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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節韓凌的選擇
千語千夜 更新時間:2016051516:06:14
韓凌不知道這一天是怎么度過的,送走了徐墨玄后,她便獨自一人坐在屋檐下的石階上抱著雙膝想了許久,她想她該做決定了,她曾經厭惡過的京城,那個繁華美麗卻又腥風血雨不斷的京城,她是該回去了,只有回去,她才有可能改變大少爺的命運,更或改變五少爺的命運……
還有母親也在京城,想到母親在那個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皇宮里孤軍奮戰了那么久,韓凌心中又是一片絞痛。
人靜的時候,韓凌來到了東上閣的書房,看到書房里果然有燭火在搖曳,便輕叩了一下門扉。
門了,楊茗鈺高大的身影罩在他面前,他身披著一襲白色大氅,眉目清俊一如往昔,四舅舅的容貌并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那般英挺而俊朗,冷靜而持重。
“阿凌來了,快進來,找四舅舅有事?”楊茗鈺一見她,便十分溫和的柔聲問道。
韓凌點了點頭,走進書房,看到書桌上放著一張輿圖,圖紙上有好幾處標識的痕跡,便好奇的問道:“四舅舅又在看輿圖,最近南京不是一直很太平么?四舅舅也別這么辛苦,偶爾給自己放松一下!”
楊茗鈺笑了笑,將韓凌牽了進來,帶她來到書桌旁,說道:“是啊!南京這七年來的確很太平,可越是太平,越讓四舅舅心中感到不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四舅舅是想說,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然后知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的道理么?”韓凌俏皮的笑問道。
楊茗鈺更是開懷的一笑,然后寵溺的撫了撫韓凌柔軟的發絲,看到她這張瀅瀅白嫩與妹妹阿璇極為相似的臉,心中更是生出了一絲隱憂,尤其是想到今天寧安公主跟他提到的那件事情。他便莫名的有些害怕起來,若是景王執意要娶阿凌,更或者從皇上那里討得一份圣旨……
看到楊茗鈺眼中的笑意淡了下去,韓凌又問道:“四舅舅可還記得豐臣瀧一。就是七年前我們在大船上遇到的那個日本人?”
提到豐臣瀧一,楊茗鈺的臉色變得更為嚴峻,那個日本人的狡詐與力量是他從未見過的可怕,以一人之力可敵五千精兵,這個說法并不是夸張。如果是那個少年帶兵來進攻大眳,那將是一場無法想象的惡戰,就是他楊茗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勝得了他。
“當然記得,這個人很強大很怪異!”楊茗鈺低聲道。
“阿凌只是覺得他的身份很是可疑,四舅舅還記不記得那****放我們走的時候對他那個同伴說了一句話。他說,那一船的金銀財寶足夠他們享用幾十年了,要他那些同伴七年不要再來大眳燒殺搶掠!”
“你的意思是,南京這七年來的太平,與他有關?”楊茗鈺也有些生疑,那句話或許真不只是一句簡單的話而已。難道說南京七年來的和平竟是那個日本人用一船的金銀財寶換來的?可他又如何能以一人之力掌控整個日出之國的意志甚至影響天皇的決策?
“四舅舅,這個人真的有這么大的能力!”前世他連自己的父親關白大人以及天皇都殺了,他完全有這個能力掌控一國之力。
楊茗鈺有些質疑,也有些震驚。
韓凌又俏皮的一笑,道:“四舅舅,我說這些并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只是懷疑一件事情!”
她抬起頭來,正色道:“我懷疑他并非日本人,而他所找的那個匣子或許與他的身世有關!”
前世的他也說過,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他的親人早就死光了,是那些人造就了現在的他,就必須受到反噬的懲罰!
是怎樣的成長經歷使得他最后變得那般偏執而瘋狂?
