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將才伸手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打了一掌的胸口處，目光微閃。
扭頭，將目光落在不遠處藏在柜臺地的思思發抖的店家和小二身上。
他本就生的三大五粗的，配著滿臉絡腮胡，單是看著便覺得甚是嚇人。
更別提他如今手上還拎著一把染血的長刀，剛剛經歷了一番搏殺更是煞氣逼人。
兩人被他這般看著，只覺得呼吸都有些不順暢了。
程將才似也知道自己模樣嚇人，此時對著店家也盡量扯出些自認為溫和的笑意，柔聲喚道：“店家。”
他不笑還好些，他這一笑桌子底下的兩人面色更白了幾分。
見他看著自己，店家強忍著心底的恐懼和小二一起哆哆嗦嗦從桌上鉆了出來。
“客……客官……”
“店家放心，今夜打壞了的東西價值幾何，店家算算銀子，我們自會還上。”
程將才說著看了身后的侍衛一眼，侍衛會意，連忙奉上銀子。
見他這般講道理，這店家似也松了口，抬手抹了抹額間虛汗。
捏著手里的銀子，店家心底也踏實了些，這家小店可是他所有的身家了。
如今被砸成這個樣子，他當真是心疼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看到了方才這些人殺人不眨眼的模樣，此時倘若他們不講道理不肯賠償他也不敢多說什么。
好在……好在這人雖是看著兇悍，但卻也是個講理的。
思及此，店家懸著的心也放下了些，面上笑意也真切了幾分。
程將才見他面色好看了些，也不再耽擱直言道：“你看我這些兄弟如今都受了傷。
“我們初來此地，對周圍也不甚熟悉，店家看這附近可有大夫可尋？”
“大夫？有……有的……”
那店家拿了錢對他感官也好了不少，聞言連忙朝著身后的小二道：“你快去尋王大夫前來替諸位好漢看看。”
“是……是……掌柜的。”小二應了一聲，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這王大夫脾氣可不大好，這大半夜去尋人，少不得要挨一頓罵。
若是往日，這小二自也不愿意去觸這霉頭。
可如今他倒是寧愿去挨王大夫的罵，也不愿留在店里面對那一屋子的煞星。
見小二一溜煙便跑沒影了，店家心底一時間也有些后悔。
早知道如今要留他一個人在此，那方才他便自己去尋大夫了……
捏著手中的銀子，看了看面前一臉兇煞的人，店家硬著頭皮掐媚道：“客……
“客官……客官若是還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小的便是。”
“無事了。”程將才無意思與他為難，只朝他擺擺手：“你去歇著吧。”
店家此時聞言一喜，越看程將才那張兇狠的臉越覺得親切。
只點了點頭，便抱著懷中的銀子，忙不迭矢的跑了出去。
見人走了，程將才這才轉過頭問身后的侍衛道：“皇上那邊如何了？”
“一直有暗衛貼身護著，門口也有人守著。并無大礙。”
程將才點點頭，似松了口氣，道：“我現在去見皇上。
“你招呼著受傷的兄弟，一會大夫來了先安排他們看傷要緊。”
程將才話落，便也不管他們如何想，抬腳朝著樓上走去。
這樓梯方才也沒能幸免，被砍的破破爛爛，好在勉強還能走人。
上了樓，他并未第一時間前去鳳卿巖所在房間，
避開眾人的視線，轉身進了一間尚且未被殃及的房間。
掩上屋門，摸黑拿了火折子將油燈點燃，這才在懷中摸出一張信紙。
這信紙的是方才那黑衣人借著最后那一掌塞進他懷中的。
程將才雖不大聰明，但也并不是個蠢人。
在發現那人的小動作之后，便也沒有反抗，任由他打向自己。
果真，落在他胸前那一掌看似兇狠，其實并未用多大力道，反倒是助他將悶在體內的淤血吐出。
有這信紙之后，對這些黑衣人的來路他也猜到幾分。
想那些黑衣人的身后皆是上乘之輩，也讓他心底隱隱有幾分興奮。
沒想到沈煜寧手下竟還有這等厲害之人，程將才如今對她是越來越信服了。
將那信紙打開，果真是自己所熟悉的字體。
時間緊迫，程將才也不敢多耽擱，一目三行，迅速將紙上的內容看完。
心中有數了，他便連忙點燃了火折子將信紙燒掉。
處理完信紙，確認沒有留下什么痕跡之后這才滅了油燈悄無聲息出了門，朝著鳳卿巖所在的屋子走去。
那些黑衣人來勢洶洶，卻是并未真正痛下殺手。
鳳卿巖所在之處護衛眾多自然也沒讓他們靠近，這屋子也并未有什么損壞。
叩門聲響起，屋內傳出鳳卿巖那清冷的聲音。
程將才收斂思緒，深吸口氣，不再猶豫推門而入。
“皇上。”
他面上還有些蒼白，似乎受傷不輕，見著站在窗前的青年男子，恭恭敬敬行一禮。
“如何了？”
“屬下無能，讓人跑了。”程將才跪在地上低聲應道。
鳳卿巖聞言面上倒是十分平靜，并不曾轉過身來，只道：“可有什么發現？”
“雖是未曾留下人，可以這幾次的交手開看，對方顯然是訓練有素。”
程將才微微頓了頓，看向他道：“屬下以為，應是與北靖有關。”
“北靖？”鳳卿巖聞言似也被勾起些許興致，轉頭問道：“何以見得？”
“來人人數雖是不多，可身手皆是上乘，我們一路隱姓埋名。
“行事低調也不曾招惹什么仇家，自然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這一路我們走的也十分太平，可如今才進了北靖地界卻是接二連三遭受襲殺。
“只怕我們此行身份已經暴露，這才招惹了這些人前來。
“且他們三番四次來襲卻是并未真正下殺手，應是試探居多，只是不知那幕后之人是何用意……”
鳳卿巖聞言眸光閃了閃，不得不說程將才此番所說皆是他心中所想。
對比程將才所言，他倒是想得更深些，對那幕后之人也已有所猜測。
北靖太子？倒是小瞧他了。
沒曾想他竟能在這般短的時間在北靖站穩腳跟，如今還有功夫將矛頭指向他？
鳳卿巖轉了轉手上板指，嘴角扯出些許笑意，眼神冰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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