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爭鋒相對

康氏順著坐下，笑道：“老太太倒是看著更精神了些。”

榮老太太點頭應和，道：“慶州的水土好，我回來后胃口都好了些。”說著問康氏，“不年不節的，你怎么突然就回來了，也不事先打發人來說一聲？”

康氏笑道：“再過半月就是老太太生辰，老爺說雖不是大壽，也是個整數，得好好味老太太慶祝才行。”

榮老太太今年六十五，算是大歲數了。

榮氏心中知道不是為這個理由，卻只能笑著夸二老爺有孝心，道：“你這么回來了，誰來主持中饋？”

康氏回答，“兒媳婦幫著料理家務已久，這次正好放手讓她好好管管，管得好了以后我也輕松些。”她沒有女兒，生的三個全是兒子，因此待媳婦好的如待自己的半個女兒一般。

接下來榮氏問她什么，她就答什么。沒有一會兒，榮氏就詞窮了，好沒意思的靠回竹青葉靠枕上不說話。她一個做婆婆的，熱臉貼庶媳已經是放下身價，得到的還是這么不冷不熱的反應，怎么也覺得不舒服。

她一停止說話，康氏就笑著問田氏道：“我這都回來好一會兒，幾個侄女和安哥兒呢，怎么，都躲在房中不想見我這個二嬸神。”她臉上明明帶著笑，眼睛卻含著冷光。

田氏她是故意不然家中的兩個女孩兒出來，就怕她們不小心被康氏套出話來。尤其是葉芷秀，指不定故意就抖露些事給康氏知道。她想著現在先混過去，到時候找葉芷秀好好敲打一番，再叫出來讓康氏見見。遂道：“這兩個孩子，剛才已經找人叫她們了，想是有點事兒耽擱了。不若弟妹先去院子里休息休息，晚間開宴再見她們不遲。”

對著榮老太太，康氏還要應付著恭謹些，但是面對田氏就不一樣。她看著田氏的臉，嗤笑道：“她們能有什么事情耽擱，繡繡花，寫寫字，難道也是大事，還不能放下了先來見見長輩？莫不是……她們已經幫著嫂子管家？”

田氏微惱，偷偷覷了眼老太太，只見她眼皮微垂，神色不動。只好回答：“還沒管家呢，都還小……”

康氏淡淡道：“還小，不小了，三姑娘都嫁了，四姑娘跟三姑娘一般大小，不過差了月份。”提到三姑娘，康氏咬了重音，目中放出冷冷的光看著田氏。

田氏從見到康氏開始，就心虛的很，總怕她是為了三姑娘的事回來的。但是見她方才一直沒有提起，還與老太太帶著笑說話，就以為自己想岔了。這時候看她別有所指的語氣，頓時心中又驚跳連連，慌張的以笑掩飾，道：“弟妹這么想見她們，我再差人去叫。”說著，不等康氏再說什么，故意對海棠細細吩咐。

見海棠得了命令準備離開，康氏開口阻止，笑道：“外甥女可還在我們府上，多年不見怪想的，也把外甥女叫來我瞧瞧。”

這話一出，田氏僵住，轉頭去看老太太。老太太不再裝暈，微微坐直了身體，眉目去了和善之色，露出她原有的鋒芒來。她看著康氏，慢慢道：“你外甥女身體不好，還是下次再見吧。”語氣中不豫顯露無疑。

康氏方才一直表現的還算溫和，這時候，卻也開始強硬起來。她動作緩緩的，卻重重的將茶杯放在小茶幾上，一點不退讓的看著老太太道：“外甥女身體不好，那我更要見見，她下不了床，我去她院子探望。”

榮氏目光與她對視，兩人都互不相讓，空氣中一瞬間凝結。田氏絞著帕子，海棠不知道是走還是留，站在中間左右不是。

這時候，外頭小丫鬟聲音響起，打破室內的沉寂，“這位媽媽，您怎么亂闖啊……”

另一個聲音焦急的喊著：“太太，太太……”由遠而近。

康氏聽到這個聲音，微微一怔，對身邊的丫鬟吩咐道：“青果，去領劉媽媽進來。”

青果得令下去，不一會兒劉媽媽就進來了。她臉色泛白，一入門就看向康氏，目中含著重重話語。康氏見了，臉色沉下來，輕輕的搖了搖頭。

兩人眼神交流不過一瞬，旁人見到不過是劉媽媽看了康氏一眼，便上來給老太太和大太太行禮，規規矩矩。“奴婢見過老太太，見過大太太。”

榮老太太看了劉媽媽一眼，就對康氏說道；“也是你身邊的老人了，怎么行事還這么莽撞，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康氏知道劉媽媽方才焦急尋她是有點失了穩重，只能沉著臉斥責，“沒規矩，在老太太院子里也吵吵嚷嚷的，給我出去外面候著。”說著，她使了個眼色。

劉媽媽明白了，跪下叩了頭就告罪退出去。

康氏不再糾纏表姑娘的事，道：“我也累了，幾個外甥女晚上再見吧。”

田氏巴不得她快走，松了口氣，臉上帶出笑顏來，道：“那弟妹先去休息休息。”

康氏又跟榮氏說了兩句這才離開。她一走出上房，劉媽媽就跟到她身邊，想要開口說話。

康氏的頭動也不動，只看著前方，口里說道：“別說話，一切都等回院子再講。”

劉媽媽那已經到喉嚨口的話，就硬生生咽下去，跟著康氏不緊不慢的沉穩腳步走回院子。

進入花廳，短短時間內這屋子已經叫下人打掃收拾的干凈。榻上放了箱籠里新拿出來的墊子引枕，熏籠生了炭火，溫暖的百合香從香爐中放水透出，彌漫整個房間。

康氏一這路剛回慶州，其實早已體力不濟，勞憊不堪，進入房間那臉上沉穩強硬的表情便褪去，露出疲態來。她任由青果替她脫去外套，靠在榻上，捧著茶喝了口，才抬起眼對劉媽媽道：“你坐著說。”

劉媽媽坐在梅花圓凳上，道：“太太，我在府中轉了一圈，許多地方都教人攔著不讓進，也根本沒有見到幾個熟識的人。我就想著府中如今當差的都是新人，但是不見得老家人都打發了，就到后面巷子里看，果然見到了一個。”她一口氣說到這里，臉色略顯激動。

康氏聞言也忍不住問，“是誰？”

劉媽媽道：“是胡媽媽，三姑娘身邊的老媽媽。”三姑娘出嫁了，老媽媽卻沒有帶過去，把這挑明了老太太和大太太能說什么來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