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輪黑日,夜色深深。
整個修羅柳鎮,一派寂靜。王家老宅前,數枚符印,排列虛空,燦若星辰。
只不過,離水已經在這里布下隱形結界。如果,此時有旁人看來,街道還是街道,院落還是院落,絲毫看不出破綻。阿木、離水、鴉兒都隱在結界之中。
一襲白袍,阿木雙手不住地勾勒。風劫之力散在虛空,輕輕劃過。天之符印、地之符印、日之符印、月之符印……
當初,海荒梵天大戰,阿木曾刻下九九八十一枚符印。有感于沈煙之死,他推演出光陰和永恒之禁,最終滅殺了太荒大帝。
如今的阿木,在符印的造詣上,經過冷玉的指點,比當初更勝一籌。現在,阿木一共可以刻下九十九枚符印,這已經是當初王絕傳給他符印數目的十分之一。
可是,今夜,王家老宅前,阿木把九十九符印,幾乎都輪換了一遍,卻沒有找到開啟之法。
“嗯?”阿木眉頭微皺。其中,倒是有幾枚符印對那老宅有些許的反應,但都不足以開啟那王家老宅上的禁制。以禁破禁,阿木還在努力。
鬼之符印,修之符印,輪之符印,心之符印,遁之符印。最后,這五枚符印,被阿木篩選出來,其它的符印都散去。這是五枚都和王家老宅產生了奇異感應的符印,阿木要推演禁圖。
五印禁圖,對于現在的阿木來說,相對容易很多。可饒是如此,阿木也推演了近一個時辰,還是沒有結果。
離水撐著結界。心中感嘆著禁圖之術的奇妙。鴉兒此時,則落在青銅古鼎的鼎沿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阿木。
突然,阿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因為,方才推演的一式五印禁圖。瞬間讓阿木心魂一震。王家的老宅中那種召喚,似乎更強烈了一些。
一種共鳴,來自靈魂。在阿木眼中,那五印禁圖一出,王家老宅門前的禁制瞬間一開。
阿木心中一喜,向前邁了兩步。這已經到了王家老宅的一丈前。可是阿木沒有感覺到絲毫的阻擋之力。不過,鴉兒想要緊隨阿木,卻被直接送了出來。
“嗯!”離水也向前一動身,可是同樣的結果,不由搖頭苦笑。看來,這王家古宅。唯有王家人才能夠進入。
走到黑色大門前,阿木用手輕推宅門。這一刻,阿木的眼中泫然欲淚,因為他有瞬間的恍惚。光陰倒流,他似乎回到了數百年前的那個柳鎮。
如今,歷盡諸多,阿木再次回家!
可是。在推門的一瞬間,阿木的身形卻微微一滯。然后,他推演在虛空中的那道五印禁圖瞬間破碎。
禁中之禁!
阿木的臉色瞬間一變。因為,這樣的禁圖極有可能暗藏必殺之術。冷玉曾言,禁中之禁,最高境界可有九重連環。神秘莫測,甚至要超過封印離恨的禁圖。
五印禁圖一散,阿木心生警惕。不過,并沒有必殺之術落下,阿木也沒有被傳送走。
因為。就在那五印禁圖散去的一瞬間。阿木眉心處的一道印記,突然散出耀眼的紫藍色光輝。
那是一枚,阿木自己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印記。阿木只知道自己眉心處,還有一道八苦封印未去。沒想到,自己的眉心。盡然還有藏著一道印跡。
其實,當年魔棺結界內,阿木憑借戰魂王血復活,這道紫藍色印記便曾出現過。只不過,阿木不知而已。海荒之上,也唯有千花婆婆,曾經看出過那枚印記的存在。
紫藍色的光芒閃過,阿木有些愕然。可是就在那一瞬間,阿木的身子已經能動,他推開了黑色的大門。
而在離水和鴉兒看來,那黑色大門壓根未開,阿木則是一閃即沒。
“鴉兒,看來咱們倆個唯有等待了!”離水一笑,神識覆蓋方圓百里,以防萬一。鴉兒則歪著腦袋,似乎有些不服地看了看那黑色大門。
“呼——”鴉兒展翅而起,在王家老宅的上空,不住地盤旋。
雖然從虛空中浮望王家的老宅的,也是霧氣蒙蒙的,但是鴉兒還是盤旋依舊,似乎對阿木進入這神秘的宅院不甚放心。
而阿木此時,卻已經立在了王家老宅的院中。
時空錯亂!
一切恍如隔世。阿木一襲白衣如雪,亦如當年。眼前的王家,一切未變。柳鎮王家,無論是海荒世界的,還是修羅世界的,在這一刻都在阿木的腦海中完全重合。
一模一樣的院落,一般無二的布局。
正房、古井、甚至那顆老樹,都完全相同。廂房、石凳、甚至那窗欞上的紋飾,亦絲毫不差。院中同樣,散落著一些木料,漆桶及一些做棺的需要的工具。
如果僅從外在看,以阿木的眼力,都看不出一絲一毫的差異。
這似乎就是同一個王家。只是阿木一抬頭,看見了那輪黑白之日,甚至看見了在虛空中盤旋飛舞的鴉兒,才長長地嘆息。
這里終究還是魔洲修羅界!