“但是那個匣子還是沒有找到。那些證據至今也無下落,蕓娘用生命換來的東西,我們最終還是讓她失望了!”楊茗鈺沉吟感慨道。
是啊!那是蕓娘用生命換來的東西,前世待她如女兒一般的蕓娘……
韓凌的眸中不自禁的充溢了晶瑩。
“舅舅,只要它沒有落入壞人的手中,還是有希望的。阿凌在想,蕓娘念的那首楚辭東君也許并不是指一個地方,而是一個人,更或者是一個口號,如果是一個人的話,那么這個人也許會來親自找我們,如果是一句口號……”
“如果是一句口號的話,那將會很危險,因為現在已有許多人知道這一句口號。”楊茗鈺接道。
韓凌也是心中一駭。
“但愿不是吧!”她安慰自己似的說道,但心中已是疑惑擔憂起來。
“阿凌,你來找舅舅就是為了說這些嗎?”楊茗鈺忽然轉移話題,然后目光帶著憐惜的看著她。
他的目光清亮而有神,有如慈父一般。
“你是女孩子,你應該想的事情是自己怎樣過得快樂過得幸福,這些事情都由舅舅去操心就行了!”他溫言道。
韓凌的淚水刷地一下就落下來了,她知道四舅舅有多疼愛她,他的這種沒有任何道理的縱容與關愛連他的親生女兒楊歆表姐都嫉妒,她更知道四舅舅娶了寧安公主為什么一直無子,除了林氏之死的隔閡,而更大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她,他怕寧安公主為了自己的孩子會對她不利!
可是四舅舅除了楊歆表姐沒有一個兒子啊!楊家上一代有五個嫡子,可這一代,卻只有大舅舅和五舅舅有子嗣傳承,大表哥楊晟之已與大舅舅一起去了西北,現在留在楊家的也就只有曦之與逸之兩個表哥,偏偏這兩位表哥和五舅一樣也只尚文不尚武。
“四舅舅,你和舅母給阿凌再生一個表弟吧!阿凌還想要一個表弟,一個長大以后和四舅舅一樣英俊神武的表弟!”韓凌忽然輕聲說道。
楊茗鈺有些愕然的笑了。
“你怕將來沒有人給你四舅舅養老送終?”他開玩笑道。
“當然不是,四舅舅,阿凌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會孝順四舅舅一輩子的!”韓凌認真的說道。
楊茗鈺眸中的笑意斂了斂,感動與憐愛之情溢于眼眶。
說完這句話后,韓凌又低下了頭,雖然她所說的話并非言不由衷。可是她今日來找四舅舅的原因卻是來請辭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卻如何將辭別之詞說出口?
楊茗鈺見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禁又笑了!
“我知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什么?”他忽然說道。“可是阿凌,魏國公世子的病連太醫院都束手無策,你能有幾分把握呢?而且你還很年輕,沒有人愿意相信你的醫術!”
“還有,據四舅舅猜測。魏國公世子八歲騎馬摔斷雙足,一場大病便留下這種冶不好的病根,這些事情絕對不是意外,你不知道他身周到底藏了怎樣的敵人?”
“阿凌,不管你冶不冶得好他,將來都會面臨著不可預知的兇險,四舅舅并不希望你的未來會活在這種危險和恐懼之中!”
“我們楊家所有人欠下來的恩情,不應該由你一個人來背負,你知道么?”
韓凌看著楊茗鈺逐漸認真嚴肅的表情,使勁的點了點頭。又倔強的搖了搖頭。
她說道:“四舅舅,阿凌愿意償還,阿凌現在也是楊家人,愿意拿自己的一生去償還!”
因為這不只是楊家欠下來的恩情,而是她欠下來的兩世恩情!
“阿凌不怕的,阿凌知道魏國公世子身邊藏著可怕的敵人,知道那個國公府里也許四處是陷阱,可是阿凌七年前能將外祖父的案子翻過來,能讓楊家所有人脫離險境,還有什么理由去懼怕那些內宅陰私呢?”
是啊!有誰能想到楊家的案子竟然是這個小女孩的力量給翻過來的呢?
楊茗鈺知道這個外甥女有超乎常人的智慧。可他就是不愿意將她視為一個成年人,他寧愿她還是像個孩子一樣無憂無慮的長大。
韓凌有些愧然的低下了頭,更是朝著楊茗鈺跪了下來。
“對不起,阿凌今天來是向四舅舅請辭的。阿凌想隨五舅舅和兩位表哥一起去京城,阿凌一定要去救他!”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楊茗鈺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從徐墨玄帶著那個消息來找他的時候,他便能料想到這個外甥女會做出什么樣的決定,這個女孩從來都是有主見的,而且一旦決定的事情便絕無回旋余地!
門外傳來風吹葉落的沙響以及唧唧蟲鳴。靜謐的夜,顯得格外孤清!
“阿凌——”
“四舅舅——”
在這針落可聞的靜寂中,兩人忽然同時開口喚道。
“你先說。”楊茗鈺笑了笑,抬手示意道。
韓凌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才認真道:“如果景王找四舅舅有事,四舅舅能推就推,能拒就拒,不要與他來往得好!”
