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衡陽別墅區的時候,雨勢漸漸小了。
弋陽下車給開車門,跟在她身旁走進房子里。
屋里燈火通明的,讓人生出一絲暖意。
芬姨在飯廳里忙活,聽見他們回來了,就轉過身說:
“寂小姐和小弋回來啦?你們再等等,湯再煲一小會兒就好了。”
“芬姨,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走進廚房,詢問道。
“不用不用,你們坐著就好了。我都弄好了。”
芬姨把推出廚房后,就迅速的把菜都端了上去。
小份蜜汁叉燒、姜汁炒芥蘭、豉汁彩椒炒肉片、還有幾碟腌制小菜。
弋陽幫忙把碗筷擺好。
每人一個湯碗配匙,一個飯碗配筷,還有一個菜碟。
“阿寂,你過來坐好。”
他又從冰箱里拿出鮮榨的橙汁,“要不要先喝點橙汁?”
“白開水就好。”
弋陽從飯桌上拿起備好的溫水玻璃壺,倒了七分滿遞給。
“謝謝。”
正準備聊些什么的,電話鈴聲就響了,是香港祖宅那邊來的。
側了側身,弋陽按下接聽鍵。
“阿媽,滿香候,你食左飯未啊?”
聽不懂香港話,但猜到應該是和家人的電話。
她起身走到廚房去,和芬姨閑聊著。
“太太來電話了?”
芬姨一邊看著湯,一邊洗著水果,“小弋平常忙,一年到頭的也不見回去幾次。”
拿起水果刀,轉著蘋果一圈一圈的削著皮。
這種家長里短她有些應付不過來,只好找個話題接下去。
“聽弋先生說,春節的時候會回去。那時候一定很熱鬧。”
“可熱鬧了!老爺太太就盼著他回呢。”
芬姨把蘋果、梨什么的切成一瓣一瓣的。
“家里就小弋他一個獨子,年前就開始他準備愛吃的菜,房間也打掃好幾遍,回來那天更是張燈結彩的,一家人別提多歡喜了。”
見湯差不多了,芬姨就從碗櫥里拿出陶瓷湯盅,把佛手瓜豬軟骨湯舀了出來,還撈了些蜜棗和南杏。
“寂小姐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過年了也一定團團圓圓熱熱鬧鬧的吧。”
過年?團圓熱鬧?好像沒有這個概念。
很多時候都在外面。
偶爾回A鎮也是和長安在小火堆旁吃三阿婆做的大飯,然后睡一晚就走了。
她沒有歸屬感,一種到了某種時候就要回一個地方的歸屬感。
“家里還有一個弟弟,過年也算團圓熱鬧。”
聽到這里,芬姨在心里一陣憐惜,原來家里就只剩一個弟弟了。
然后也不再就此往下說了,用隔熱手套端著湯,說:
“湯好了,吃飯去。嘗嘗香港地道的佛手瓜豬軟骨湯。”
回飯廳的時候,聽見弋陽說了句:“內搖休森步總森臺。”
然后他就結束了通話,接過芬姨手上的湯放好。
弋陽拿起湯碗,舀了小半碗湯和幾塊豬軟骨遞給。
“芬姨煲的軟骨湯挺好喝的,你嘗嘗。”
用湯匙舀了一口嘗了嘗,挺鮮的帶著甘甜。
“很好喝。”
“這叉燒也很不錯,”
弋陽用公筷給夾了一塊放在碗里,“明天我不用加班,帶你出去散散心?”
“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的。接下來幾天都要去蔣先生那學習。”
“那明天送你去。”
放下筷子,看著弋陽。
她覺得他們倆現在的關系很微妙,就像情人間的曖昧期。
內心有些抗拒。
“弋先生,我打算定五天后前往仙本那的機票。這幾天我會搬去朋友的公寓里,就是今天在蔣先生家看到的那位,你應該也認識。”
弋陽也放下筷子,看著想說些什么,卻沒有這個機會。
“這幾天麻煩弋先生了,也不好繼續叨擾下去。”
“阿寂,”
弋陽正著身子,有些嚴肅,“你不用和我這么見外的。”
顯然不想再多說什么,拿起湯碗又喝了幾口。
看著她倔強又強硬拒絕的樣子,弋陽在心底嘆了口氣。
然后又拿起筷子夾了個肉片到碗里,說:
“把公寓地址給我,明天我送你送過去。現在先吃飯。”
芬姨在廚房透過玻璃門,看著兩人都不說話,像是在鬧別扭。
她想出來勸勸又覺得不合適,就干脆躲著不出來給他們一點空間。
吃完飯,芬姨把碗筷都收拾好,見上樓了,才拉著弋陽到陽臺說了好些話。
“我瞧著寂小姐是個懂禮數,品性好的。這么個好女孩,你歡喜也是情有可原的”
芬姨坐在躺椅上,握著弋陽的手,語重心長的說著。
“可冰塊似的心是怎么都捂不熱的,我不愿你傷心。”
弋陽回握著芬姨,笑著說:
“姨放心,我甘之如飴,不覺得傷心難過。您不用為我操心勞累。”
“聽那孩子說家中只剩下個弟弟,是個可憐的孩子。”
芬姨眼角噙著淚,憐惜的說著。
“阿寂不容易,我會更珍愛她。”
“老爺太太那里說過了?”
“你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安排的相親沒一次去的,每每以心里有人為理由,又不說是哪家的,大伙都惦著呢。”
“既然找到阿寂了,我會親自和母親說的。”
弋陽扶著芬姨進了屋,又說,“外頭風大,您早些休息。”
“你也早休息,別熬夜。”
“知道的。”
晚上十點鐘的時候,站在窗臺上點了一支煙,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
看著被雨洗刷過后繁星滿天的夜空。
她吐出煙圈,遮住了眼睛,反倒顯得星星有神秘的美感。
弋陽敲門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抬頭對著星空吐著煙圈,修長的脖頸在夜色下更加白皙優雅,手臂微抬,中指和食指輕輕夾著被點燃的細長的女士香煙。
“醫生交代過,要少抽煙。”
弋陽敲了敲玻璃門,走上去,把手里的香煙按在煙灰缸里捻滅。
然后將手里的牛奶遞過去,溫和的說:“臨睡前喝杯牛奶夢里會更香甜。”
就是這種感覺,被管束被圈禁的感覺。
面對著他,正色道:“弋先生......”
話還沒說完,弋陽就把牛奶放在的陽臺的小茶幾上,打岔道:
“你喝完牛奶早些睡,我先回去了,明天送你去沈小姐那。”
他是知道想說什么的,無非是拒絕的話。
弋陽不想聽,卻也愿意給她想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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