阿木平靜了一下心情,緩步向前。王家的格局,阿木自然是清楚的。阿木先推開的是一間廂房。在海荒柳鎮王家,這里該是阿木的房間。
可是,一進這間廂房,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
“曾經修羅的世界,沒有阿木!”阿木苦笑一下,然后徑奔隔壁。
“那里應該是鬼兒的住處吧?”阿木心中想著,因為那里對應著羽兒,輕輕地推開門。
果然,那是女兒家的閨房!自然該是鬼兒的屋子。
淡紅的幔帳,一張精致的單人床,被子居然疊得整整齊齊。似乎,昨夜還有人住過一般。一個不大的梳妝臺,上面有一面銅鏡。還有一些女孩子的飾品。只不過,那些飾品都是一些小玩意,還有幾個布娃娃。
一切,都不染纖塵!
更讓阿木吃驚的是,梳妝臺上。居然擺著一個瓷瓶,瓷瓶內一束野花,花香四散。那樣的野花,在修羅柳鎮外,阿木親眼看過,如今正在怒放。
阿木挑了挑眉。心中一動。其實,從進入王家的那一刻起,阿木就有一種奇異的感覺,這里的時間似乎是完全靜止的。這里,沒有絲毫時間的流逝感。
近十萬年,這里的一切居然從未變化?這整個老宅。似乎都被靜止在了近十萬年前的某個瞬間!
這樣的禁錮光陰的法術,遠勝阿木的永恒和剎那之禁,讓阿木震驚不已。這是怎樣的手筆?
“羽兒!”阿木再看了看房中的一切,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了。
鬼兒?羽兒?
因為,這個房間的陳設和當初羽兒的房間一模一樣。尤其是那床頭、幔帳及那些布娃娃,都是當年羽兒最喜歡的東西。
阿木曾經記得,那其中的一個布娃娃還是師父王絕親手給羽兒縫制的。羽兒和阿木關系自然極好。可是有時都舍不得把那些布娃娃給阿木看看。
羽兒小時候,常常摟著那些布娃娃就睡著了。不過,羽兒有一點很奇怪,就是她從不找媽媽。王絕從來不提,阿木自然也不敢問,否則恐怕就是一頓黑藤條了。
這個房間里除了少了一些羽兒長大后用的東西,其它的完全相同。
“鬼兒一定就是羽兒!”此時,阿木心中暗道。同時,有兩個字出現在阿木的腦海。
轉世!
師父王絕是魔郎轉世之身,那么羽兒或許一樣。就是鬼兒轉世而來。可是,羽兒到底是誰的女兒呢?鬼兒又為什么要轉世?阿木還是解釋不清。
阿木壓抑著自己激動的心情,神識掃過,然后什么都沒有動,便退出鬼兒的房間。然后。阿木再奔正房。
正房外間的陳設古樸,還是和海荒柳鎮的王家一模一樣。桌案、椅子,及一副極為普通山水圖。只不過,今天阿木才發現,那座高山,他似乎在哪里見過一般,只是想不起來。
內間,應該是海荒王絕的臥室。
一個普通的單間,簡樸的單人木床、簡單的陳設。和鬼兒的屋子相比,這間屋子極為簡單。這和王絕當年的屋子也是幾乎一樣。
可是,阿木有些詫異。因為,王凡和花娘子,乃是夫妻。可是,這王家的宅院中,似乎沒有兩個人臥室,甚至沒有花娘子的氣息。
不過,阿木總感覺,王凡這間看似和海荒柳鎮的一樣的屋子,有些奇異。一種莫名的氣息,縈繞在整個屋子里。
這個屋子里,似乎有什么秘密。
此時,東面的墻壁上,隱隱地散著流光。這是和王絕的房間不同的,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禁制。直覺告訴阿木,那面墻壁后,定有乾坤。可是,阿木只能望洋興嘆。那種禁制,阿木絕對解不了。
而此時,阿木突然發現,墻壁的隱隱光華中,竟有兩行字跡
“若有情,便流淌萬年,不爭朝夕;豈無恨?求輪轉百世,卻為劫緣!”
那兩行字,行云流水,蒼勁凌厲,但卻透著一種無奈和執著。
師父的字!阿木完全可以肯定,那就是王絕的字體。一切的判斷,應該都不會錯。魔郎、幻花,曾經在這里生活過。
阿木想到這里,急著退出。
他要去后院,無論如何,他不相信王家的后院,還會有九口殘破的棺!因為,王家后院的九口棺,乃是魔棺所化,如今魔棺入海,已在阿木身上。
阿木迅疾,到了后院。可是,眼前的一切,讓阿木瞬間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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