楊茗鈺啞然,他正好也想到了景王之事,想問一下她的意愿,雖然他知道景王并非阿凌的良配,但還是要尊重她自己的意見。
沒想到這丫頭先開口了!
“楊家不涉黨爭,四舅舅明白的!”楊茗鈺溫言答道。
兩人之間竟達成了一種默契。
“阿凌,景王這個人,你會喜歡嗎?”他忽然又問。
韓凌有些訝然,睜大了眼睛望著楊茗鈺,那澄澈的目光流露出來的神彩好似透著無辜又似一絲嗔怪。
“怎么會,我不會喜歡他的!”她說道。
沒有半分嬌羞,語氣十分肯定。
“你怎么知道你一定不會喜歡他?你見過他?”楊茗鈺又玩笑般的問道。
怎么可能沒有見過?上輩子朝夕相處了八年!但這話肯定不能跟四舅舅說。
于是,她狡黠的笑著,望向楊茗鈺說道:“見過的,他這個人很俊、很有風度,也很有才華,總之看上去就是很完美!”
最后她話鋒一轉,惡作劇似的補充了一句:“但我就是不會喜歡他!”
楊茗鈺再次被她逗笑了。
“那要是徐家五少爺徐墨玄呢?”借此機會,他將話題輕而易舉的轉到了那個少年身上。
韓凌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問道:“五少爺是不是向四舅舅提親了?”
問得這么直接,楊茗鈺微有些錯愕,但見韓凌似乎并無不高興,便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四舅舅覺得呢?”
真是頑皮,又將問題拋給了他!
“阿凌,我覺得他更適合你,而且四舅舅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你!”楊茗鈺這句話說得很誠心。
韓凌知道四舅舅心中考慮的是什么,比起大少爺病弱的身體以及他那特殊的身份所帶來的危險,五少爺的確更能讓人安心一些,這一點,韓凌也不可否認。和五少爺在一起的時候,她無時不刻不是開心的,可她并不清楚自己對五少爺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
“四舅舅,我想考慮一下!”韓凌想了一會兒,笑著回答。
楊茗鈺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我走了,四舅舅早點休息!”韓凌說罷,又有些依依不舍的向書房門外走去。
楊茗鈺目送著她,卻見她又停下腳步回望過來。
“四舅舅,容阿凌多說一句,寧安公主雖然是皇上賜婚,可她也是一個無辜者……”
楊茗鈺臉色變了一變,最終依然溫和的笑道:“去吧!舅舅明白阿凌的意思!”
韓凌抿嘴笑了笑,便高高興興的回到自己的幽蘭苑去了!
“你真的聽清楚了嗎?世子爺說今天晚上會來我這里?”
寧安公主的寢房中,一名身穿夜行衣的小丫鬟呆呆的佇立著,看到主子一臉欣喜若狂的笑容,面色有些微詫的輕點了點頭。
“是阿凌那個小丫頭勸他來的?”寧安公主又問。
小丫鬟又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卻又見寧安公主本來一張喜笑明艷的臉上又籠上一層不甘的陰云。
“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四郎卻什么都愿意聽她的!我堂堂一個公主難道還要她的施舍才能得到夫君的感情嗎?”寧安公主不滿的嗔嗲道。
“如果世子爺來了,就說本宮睡著了,讓他回去吧!”她又對淑雅和淑香說道。
“可是公主,你不是一直盼望著世子爺到您這里來嗎?”淑雅有些替主子捉急,關鍵時刻擺什么架子啊?公主你不會是驕縱的老毛病又犯了吧?
“淑雅,說你笨你就是笨,公主這是欲擒故縱,這你都不明白!”淑香掩著口笑了笑。
寧安公主也笑得一臉柔媚得意,在淑香的攙扶下,撩開大紅綃金撒花帳子,便往床上躺去了,她今天穿著平紋素紗蟬衣,養尊處優的細膩肌膚若隱若現,側躺下去的姿勢不是一般的撩人。
“哦,對了,本宮這里有一封信函,你去幫本宮送給景王殿下吧!”寧安宮主說道,然后朝身邊的淑香遞了一個眼色。
淑香會意,忙從多寶閣的抽屜里取出了一封信函,遞給了那個身穿夜行衣的小丫鬟。
待那小丫鬟走后,寧安公主便極其享受的閉上的眼睛,躺在床上等著夫君的到來!
可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她不但沒有等來想等的人,卻等來了一個最不愿意聽到的消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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