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已經準備和離了,還讓人住下來,這算怎么一回事。芷嫀想把話問出來,就聽門口六安叩門請安的聲音。
葉老爺見了忙站起身,對芷嫀道:“爹爹這還有點事,嫀兒你先回去。”說著,快步走了出去,六安緊隨其后。
芷嫀只能帶著黃橘回房。
她知道時間拖得越長,和離就越難。因為葉老爺會覺得沒有必要,沒有真的到過不下去的程度。尤其在薛家還表現出了某種程度的讓步和重視時,葉老爺更加無法堅定的去跟薛家商量和離之事。久而久之,她這次的和離就成了笑話,不了了之。
回到房間,四姑娘身邊的水蘇過來請芷嫀過去。芷嫀不待過去,拒絕了水蘇。結果不到兩刻鐘,葉芷秀就帶著兩個丫鬟裊裊然上門來了。
芷嫀的房間內外兩間,與其他姐妹的房間沒有不一樣,唯一不同是她的外間十分大,隔成了書房和起居兩處。
四姑娘葉芷秀一進門眼睛就四處打量,完了坐下來拖長了音道:“這當家了果然不一樣,別的不說,住的就好許多。”
芷嫀懶懶的依靠在軟枕上,并不想回葉芷秀的話。
葉芷秀討了個沒趣,皺皺臉,端起茶杯喝了口。
不待她開口,芷嫀嘲諷的輕笑,“是不是這茶也不大一樣?四妹妹。”
葉芷秀頓了頓,放下茶杯,嘴角帶出惡意的笑容,“姐姐,聽說我們船上來了位客人,不知道姐姐見到了沒有?”
芷嫀不意外她這么快知道薛元武的到來,船上畢竟不比家中,空間小人多,什么事情都瞞不住。她面不改色的看著葉芷秀,“正要告訴你和五妹妹,船上來了男客,你們二人沒事不要隨便上出來看風景。”
葉芷秀是來刺人的,不想還沒有說什么,沒看到芷嫀難堪的樣子,就反被教育命令了,不由臉上有些不好看。
“我上甲板都帶碰上面幕,再說那么多丫鬟婆子跟著,事先也叫人避開了,有什么關系。”
她不過就是小了芷嫀幾個月,若是她早她幾月出生,便是嫡庶有別,芷嫀也沒辦法擺出這副姐姐的派頭處處管教她人。
芷嫀笑了笑:“姐姐一片好心,妹妹不領情便罷了。”說著她微微坐直身體道:“今日我也累了,這便要休息,妹妹若是無聊可以找五妹妹玩會兒。”
葉芷秀見她趕人了,冷笑一聲,抱著手斜眼看芷嫀道:“姐姐倒是淡定自在的很,不過有些人已經開心的瘋了,聽到這位客人住下來就又哭又笑……”
薛元武來了才幾個時辰,霍怡婧都知道了。芷嫀臉色微微下沉,眼神不善的看著葉芷秀,“上船時我是怎么說的,隨你們怎么去哪里,兩處地方不許你們去。現在才幾天,你們就把我的話,父親的命令當耳邊風。”
葉芷秀聽她又擺出葉老爺這尊大佛,不由微微憋悶。
可誰讓葉老爺就是偏著芷嫀些,她也沒有辦法。
“不是我,我沒這么閑,跟霍表姐也沒這交情。姐姐還是問問五妹妹吧,人家才是真正血脈相親的表姊妹。”
說罷,她覺得十分沒意思的告辭離去。
芷嫀目送她離去,輕嘆一口氣。她自然知道不是葉芷秀跟霍怡婧通風報信,不過是故意藉此敲打敲打她。她今日是沒有做什么,因為還不需要。而后面幾天,難保她不會見火順手來添把柴,讓火勢燒得更烈。
夜深人靜,葉家上下都睡了,唯有船夫和保鏢還醒著做各自的事。
大船搖搖晃晃,分開水波緩慢往前行,偶爾傳來的幾聲細微的輕語,是船夫的交談。
只見一個戴了兜帽的女子悄悄的從角落里冒出來,月華的光輝灑落在甲板上,女子軟緞鞋子踩上染了夜露的木質地板上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息。她左右看了看,輕手輕腳往書房而去。
就在她將近書房,面上露出笑容來時,兩個婆子從角落里走出來。其中一個,正是胡媽媽。
女子臉上的笑容驀地冰凍住,胡媽媽凍的發紅發僵的臉上卻露出了笑容,低聲道:“表姑娘,你說是乖乖隨我回去,保了您的體面。還是……”她瞥了眼身邊粗壯的面無表情的婆子,威脅之意不言自明。
兜帽里的那張臉,正是霍怡婧,她蒼白著臉看著胡媽媽,又不甘心的看了眼不遠處的書房。如果這時候她出聲,自然會驚動書房中的人。但是這般丟臉的情境,相見的驚喜沒了,憑白還要讓二爺瞧低幾分。
她放棄了似的在胡媽媽的陪同下回屋。
第二日芷嫀醒過來,睡眼惺忪還未清醒。黃橘掀開簾幕,臉上帶著掩也掩不住的得意笑容。
“姑娘,你醒啦,今天這日頭可真好,你沒事兒來窗邊坐著曬曬也好。”
芷嫀隨意的“嗯”了一聲,眼睛眨了眨,才起身趿了鞋子盥洗。她身上一套月白寬大上衣,褲子亦是松松的,頭發全部披散在身后。
等喝了一口清粥,芷嫀才稍微有精神,“胡媽媽呢?”
黃橘方才跟在芷嫀后面侍候這侍候那,就等她問這一句,等的心癢難耐。這時候見問,臉蛋發亮道:“她老人家昨日等了半夜,現在還在睡沒起呢。”
然后眼睛眨巴眨巴看著芷嫀,等著芷嫀問她昨日情況如何。但是芷嫀只是點點頭,就低下頭一小口一小口喝粥。
黃橘失望至極,又覺得憋著不說難受,道:“姑娘,昨夜里胡媽媽抓到她了。”
芷嫀夾了一筷子小菜,“我知道。”
黃橘一怔,“我還沒說,姑娘怎么知道。”
芷嫀又吃了兩口,放下筷子,臉上帶了笑道:“一睜眼就看到你那張古古怪怪的笑臉,還有什么不清楚的。”
黃橘聞言,臉微微紅了,問道:“姑娘,看守的婆子已經關起來了,另外換了一個人看著她們。”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粉色帕子放在桌子上,掀開一看,一只白玉鑲金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