺會兒架子，便索性出去。
張大郎湊過來道：“那位家中藥味很重，確實有病人。”
袁寶兒點頭，又道：“家里沒有其他人？”
張大郎搖頭。
袁寶兒的差事是要跟這里的家族打交道，這些人有多黑，多狠，她再了解不過。
她一個外來戶，根本斗不過，因此必須先尋個地頭蛇，幫襯一二。
縣丞在這里連任三次，正是最好人選。
袁寶兒叫了翠心，讓她找出帶過來的一些藥材，等到卜學文被張茂放出來，便讓翠心跟著出去。
她進去大堂，見張茂正往后堂去，便道：“張大人，我已讓人把你行囊送去后堂，我這便去客舍安置了。”
張茂腳下一頓，看了眼袁寶兒，微微點頭。
袁寶兒笑了笑，提步出門。
張大郎驅車，直奔客舍，要了幾間房，眾人安置下來。
隔天一早，袁寶兒來到府衙。
還沒進門，就看到面容森然的衙役守在大門口。
袁寶兒想了想，公事公辦的遞上公文。
衙役認得袁寶兒，知曉她跟自家大人有些交情，本想請她一道進去。
袁寶兒卻搖了搖頭，拱手道：“還請幫忙通稟。”
衙役眼睛轉了半圈，進去大堂。
沒多會兒便出來請人。
袁寶兒拱了拱手，跟著入內。
張茂等到袁寶走到大堂中央，拱手見禮，才放下手里的公文，“這府衙多日無人料理，公文堆積如山，怠慢袁大人了，還請見諒。”
袁寶兒笑了笑，“公務至關緊要，我怎會怪罪？”
張茂笑了，“你的事我已經交代給卜縣丞，只是他這幾日家有不便。”
“袁大人若是著急，我便著人先帶你過去可好？”
“有勞了，”袁寶兒拱手。
張茂直接指派才剛遞公文的衙役，讓他帶路。
袁寶兒跟著他出了府衙，衙役便道：“這里三面環水，田地就只靠南邊的有些，不過多數山林。”
“田畝上倒也還好統計。”
袁寶兒微笑，“這些山林是如何統計的？”
“這都是這里幾家大戶買下來的。”
“那府衙占了幾成？”
衙役搖頭。
“那良田呢？“
衙役思忖了下，“差不多兩三成？”
他們平常就管當差領月奉，這樣的事情都是縣丞操心。
袁寶兒了然，讓衙役帶她去尋卜學文。
才到卜家，果然一股濃郁的藥味。
見袁寶兒上門，卜學文有些意外，“袁大人。”
他拱手見禮。
袁寶兒笑了笑，示意翠心把買來的糕點遞過去，又道：“我有些事想請教大人，不知可方便？”
“自然，”卜學文請幾位進來，讓到院子里的石凳上。
“大人有什么盡管問，小人知無不言，”卜學文很感念袁寶兒的用心，溫聲道。
“我想知道縣里田畝一事，你知曉多少？”
卜學文沉默了會兒，“敢問此事是大人要知，還是張大人想問？”
“自然是我，”袁寶兒道：“縣丞該知我來此為何，怎地還問起了張大人？”
卜學文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兩天天氣炎熱，不宜去田里丈量。”
“好在紅原靠水，有些物產是別處沒有的，大人不妨趁著空閑四處轉轉。”
袁寶兒看了他一圈，笑著拱手。
屋里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卜學文一聽便坐不住了。
袁寶兒便請他自便，便離開。
走在街市上，袁寶兒順著街市慢悠悠閑逛。
還別說，紅原縣的街市還很熱鬧，叫賣的聲音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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